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弋自然不敢質疑陵尹天帝的決定,但是……


    “王爺是不是忘記了?庾某剛剛接手了滄瀾王城的防務,殘害公主之事自然在庾某的管轄之內,更何況,庾某之前還發現了一名身份不明之人潛入了滄瀾王府,幾個婢女能有如此大的膽量,說不定就是有賊人撐腰,庾某就更要過問了!”


    漁陽懷治思忖了一息,妥協道,“庾統領說的也頗為在理,既如此,那就一起審一審這幾個以下欺上的女婢吧。”


    門外恰巧有人進入,正是刑獄司統領莊奎。


    一身酒氣的莊奎顯然沒料到會在滄瀾王的喜宴上被拉出來審案,審訊之地竟還是滄瀾王的寢殿。


    他快步進入洞房之內,先向滄瀾王見了禮,這才看向跪在一處的幾個女子。


    “莊統領,本王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得到答案!這幾個賤婢竟敢殘害陛下的獨女、本王的王妃,本王不剝了她們的皮,對不起陛下的托付!你且動手,不用在乎手段!”漁陽懷治一身戾氣,厲聲命令道。


    “是,屬下遵命!”


    莊奎答應了一聲,目光從幾個女子身上轉向了四周,“回王爺,屬下審訊頗為血腥,還請王爺與庾統領靠後一些,免得沾了汙穢。”


    漁陽懷治當即後退了兩步。


    庾弋眯眼看了看莊奎,也往後退了兩步,他也很想看看北域最高級別的官吏能達到什麽水準。


    眼看就要被動刑,天元抬眸看向了庾弋,眸中精光迸射,似有威脅之意。


    庾弋一抽嘴角,恍若未察。


    天元咬了咬唇,噌的一下站了起來。


    “你們何來的資格,竟敢審訊錦衣使者虎級大統領?!”


    在場之人都是眼眸一跳,不僅漁陽懷治沒想到,庾弋也吃了一驚。


    錦衣使者在滄溟大陸是一個特殊存在,所有勢力皆知他們是天帝的密探,但即使發現了他們的身份也無權處置,他們在整個大陸中有著至高無上的豁免權。如滄瀾王城先前做的那般,在整個大陸的所有勢力是想都不敢想的。錦衣使者的報複心極重,一旦發現有人殘害了同袍,必定會遭到他們的瘋狂報複。


    一般錦衣使者尚且如此,更何況還是一名統領,一旦傷害了此人,就像捅了馬蜂窩,血腥報複將綿綿不絕無休無止。


    而眼前這名婢女竟自稱是虎級統領?這可是僅次於錦衣大統領宗銘荻的存在!


    “你說你是虎級統領,有何證據?”


    庾弋最先提出質疑,他今日午時剛傳了密信向天帝邀功,奪了滄瀾王城的城防庶務,以後王城內外盡在他的掌控,甚至已做好了統禦整個王城的準備,此時竟冒出個與他同級別的虎紋級統領,他豈能甘心?!


    天元根本不怵,抬手一動,花花綠綠的婢女衣衫立刻變成了通體的墨黑錦袍,一頭猛虎繞身盤亙,於肩頭怒視著眼前之人。


    竟真是虎紋錦袍,與庾弋的衣袍一般無二,那特殊的紋路和材質都在昭示著穿著者的身份,而天元更是還露出了幾縷秘法的氣息……


    如此一來,如假包換!


    庾弋的臉黑了。


    天帝到底是有多不信任他,就又派了一名與他同級別、同境界的錦衣使者來此。


    “怎麽,僅憑一身衣袍就想坐實身份?一切身外之物都可以造假,你既是陛下派來的人,些許的手段必然是有的!”漁陽懷治冷著臉看向天元,質疑中夾著毫不掩飾的怒意。


    “滄瀾王若不信,可傳信向天帝求證!”天元揚著下巴,一臉驕傲與肅然。


    “此等小事,還值得向天帝求證?審一審就知道了!”漁陽懷治話音一落,便掃向莊奎。


    在場人之中,庾弋與天元都是渡劫三境,四周的錦衣使者則是渡劫一二境,而北域的侍衛基本都是合體境,唯一能壓製住天元的便是四境的莊奎了。


    莊奎與天元幾乎同時出手,一方猛然轟出,另一方卻以更快的速度布下了一層結界陣,如以最利的矛攻向最堅實的盾,一聲巨大的轟鳴過後,攻勢被牢牢壓製在了結界陣內。


    天元重重一哼,冷冷笑道,“在錦衣使者麵前玩結界?!”


    莊奎立刻看向漁陽懷治,“還請王爺退避!”


    所有修士都依賴的結界,對錦衣使者卻視若無物。


    庾弋當即上前一步,“不必!本統領即可困住她!”


    天元黛眉一挑,“庾弋,你敢傷害同袍?!”


    庾弋嘴角一抽,“本統領何時承認過你是同袍?”


    說罷,一道奇異的法訣自其雙手之中打出,粼粼金光於空中翻飛,瞬息間便落在了莊奎的結界陣上。


    五名婢女頓時急了。


    “庾統領,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庾統領就不怕天帝怪罪嗎?!”


    “庾統領此舉隻怕讓四周的同袍寒了心!”


    ……四名普通婢女一聲高過一聲,恨不能懟到庾弋的耳邊,讓他清醒一點。


    要知道錦衣使者的秘法可隻有錦衣使者能破,庾弋此舉無疑是宣判了他們的死刑。


    “錦衣使者最重忠心,你等能傷害長寧公主,即使身份是真,也已違背錦衣法條,論罪當誅!動手吧!”庾弋目光一掃莊奎,嚴懲的意味不言而喻。


    莊奎也不客氣,袖口一抬,幾隻黑乎乎的甲蟲鑽了出來,每隻甲蟲都身長一寸,身軀細長。


    他將甲蟲放到嘴邊,像是叮囑了一下,隨後五指一彈,五隻甲蟲立刻飛入了結界陣法內。


    天元站在最前方,一見甲蟲飛入,立刻抬掌拍了過來。


    哪知甲蟲不躲不閃,竟直接穿透她的掌心向她的體內鑽了進去,另外幾隻則從她的手掌鑽了過去,徑直朝另外四人飛了過去。


    狹窄的結界陣內,立刻響起了五道尖銳刺耳的慘叫聲。


    天元尚能咬牙忍耐一些痛處,另外四名婢女卻像死了列祖列宗,嚎得撕心裂肺,滿地打滾。


    漁陽懷治懶得看這種刑訊的場麵,最開始的往往是最輕的手段,越往後越血腥殘忍,他轉身朝陵尹淺予走去。


    庾弋的目光立刻跟了過去,頓了一息,人也跟了過去。


    “怎麽樣,傷的可重?”漁陽懷治焦急地問道。


    “回王爺,王妃已經沒有大礙,隻是三魂遭受的摧殘太重,尚未清醒過來。”女侍衛已經將陵尹淺予外表的傷勢全部修複,無論容顏還是身形已與先前無異。


    庾弋俯身將手按在了長寧公主的手腕上,一股真氣湧入,“公主隻是金丹境,卻遭受這樣的摧殘,陛下必會追責,不若由庾某帶回金艦上,好生療養,若能早日恢複,或許能讓陛下免於處罰。”


    漁陽懷治眯著眼,看著庾弋的動作,“不必了,本王的王妃自有本王來醫治!”


    或許覺得自身實力不夠,他又補充了一句,“本王若治不了,自會請大能來治,就不勞庾統領費心了。”


    庾弋本就抱有私心,聽聞此話,立刻陰沉下了臉色,“王爺這是信不過庾某?陛下都能放心地將公主交於庾某送嫁,且公主也毫發無損的到了,滄瀾王如此防備可有些小人之心了!”


    漁陽懷治不辯駁,卻也不鬆口,“今日經過本王會向陛下說明,是非功過自有陛下裁奪,但本王的王妃是不可能交於他人照顧的,庾統領若執意於此,不若問問陛下該如何處置,反正有錦衣使者的秘法,傳信也很快!”


    他彎腰抱起陵尹淺予,大踏步往洞房外走去。


    正在此時,一雙鳳眸悠悠地醒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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