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陽長策很快回到了滄瀾王府,一進王府他便進入密道,直奔後山的密室。


    “先生,長策有些許疑惑,若說襲殺末等城池士卒的凶徒還有跡可循,那闕珠源自先生在夾蒼北海的遭遇,這個無法驗證的故事,陵尹為何竟輕而易舉地相信了?”


    申屠不錯自嘲地笑了一下,眼眸中泛起一抹悲愴,“老朽說與你的並非是故事,而是當年的實情,我在隱居北域之前,其實還回來過一次,隻是那一次異常慘烈。”


    漁陽長策心頭一緊。


    白發老頭接著道,“當年,陵尹嚳與神域首尾相通,早已布好了天羅地網,我一下長陽山他就獲知了消息,在夾蒼北海的一些細節,他怕是比你父親知道的還要多。”


    “原來如此……”漁陽長策麵色沉重道,“將殊死搏命的兄弟打入深淵,又出賣落難的兄弟……陵尹嚳為了那個位置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先生,當年怎麽就與他結拜了呢?”


    申屠不錯又是自嘲一笑,“許是覺得我與你祖父等人有他可利用的價值吧,知人知麵難知心,心機深沉的人有無數手段讓你覺得他很正派。”


    漁陽長策垂下雙眸,心中愴然,“如此一來,不僅害了自己,也害了那些用情至深的身邊人。”


    他抬眸看向白發老頭,說道,“溫老前輩沒有任何反應,我將那抹氣息放出之後,又傳音給她,不見她有任何氣息波動……”


    申屠不錯緊鎖眉頭想了一想,說道,“許是被封閉了經脈與竅穴的緣故。”


    漁陽長策也是擰眉,“也有可能,按說即使封了竅穴,她也並非全無意識,怎麽會毫無反應……眼下若悄無聲息的解開她的竅穴,又有些太過冒險。”


    白發老頭也點了點頭,“時機未至,隻能從長計議。”


    忽然,密室外傳來幾聲暗號,隨即一名暗衛走了進來。


    “啟稟王爺,先生,天帝派的人到了,共三百名錦衣使者。”


    “看來陵尹真是急不可耐了。”漁陽長策說道,他回來還不到半個時辰,幾百人的探子就送到了。


    他轉身看向近身侍衛,問道,“給老四的消息發出去了嗎?”


    侍衛立即回道,“回王爺,已經發出了。”


    “好,問問他,三百人夠不夠殺,不夠本王再去找陵尹要。”


    侍衛不苟言笑,道,“以屬下對丁卯師兄的了解,他定會說多多益善。”


    漁陽長策笑了一下,“倒是本王小氣了,告訴他把人清理幹淨不算什麽能耐,能把他們的秘法研究透,才算本事。”


    “是。”侍衛一點頭,轉身去傳信了。


    申屠不錯也生出了一絲希冀,“他製的那個麻袋,連老朽都眼前一亮,那孩子可有不少想法。”


    漁陽長策點了點頭,道,“他是兩個極端,心在碧空,身在九幽,我有時候會忍不住驚訝,很一個人是如何做到既秉性善良又手段殘忍的?”


    兩人同時淺淺笑了一下。


    三百錦衣使者,由暗轉明,很快被編入了滄瀾王城的禁衛隊,有幾個修為頂尖的,甚至還進了滄瀾王府。


    消息傳出,闔城上下幾乎所有的修士都吃了一驚。


    錦衣使者可是天帝的耳目,有著非同一般的探秘手段,這麽多錦衣進入王城禁衛隊,不是將整個王城的秘密都扒開在天帝的眼皮底下了嗎?


    “滄瀾王太軟弱了,就算是天帝,也不能由著人欺負到家裏來啊……”


    “就是,一方王公讓人騎在脖子上拉屎,打不過方木大師也就罷了,整個滄溟大陸也未必有人能在他手裏過上一招,但是陵尹……都是五境大修士,好得過兩招兒,也彰顯一下咱們北域的氣概不是?”


    “你們知道什麽,我可是聽說了,天帝城已經派出了三百萬紫甲禁衛軍,如今已經到了兩域的邊境了……”


    “啊?!”不少人吃驚不小,消息很快像呼嘯的北風,幾個時辰間就刮遍了整個滄瀾王城,甚至刮出了城頭,飛向其他城池。


    “這是要侵吞北域的架勢啊!一旦滄瀾王不低頭就要開打啊!”許多人滿臉凝重,開始有些理解北域之王了。


    “沒錯,領兵的是誰你們知道嗎?蒙廷赫!想想當年的蕭勁光,實力比如今的北域霸道多了吧,五日,僅僅五日就給屠得一幹二淨!”這人伸出一個巴掌,朝周圍人比劃了一下,好像自己當年就在現場。


    “唉,也怨不得滄瀾王要低頭了,不為自己也得為北域的百姓著想,真打起來,最先沒命的就是那些修為低的和沒有修為的,放眼四大疆域,找不出第二個把老百姓當回事的王公了……”


    周圍一片附和之聲,畢竟漁陽長策繼位這麽多年是怎麽做的,一代代的修士與普通百姓都有目共睹,做不得假。


    然而其他疆域的修士卻不這麽想。


    “快走快走,趕緊回宗門,等火燒眉毛再走,就來不及了。”


    “怕什麽?又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打起來,沒準就是做樣子的!”


    “你想看熱鬧?!先掂量掂量你這身骨頭,硬不硬得過蕭勁光!再問問你這張皮,扛不扛得住蒙廷赫的刀!”


    ……


    於是,短短一日時間,城外泊線處停的數百艘戰船,一下子呼啦啦跑了一大半。


    消息很快傳到了漁陽長策和陵尹嘯行的耳邊,兩人一個一笑置之,一個冷笑置之。


    入夜,冷月當空,一個巨大的風圈將半邊月輪圍得壁壘森嚴。


    因著陵尹嘯行又回到了戰艦上,隻有極少數侍衛在行宮中守衛,四下暗沉一片,僅有四周的祥雲照耀著宮牆內。


    正殿中,一抹雪白的身影佇立在金鑾椅旁,腳麵上滄溟神燈發著瑩瑩的光芒。


    人與燈,皆靜止如死物。


    空氣中,似有某種能量在流動,一直圍著雪白麵容縈繞不散。


    其中一絲似乎找到了入口,如絲絲春雨,細潤無聲的鑽入了一隻雪白耳朵。


    月輪漸漸西行,四周靜得僅剩風聲。


    殿外值守的侍衛忽然發現,空中似乎有光芒在晃動,初看似祥雲,再看卻是光芒正一左一右規律地擺動。


    兩名侍衛神色一緊,急忙進殿查看,發現原來是滄溟神燈被風吹動,這才一搖一晃。


    兩人仔細地查看了一番,確認無其它異常後,這才退出殿外。


    而在他們的背後,一個小如針尖的黑點正緩緩出現在雪白眸子中,黑點不斷擴大,直至,成了一雙如生人一樣的黑瞳……


    同時一道傳音如奔雷一般,一遍又一遍地滾動在黑瞳的腦海中……


    “請問前輩可是溫楚楚溫老前輩?晚輩乃是漁陽潯的孫子,漁陽伯謙的兒子,漁陽長策。”


    “老前輩若能聽到晚輩的傳音,切莫激動,莫驚動了陵尹天帝。”


    “前輩隻需微晃一下手中的燈盞,晚輩就知道您聽到了晚輩的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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