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王慎三言兩語將事情道了出來。


    原本鴉雀無聲的喜宴,一時間更是靜得針落可聞。


    所有人都驚呆了。


    九方王是能隨意招惹的嗎?滄溟大陸唯二能與天帝掰手腕的勢力,手段可不是一般的狠辣!


    滄瀾二世子這是要玩火自焚啊!


    滄瀾王臉色鐵青,一腳踹了出去。


    “你個孽子,給我跪下!”


    漁陽飛鐮應聲倒地,眉頭皺了皺,咬牙忍痛,爬起來當即跪立在地,動作麻利得一氣嗬成。


    若是先前的青樓女子看到此情景,怕是要震驚得花容失色,不是豪氣衝天不怕九方王嗎?怎麽跪得如此痛快?!


    南域的一眾賓客卻看出來了,這分明是死豬不怕開水燙,料定九方王不敢把他怎麽樣,才會如此有恃無恐!


    一群人當即拍案而起,義憤填膺。


    “滄瀾王必須給個交待!”


    “羞辱我南域的郡主,就是冒犯我南域的威嚴,踐踏我禹王世族的顏麵!”


    “滄瀾王是看不起我禹王世族嗎?!”


    ……


    北域賓客則是驚了個透心涼。


    “二殿下這回真是闖大禍了!”


    ……


    禹王雍壓製著怒意,恨不能一巴掌將麵前的“乘龍快婿”拍死。


    “漁陽飛鐮,你若有本王的實力,任你妻妾成群,三宮六院,本王敬你是個人物,絕不會橫加幹涉!”


    “但你若是個廢物……”


    他的麵容驟然狠戾。


    新婚夜偷會青樓女子,還將此事怪到他的頭上,美其名曰以老丈人為榜樣!是當他九方王好拿捏嗎?!


    “那就給本王老老實實夾著尾巴做人!”


    這是赤裸裸的羞辱了。


    滄瀾王的臉色更加難看。


    漁陽飛鐮一言不發,垂首跪在地上。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能有多硬氣。


    隻是那低垂的如玉臉龐,卻時不時翻起一道白眼,不知多少隻食草猛獸從心頭奔過……


    大丈夫行事,要有不怕刀山火海的氣魄,也要有能屈能伸的格局。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何以保命?唯有認錯!


    大不了下次再犯嘛。


    白眼翻過,鼻孔冷哼,能奈我何!


    禹王雍看著“乘龍快婿”這滿不在乎的模樣,滿腔怒火猶如打進了棉花堆。


    事已至此,再不做決斷就是自取其辱了。


    “滄瀾王兄,這門親事還是算了吧,我九方王城受不起令郎此等做派!今日雖已禮成,但沒圓房,我禹王家就此退婚!”


    一言擲地,宛如一瓢冷水潑進了油鍋。


    北域的賓客立刻炸了鍋。


    “被九方王退婚,北域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了……”


    “新婚夜敢這般羞辱南域郡主,九方王沒踏平滄瀾王城已經很克製了!”


    ……


    賓客們議論紛紛,語調低沉又刺耳。


    兩名婢女一見這情形,立馬衝回去報信。


    漁陽飛鐮卻翻了個白眼。


    退婚?正好。


    退了婚,他又能恣意快活。


    然而滄瀾王卻另有打算。


    “九方王兄息怒,芊月與飛鐮乃是天作之合的姻緣,這孽子做出這等有傷兩家和氣之事,我等做長輩的該打則打,該罰則罰,切不可因此拆散了這對用情至深的鴛侶啊!”


    禹王雍一聽,怒火再次衝天而上。


    “滄瀾王兄這是在諷刺本王嗎?”


    別人不知道,他們兩家可是門兒清,這門親事壓根兒不是什麽兩廂情願,更非北域滄瀾王城“求娶”,而是南域九方王城“求嫁”。


    什麽用情至深?


    什麽鴛侶?


    根本就是他禹王雍的女兒被迷的神魂顛倒,眼巴巴的求著聯姻,不惜以性命相逼才達成所願。


    否則以他堂堂南域霸主,滄溟大陸唯二能與天帝掰手腕的勢力,豈會看上這窮鄉僻壤的北域,更遑論眼前這個中看不中用,修煉兩甲子仍在築基期的廢物!


    “九方王兄錯怪為兄了。”


    漁陽長策趕忙解釋。


    “實在是為兄與王妃不願錯失芊月這樣賢淑知禮的兒媳,孽子不懂事可以教導,好兒媳錯過了再想求娶就難了!”


    漁陽長策這算是給了個不高不低的台階。


    禹王雍冷哼一聲,心裏也知道,若真就此退婚,他那寶貝丫頭指定不會罷休。


    “那不知滄瀾王兄打算如何教導令郎?”


    漁陽長策沉吟了一下,餘光掃過,一名老者微不可查的點了一下頭,同時傳音入耳:


    此乃百載難遇的時機,絕不可錯過!


    漁陽長策微微點頭,沉聲道:


    “為兄屬意將犬子送往赤地,曆煉十年!”


    啊?!


    此言一出,再次震驚全場。


    漁陽飛鐮更是猛然抬頭,一臉不可思議地看向老爹。


    赤地!


    滄溟大陸的禁忌之地!


    所謂:赤地千裏,封魂祭魔,一入其內,血染無歸!


    不是,他不過會了個青樓女子,怎麽就嚴重到要被發配赤地了!


    “父王!我可是您親兒子!”


    漁陽飛鐮大喊。


    “你閉嘴!”


    漁陽長策怒喝道。


    禹王雍看著父子倆,心中冷笑。


    使出這般苦肉計,是指望他勸阻後既往不咎,當做什麽事都沒發生嗎?


    “赤地何其凶險,往者十不存其一,滄瀾王兄的誠意本王心領了,二世子修為不高,還是莫要去送命了。”


    他到底做了做樣子。


    赤地凶名在外,若真讓一方王公之子去送死,於他九方王的名聲也有損。


    聽到禹王雍勸阻,漁陽飛鐮微不可察地鬆了口氣。


    算這禹王老兒識相。


    緊接著就聽自家父王歎息一聲,慚愧道:


    “犬子愚鈍,確實非修煉之才,但大丈夫立足世間,功則獎,罪則罰,本是行事之本,豈可因資質平平就免去處罰,若真如此,那末等城池的罪徒豈不都該逍遙法外了。”


    “為兄意已決,此番駐守赤地,就讓犬子同行,若真是折戟沉沙,九方王兄再接回芊月不遲。若這小子命大能回來,還望九方王兄能成全這對佳偶。”


    漁陽長策言辭懇切,姿態降的極低。


    漁陽飛鐮卻傻眼了,腦海中風暴驟起,飛沙走石般撞擊著他的腦袋:


    父親為何要讓我去送死?……莫非我不是親生的?……這禹王家給了多少好處,值得把我賣了?……


    四周賓客們更是錯愕萬分。


    滄瀾王為了攀附九方王,可真下血本兒啊,竟願意把親兒子的命搭上,這哪是曆煉,分明就是發配!……


    禹王雍眯了眯雙眸,心中疑竇頓起。


    一個出了名的護犢子,連北域尋常百姓被欺負了都要睚眥必報的人,會將親兒子送去絕地?!


    他倒是樂得順水推舟,漁陽飛鐮死不死無關緊要,關鍵是能阻止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廢物。


    看到禹王雍沉默不言,漁陽長策知道他是默許了,心裏也鬆了口氣。


    突然,一道清脆的女聲傳來,猝不及防刺破了整個宴客樓。


    “不行!我的夫君哪也不能去!我不管,誰也不能欺負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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