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銘荻陰沉著臉,已然失去了耐心。


    手掌再次抬起,覆在了曲流觴的額頭上,疼痛又一次襲入他的四肢百骸……


    “你這個頑固不化油鹽不進的垃圾,老夫送你的潑天富貴都接不住……啊啊啊……啊……”


    沒等說完,他就哀嚎起來,抗拒搜魂最終創傷的隻有他自己。


    “我說、我說……”


    然而宗銘荻已不打算再給他機會,硬生生的打開了曲流觴的神識記憶,手段可謂簡單粗暴。


    然而這一看,卻驚得他肅目圓睜。


    “星域老祖??!!”


    他默念道。


    星域老祖獨孤流殤乃是百萬年前創造了整個渾天星域的人,一座神域,三百八十四座凡界界域,其修為高不可測,是整個星域都仰望的存在。


    可是百萬年,一個人怎麽可能活百萬年?即便真的存在於世,又怎會存在於凡界?


    可是曳落河中的巨屍分明給了曲流觴這樣的指令,能讓他們衝出河麵攔下使者出使凡界,絕非一般的事情。


    他又往前翻了翻,連帶通地閣裏的那三百多座陣法也看了個透徹。


    “還真是貪得無厭!”


    鬆開曲流觴的神魂,宗銘荻滿臉諷刺。


    曲流觴終於鬆了口氣,還好此人沒在他的神魂裏動什麽手腳,若是篡改記憶什麽的,那他以後的路全是毀了。


    但旋即他就怔住了。


    “你不驚訝那三百多座陣法嗎?”


    宗銘荻冷哼了一聲,“當年那麽大的動靜,但凡有腦子的就會懷疑,怎麽,神域覺得凡界修士的修為低下,連腦子也不夠用嗎?”


    曲流觴徹底呆住了。


    “你們知道多少?”


    “怎麽,凡界不知道的你還要提點一聲?”


    曲流觴實在沒想到此番下來會是這麽個結果。


    他有些卑微地哀求道,“道友,渾天老祖定然在滄溟大陸,而且就在天帝城,你一定要帶我去見他啊……”


    宗銘荻不屑地冷嗤,“百萬年前的人,你覺得可能嗎?縱使修士已超脫凡人之壽,最多三五萬年也到大限了。”


    曲流觴仍不放棄,“那巨屍能冒著被軒轅帝君發現生機的風險也要截下老夫,定然有確鑿的根據,否則老祖沒找到,卻惹來了帝君,他們就連最後一線生機也沒了……”


    宗銘荻眯起雙眸,冷冷道,“對渾天老祖那樣的人物,一天之內便可橫跨數座界域,而無妄一脈被滅族已有五萬多年,五萬年過去,即使他仍健在,你確定他會待在滄溟大陸寸步不移??”


    這問題一出,曲流觴也沒有把握了,但他仍固執的不想放棄,“不到天帝城看看,老夫終是不死心,道友……”


    他想雙手上揖,行個恭恭敬敬的稽首禮,身軀卻被束縛的半點動不了,他隻好一臉苦楚的看向宗銘荻,“大統領有所不知,曲某幼時練功曾急於求成,導致重傷了經脈,差一點變成廢體,是家祖借了渾天老祖的名字才將曲某保了下來,老祖的名字自有一種氣運,若能見到老祖真身,曲某自是當前去謝恩的……”


    宗銘荻揮了下手,打斷曲流觴,“他一個百萬年的老家夥,還在乎你借走的那點氣運?”


    “可……那是老祖啊,創造了整個渾天星域的老祖啊,一代又一代修士仰望的存在,難道大統領就不想親眼瞻仰一下他的風姿嗎?”


    宗銘荻冷哼一聲,神色隱隱有怒氣,嘴角卻先一步翹了起來,露出一個極盡諷刺的笑容,“他是創造了整座星域,可他也留下了煉化陣法,以凡間修士的修為與性命來供養你們神域這幫蛀蟲!說白了,他創造凡界是為了供養神域!作為凡界修士,你覺得我應當感謝他嗎?”


    曲流觴怔怔地看著錦衣大統領,啞口無言。


    一方吃人,一方被吃,被吃的一方還要感恩戴德嗎??!!


    確實沒有這樣的道理。


    “你們不反抗,也怨不了神域!隻能怨你們懦弱無能!”


    宗銘荻的眼睛又眯了起來,盯著眼前錦衣華袍的神域使者,怒氣更盛了幾分,“你們將凡界的靈氣設定得這麽稀薄,使很多修士的境界修都困在三境四境上不去,偶有根基不錯花了家底破上去的,你們又將八境九境設定成死境,這樣的死局還埋怨凡界修士不知反抗?!簡直可笑!!”


    他又看了看曲流觴,“天帝城,你當然可以去,隻是什麽時候離開,卻要我等說了算。”


    曲流觴一頓,大義凜然道,“隻要能讓我見到老祖,要殺要剮,隨你們!”


    宗銘荻又冷哼了一聲,“你是盤算著真見到了那位老祖,他定然會相助你吧,以他的修為,我等不過是小螻蟻,根本抗衡不了他。”


    心中所想被揭穿,曲流觴也不氣惱,“你既答應了老夫可以前往天帝城,還說這些有何用?”


    宗銘荻看了看他,他擔任錦衣大統領已有五千多年,整個天帝城有多少宗門勢力,又有多少人口,他一清二楚,藏一個神域大能?絕無可能!


    他抬手一揮,厚重如銅牆鐵壁的沙塵暴牆頓時散了開去。


    他抓起曲流觴就向天帝城的方向飛去。


    外麵圍觀的一群人頓時驚呆了。


    難不成沙塵暴牆之中,隻有錦衣大統領和那名神域使者??這怎麽可能?!錦衣大統領確實厲害,但境界也隻是五境,是借著錦衣秘術才縱橫整個滄溟大陸,難有敵手。這種境界怎麽跟神域使者比?遠的不說,連南域之主禹王雍都已經是七境大修士了。


    但眼下的情形,赫然呈現在所有人的麵前,真真正正的是錦衣大統領在拎著那名神域使者飛縱。


    眼見為實,可這與他們設想的差距也太大了些。


    “走,跟上去看看!”


    一大群修士也呼啦啦縱上長空,往天帝城飛。


    一入天帝城,他直奔天機閣。


    公孫現與陵尹嘯行一直關注著城外的動靜,見宗銘荻帶回一人,全都探究的看了過去。


    “因情況有變,未按先生所說的辦,請先生恕罪。”


    宗銘荻朝公孫現施禮告罪。


    公孫先生原本是要他將下方大陣的情況告知曲流觴便結束的,他卻隻字未提,還將人帶了回來。


    公孫現揮了揮雪白的衣袖,“無妨,凡事皆有變數。”


    曲流觴看了看陵尹嘯行,又看了看白發白袍白麵的老人,而後朝兩人行了一禮,報上名號,“在下神域通地閣,曲流觴。”


    按以往,他根本不必行禮,陵尹嘯行是凡界天帝,地位勉強跟神域修士持平,實際神域修士根本看不起他,每次下凡也從不給他行禮。


    隻是這一次,旁邊站了一個老人,目測有三萬多歲了,比他的年紀還長,在沒摸清情況之前,行個禮更謹慎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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