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的如何了?”


    漁陽懷治也不避諱陵尹淺予,開口直問道。


    “很順利,放了兩根手指進去。”


    四俠說著,彈了彈右手的兩根手指,又道,“釘了兩張麵皮,不知能否用得上,先備著了。”


    “裏頭的釘子如何了?”


    “沒起多大作用,讓大頭一把火燒了!”


    陵尹淺予聽著兩人謎一樣的對話,眼神滿是疑惑。


    四俠笑笑,“王妃不用放在心上,照顧好王爺就好,外頭的事兒有我們。”


    對方善意明顯,陵尹淺予即使沒聽懂,也回敬了一個溫婉的笑容,“我境界低,也幫不上什麽忙的。”


    四俠嗤的一聲笑了。


    漁陽懷治也撇頭看了看他。


    陵尹淺予頓時茫然,對上滄瀾王的眼神像是在反問,我說錯了嗎?


    四俠看了看二人,眼神忽然深了一層,笑容也越發有深意,“有件事,回頭還要麻煩王妃一下。”


    陵尹淺予心頭一跳,下意識覺得不是好事。


    四俠依舊笑得可愛,“有個人,請王妃鑒定一番,看認不認得。”


    陵尹淺予粉唇一彎,笑容有些複雜,“這是又抓了天帝城的探子了?”


    四下趕忙解釋,“確實來自天帝城,隻是手段厲害,無法確認其身份,想請王妃幫忙認一認。”


    陵尹淺予有些明白了,“好,需要時請王爺盡管言聲。”


    她不知此人名號,亦不能隨便答應外人,把漁陽懷治搬出來最合適。


    四俠心領神會地笑了起來,“那人到了再來稟報王爺,沒別的事屬下這就回去了。”


    他站起身,又衝兩人抱了抱拳,轉身大喇喇地出殿走了。


    陵尹淺予也是服氣了,這人就這麽來去匆匆,連個名字也不報,看著沒把她當外人,其實全是在打啞迷。


    “這位是……” 她還是看向了漁陽懷治。


    “父王留下的老人,行四,叫四俠就行。”漁陽懷治語氣隨意,好像說一個不甚重要的人。


    陵尹淺予卻默默給此人下了評詞,兩代滄瀾王的心腹。


    原以為要辨人這事要好幾天,不成想第二日四俠便將人帶了過來。


    二人一入主殿,陵尹淺予立刻心思跳動。


    此人穿著一身尋常衣衫,身高中等,肩寬體闊,腰側掛劍,頭上罩著一個黑色的結界罩,看不出麵容。


    “勞煩王妃上眼,看看這身形可熟悉?”


    四俠站在此人身側,雙目灼灼看向滄瀾王妃。


    漁陽懷治亦側目看過來。


    “此人……”陵尹淺予看了眼容嬤嬤,皺起眉頭,“這身形有些像庾弋。”


    “哦?”四俠打量了眼身側之人,“可否請王妃細說一番?”


    不待陵尹淺予回答,容嬤嬤急忙走上前來,先俯身行了一禮,而後道,“王爺,這位四俠,奴婢先前曾與庾統領打過交道,來滄瀾王府的路上,亦是奴婢與庾統領接觸最多,不如由奴婢先來認上一認。”


    陵尹淺予聽完此話,立刻後退了一步,她確實應當避嫌。


    “也好。”漁陽懷治伸了伸手,指了一下那人。


    容嬤嬤細細打量一番後,這才說道,“此人的身高、身形都與庾統領極像,隻是此人進殿時奴婢有留意一眼,他的重心在肩,不在腰,這一點與庾統領截然相反,故此推斷,此人並非庾統領,卻也難以推斷其身份。”


    四俠與漁陽懷治對視了一眼,對這個年長女婢的評斷很是讚賞。


    “那嬤嬤再看看此人的麵容,不知可有論斷。”


    四俠一把去除了結節罩。


    陵尹淺予登時吃了一驚,眼前赫然是庾弋的麵容,她立刻明白過來,這是特意偽造了讓她鑒別細節的。


    容嬤嬤倒是神態平靜,仔細觀察了一番後,這才說道,“此人的麵容與庾統領一般無二,稱得上一模一樣,隻是庾弋好色、好權,且極為自大,此人的麵容少了些這方麵的神態。”


    四俠注視著垂眸低麵的年長女婢,眸子漸漸眯起,暗道這是個有心計的,不僅回答了他的問題,還把自己的立場亮得清清楚楚。


    “嬤嬤好觀察。”


    他誇讚了一句,隨後看向那人,“走兩步!”


    那人立刻抬腳向前走去,走到主位又立刻折身回來。


    三人的目光一齊看向容嬤嬤。


    年長女婢毫不慌亂,聲音沉穩,淡淡說道,“庾弋有右手按劍並磋磨劍柄的習慣,且他的四方步左腳重,右腳輕……”


    這下不僅漁陽懷治與四俠露出異色,連陵尹淺予也露出了佩服的眼神。


    “嬤嬤做女婢真是可惜了。”漁陽懷治由衷說道,“隻是,嬤嬤是對每個人都觀察這麽細致嗎?”


    陵尹淺予心中一緊,就聽心腹女婢平淡說道,“奴婢確實擅觀察,隻是這並非自願,而是被迫。我家公主涉世經驗不足,心智也淺,天帝城隨便一人的偽裝術就能蒙過她的眼,因此隻能奴婢細心一些,為公主擋一擋災。”


    這話一出,陵尹淺予立刻神色動容,連漁陽懷治與四俠也不禁在心中讚歎起來。


    誰不喜歡細心又忠心的下屬?


    當然,她話中的意思,漁陽懷治也聽明白了。


    “嬤嬤辛苦,不若再詳細說一說庾弋的日常習慣……”


    四俠是個極其細致的人,看著晃晃悠悠什麽事都不放在眼裏,實際對細節及結果要求很高。


    容嬤嬤也不推辭,詳細的給四俠列舉起來。


    漁陽懷治則錯開了幾步,站在斜後方斜眸打量起陵尹淺予來,長寧公主如今的神態姿儀倒是不如天帝巡視時那般妖媚煩人了,隻是腦子似乎也沒有那時那麽靈光了,舉止唯唯諾諾小心翼翼,生怕行差踏錯,而且還沒有主見,那個年長婢女療傷的時候,隔著兩座殿都能聽到她心慌的心跳聲……


    許是察覺到漁陽懷治的目光,陵尹淺予轉頭看過來,四道目光正好相撞在一起。


    一方如被雷電劈中,心緒亂如麻,卻仍強裝鎮定,一方卻如老僧禪定,心如止水,雜念不起。


    四俠不動聲色瞥了眼兩人,仍專注在年長婢女的仔細敘說上。


    直到一刻鍾後,四俠才帶著那名替身離開,臨走,他遞了個眼神將滄瀾王引了出去。


    “此事本輪不到屬下多言,但旁觀者清,屬下不能怕王爺生氣就不說。”


    四俠扁著嘴,一副無奈又大義凜然的神色。


    “何事?能讓你這般神色?”漁陽懷治有些疑惑。


    “女子,多為為情驅使的性情,占了她們的心,便能讓她們死心塌地,而入心最便捷途徑,便是占了她的身。”四俠語氣緩慢又鄭重。


    “王爺當是還沒有與王妃圓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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