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似穹廬,籠蓋四野,將小小的鷹不落覆在當中。


    街兩旁的燈籠,似被吊起的亡魂,隨風搖蕩。


    虛空中,難以察覺的身影,隱匿而行,浩浩蕩蕩向某處飛去。


    發生在城門口酒肆的事,未到日落便傳遍了整個鷹不落。


    不少修為不高的,立刻轉變計劃,開始琢磨如何不傷及自身還能將二世子劫走,而許多大勢力,則加速動用各種渠道搜集消息,涉及神域闕珠,誰也不想錯失機緣。


    虛空中隱匿的身影不過片刻便到達城中幾座殿宇的上空。


    其中兩道碰了個頭。


    “蕭兗早在兩日前就得到了闕珠的消息,捂了這麽長時間才想起我們,怕是需要人衝鋒陷陣了。”


    “讓我們衝鋒陷陣也可以,但得有肉吃,若是連湯都喝不上,血盟也沒必要待下去了。”


    “沒錯,自兩百年前他重傷而回,血盟已不值得效力了,看似公平大義,實際不知有多少資源被他私吞。”


    “今日,見機行事,一切以自家利益為上!”


    “然也!”


    ……


    兩組氣息盤桓片刻,便朝下方殿宇一衝而下。


    殿宇共七座,氣勢宏偉,自稱七星聖殿。其中一座殿宇高聳入雲,殿頂四周籠罩著赤色的氤氳,夜幕下十分詭異陰森。


    兩組氣息入內後,十二血盟掌門人除一人外已悉數到場。


    十二血盟盟主,亦是七星聖殿殿主蕭兗肅然危坐於大殿之上,眉宇冷峻,眸光如刀,盡顯聯盟之主的威嚴。


    眾人與蕭兗見禮,而後紛紛落座。


    殿外早已布好了隔音結界,畢竟事成於密。


    落坐多時,差的那一人還是沒有到場。


    “蕭盟主,這遲閣主不會是來不了了吧。”


    “正是緊要的時候,不能總等他一個人,有什麽要緊事還是盡早安排吧。”


    “沒錯,現在全鷹不落都盯著那塊肥肉,晚一步怕是要被人捷足先登!”


    ……


    蕭兗掃視了一眼下方,衝一旁的大長老藺如相點了點頭。


    藺如相走到大殿正中,環視了一下四周,沉聲道:


    “今日城門口酒肆的事情,想必各位掌門都聽說了,七星聖殿已獲得確切消息,那靈石上確有神域的能量氣息!”


    “另據幾名護店說,那五名侍衛,均為合體境,一人為合體境巔峰,而那二世子身上並無能量波動,未及築基境小成。”


    有幾位掌門人對視了一眼,似在暗中傳音。


    “區區合體境,就敢懷璧至鷹不落,漁陽長策素來謹慎,不會如此倏忽。”一位掌門說道。


    “鼇宗主英明!”藺如相朝那名掌門人點了點頭,接著道,“其倚仗的不過是渡劫五境的仆固雲蒼,區區渡劫五境就想橫著走,委實小看了鷹不落。”


    “今夜將諸位掌門召集於此,就是想商議一下下一步的行動,畢竟整個鷹不落可有數不清的勢力盯著那塊肥肉,血盟須得先下手為強,而眼下就有個絕佳的機會,可一舉成事!”


    在場掌門人頓時眸光閃亮,急等著藺如相說下去。


    藺長老也不賣關子,直言道,“那塊肥肉今日入住了星閣的非君子驛館,自己人的地盤,豈不是動手的好時機?”


    “星閣?” 一名掌門人聞言冷笑,“才過去兩百年,這漁陽長策是有多自信,才會將兒子送到咱們嘴邊!”


    “沒錯,如此良機,既能取漁陽長策一子,報當年之仇,又有契機得到那修煉至寶,真是天助我也!”


    “如此,那還等什麽,非君子驛館不過寸步之遙,幾個合體境也根本不足為懼!”


    ……


    在場掌門人如聞到了血腥味的餓狼,血脈噴張,恨不能立馬衝殺過去。


    “諸位!”


    大殿之上,蕭兗不怒自威,注視著下方。


    場麵倏然一靜,眾人齊齊看向殿上。


    “若隻是幾個合體境,當然不足為慮,隻是仆固雲蒼畢竟是渡劫五境,咱們去掠食,還須得做好防禦,何人進入驛館,何人去防守,還是要提前做好安排!”


    不少人眸光一縮,顯然沒人願意去防守,鬼知道那二世子身上會不會有寶貝,都是唯利是圖之輩,若隨手藏起點什麽鬼都查不出來。


    “諸位可有高見?”蕭兗高高在上,雙眸微眯。


    “本門主乃是渡劫二境,距離五境還有很大差距,但對付合體境卻手到擒來,因此就不自不量力去做防守的差事了!”一名掌門人說道。


    “本座與洪門主同境界,可一同進入驛館!”又一名掌門人附和道。


    “這樣似乎不公吧!”一名五大三粗的掌門人,一拍扶手椅站了起來。


    “在場之人誰不是對合體境手到擒來?!這又不是什麽了不起的事!”


    眼看眾人就要爭執起來,蕭兗一拍桌案,站了起來,“都想進去抓人嗎?可別忘了,那漁陽飛鐮身上有護體結界,一招不慎,就可能屍骨粉碎!”


    蕭兗邊說邊走下台階。


    “當下,千神獄與摧魂宗的高手已經開始集結,穿花樓與慈悲閣也準備聯手,而蝕月宮的渡劫境高手也在趕回來的路上了……有如此多的對手,我血盟竟還要為了一點無法確認的蠅頭小利而爭執不休?!隻要抓到那個廢物,還愁得不到修煉至寶嗎?!”


    蕭兗一語點破眾人的想法。


    “你們不是不想去做那防禦的差事嗎?本座去!”


    蕭兗掃視著眾人,幾乎一字一頓。


    “兩百年前漁陽長策壞本座大事,又重傷本座,這筆賬也該算算了,隻要仆固雲蒼敢出現,本座必定讓他血債血償!”


    “但也有一樣,進入驛館之人必須得經過血門陣法的測驗!”


    眾人一驚。


    血門陣法,又名無欺陣法,是七星聖殿內專門用來刑訊逼供的結界陣法,分為兩部:進入無欺陣法,有問必答,有答必真,若敢欺瞞,則數百種血門酷刑輪番上陣,不死人也廢了。


    “好!就聽蕭盟主的,本門主入驛館,必不會藏私,否則就血門陣內見!”一名掌門人當眾立下誓言。


    “本宗主負責防禦。”另一名掌門人說道,他可不想進血門陣法,瘋了吧,保的準這幫盟友會問什麽嗎?會不會有人藏了私心翻舊賬?


    接下來在場的掌門人都做出了選擇,十一人中五人進入驛館,六人負責在外防禦仆固雲蒼。


    “出發!”蕭兗一聲令下,眾人魚貫而出。


    蕭兗走在最前方,瞥了一眼藺如相,暗中傳音道:


    “派人盯好那艘破船,一旦有異動,立刻開啟護宗大陣。”


    “是!”藺如相答道。


    “北域的螻蟻吃點虧,漁陽長策都要睚眥必報,此次來的可是他的親兒子,渡劫五境絕非他的最大底牌,你就在殿內,護好七星聖殿!”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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