聽著平長老的講述,禹王雍的臉色愈發陰沉。


    當年不是沒有流言傳出,那時先王還在位,就曾有所懷疑,甚至還打算派人手調查。但神域手段超凡,又剛剛鎮壓了薊州八子,正是威名威望最盛的時候。許多修士懾於神域之威不敢調查,隻敢小範圍議論。但即使是這樣,一旦被神域發現,參與議論之人也會以雷霆之勢迅速被鎮壓。久而久之,所有知曉些許真相,亦或猜測出真相的人便全部被清理殆盡。


    謠言並非止於智者,但智者卻從未調查過。


    若情況真如平長老所說,那就絕非隻涉及一代人身死道消的結局了,而是涉及子孫後代萬世萬代的修煉前程了!


    “照你所說,漁陽懷治所圖的當是將所有人都拉下水!”


    禹王雍滿臉陰沉的看著平長老,“你等可有許諾他什麽?”


    平長老趕忙搖頭,“沒有,老朽幾人無人應允他任何事,大柿子可以作證!”


    禹王雍眸光一掃,禹王慎立刻上前作證,“父王,幾位長老一直與我同在一起,從未承諾過漁陽懷治任何事。”


    “那你為何要說將慎兒拉入深淵?”禹王雍死死的盯著地上的五名長老。


    其他四名長老皆是心驚膽戰的看向平長老,暗暗傳音道老家夥,你可得好好回話,別讓咱們幾個剛出龍潭,又遭虎穴。


    平長老喉嚨滾動了一下,“回王爺,實在是老朽覺得在那陣法中時,整個人似乎發生了些變化……老朽說不清是何變化……但總覺得身體某處與先前不一樣了……”


    他吞吞吐吐,一番言語也沒有將事情說明白。


    禹王雍卻沒有讓他再浪費時間,上前一步,一掌淩空覆在了他的頭上。


    霎時間,一股強大的無形之力穿透了平長老的身軀,從他的每一條經脈每一根骨骼上一一探查而過。


    剛剛遭過重創的平長老渾身顫抖著,淚水也不由自主的順著臉頰上的溝壑流淌而下,這感覺,像是不由分說就被人扒光了,所有隱晦的見不得天光的秘密全都被赤裸裸的扒開了敞開了展現在九方王麵前……


    其他幾名長老全都心驚膽戰的看著這一場景,額頭手心全是汗水。


    從心裏講,他們理解九方王的所為,涉及到九方大世子的安危,絕容不得半點疏忽。隻是一想到他們忠心耿耿那麽長時間,就這麽毫無尊嚴的被搜了體,屈辱感仍是不自覺的爬上心頭,還帶著些驚懼與寒意。


    禹王慎也沒想到,他的父王竟會做出搜體的舉動。


    修士有兩大逆鱗,一旦被觸破就是恥辱,一為搜魂二為搜體。每個人都有秘密,而搜魂與搜題,無疑是對一個人尊嚴的最強踐踏。


    禹王慎滿臉複雜,想勸阻九方王,卻又知道勸阻也無用,此番經曆非同小可,他的父王是一定要查清楚的。隻是此舉很可能會寒了幾位長老的心。


    一想到五位長老與那些侍衛曾為了不拖累他而甘願留在那險境,他的心又揪了起來。


    “父王,可有異常?”


    他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


    禹王雍卻收回手掌,斜睨了兒子一眼,眼眸中是冷如寒鐵的寒芒,“過來!”


    禹王慎心頭一頓,這眼神他太熟悉了。


    他機械地往前走了兩步,就見他的父王手掌一抬,他的身軀頓時像被凍住了一樣,僵在了原地,緊接著就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力量在他的體內緩緩遊動,似乎在尋找著什麽。


    原本心念雜亂的長老們此刻全都目瞪口呆,竟對世子也下手了!


    “王爺,世子乃千金之軀,怎經得住搜體……”


    “是啊,世子先前已損失了許多精氣,此事再被搜體……”


    平常老如蒙大赦,來不及起身,擎著一臉老淚哭求道,“王爺,下手輕些啊……世子還年輕……”


    九方王恍若未聞,足足搜索了一盞茶的功夫,他呼出一口粗氣,手掌離開了禹王慎的頭頂。


    禹王慎撲通一下跌倒在地上。


    幾名長老趕忙奔了過去,“世子?世子?……”


    五人正著急之時,禹王雍的聲音傳了過來,“無礙,隻是先前損失了些精氣,休息一下就好了。”


    他輕描淡寫,好像在說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少頃,禹王慎緩了過來,“父王,兒臣的身體可有異樣?”


    他的臉色有些微白,聲音也有些虛浮。


    “你二人的身體都無異樣!”禹王雍說著,似有含意的瞥了眼平長老,後者立刻低下了頭。


    “隻是,也不能就此確定,漁陽懷治沒有在你們體內動手腳,就算他沒有,也保證不了那個彪形大漢沒有!”


    他緩緩掃過幾人,雙眸冷如寒冰,“這幾日你們要留意身體變化,如有異常,速來報與本王。”


    “是!”平長老等人趕忙俯身領命。


    “你們都退下吧!”


    “是!”


    等所有長老都退出,禹王雍這才看向兒子,“你可還有事要說?”


    禹王慎身軀微躬,恭敬道,“父王,兒子認為,我們應當去參加北域舉辦的鑒武大會,至少看看漁陽懷治到底在耍什麽把戲,也能對那座大陣多一些了解。”


    禹王雍看著兒子,暖聲道,“莫要怪為父,他們五人必不願被搜體,而為父隻有搜過他們之後才能放心,因此隻能將你一視同仁,隻有這樣才能打消他們的不滿。”


    禹王慎心頭一暖,“兒子明白。”


    “嗯,你剛剛說應當去參加這場大會,為父亦認同,但你,需留在南域!”


    禹王慎猛然抬頭,正好與禹王雍的眸光對到一起。


    “聽好,以為父之見,漁陽懷治所圖恐怕不是天帝之位,而是神域!”


    他目光如炬看著兒子,“為父可以下刀山火海,可以入荊棘叢林,可你是南域未來之主,你我父子二人,至少要有一個鎮守疆域,萬一有個差池,南域也在禹王世族的手中!”


    禹王慎心頭隆隆作響,“父王,真的這麽凶險嗎?”


    禹王雍點了點頭,“有些事從未與你提起過,一則你還年輕,修為還不夠,二則,為父一直覺得那是幾萬年前的事情了,又是傳言,不值一提,現在看來,北域一直在圖謀,漁陽長策這隻縮頭烏龜……很可能一直在忍辱負重,為父小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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