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是誰在戲耍本侯。”


    營陽侯摔在地上,覺得有些丟臉,反應過來後,覺得應該是有人在戲弄他。


    最近洛陽城內風聲緊,又趕上天不下雨到處大旱,所以京都一點都不安生。


    要是有賊人混進侯府戲耍於他,也是有可能得。


    營陽侯這麽一想,瞬間火冒三丈。


    老侯爺就站在他背後,見他的臉色來回變換,自然知道他在想什麽。


    “來人啊。”營陽侯想著,立馬喚了侍衛進來。


    “侯爺,有何吩咐。”侍衛一直守在外麵,就等著營陽侯的指使呢。


    “將侯府所有出路都給本侯封死,本侯倒是要看看,哪個小賊那麽大膽,敢戲耍本侯!”


    營陽侯說著,一拍桌案,桌案上的飯菜都灑了。


    他本來就因為剛剛侯夫人跟他叫板的事情惱火,如今得了這麽個借口,自然要好好發作一番。


    “是,侯爺。”


    侍衛應聲,這便要走。


    可他剛抬起頭看了一眼營陽侯的後麵,猛的大驚,臉色都變了。


    “怎麽還不去?”營陽侯蹙眉,見侍衛跟見了鬼似的伸手指著他,一股怒火直接竄了出來:“見鬼了啊你,這麽一副神色,是不是想去領罰?”


    “侯,侯爺,你後麵,你後麵。”


    侍衛說著,眼睛一翻,暈死了過去。


    不是他膽子小,也不是他怕事,而是他見鬼了啊。


    他怎麽見到剛去世兩年的老侯爺了!


    老侯爺還在世時,整個侯府都是他當家。


    因為常年習武,老了休憩在家老侯爺覺得無趣,所以時常操練府上的侍衛。


    侍衛們都被老侯爺給嚇怕了,一看見他就有陰影。


    所以如今看見老侯爺那漆黑的臉以及瞪圓的虎目,侍衛這才嚇暈了過去。


    “放肆!你胡說個什麽。”


    營陽侯見侍衛暈了,怒火也沒處發泄了。


    他走上前,想踹侍衛一腳,可抬起的腳卻被人給扳了一下,差點摔在地上。


    “嗬。”老侯爺看著營陽侯的窘迫,冷冷一笑。


    好啊,他倒是會對自家人逞威風,女兒被人欺負了,他怎麽不拿刀衝到趙家,將趙家那群狗雜碎都砍死。


    他怎麽生了這麽個沒用的孩子,他瞧著自己的兒媳婦都比這不孝子強一些。


    “誰,到底是誰戲耍本侯!”


    營陽侯清晰的聽到有人冷笑一聲。


    這聲音,讓他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是錯覺。


    對,一定是錯覺。


    他怎麽好似聽到了父親的聲音。


    “來人,來人啊。”


    營陽侯渾身汗毛豎起,這便要往門外走。


    可一陣陰風吹了過來,直接將門關上了。


    營陽侯的心一突突,機械一般的扭頭往後看去。


    他察覺到他身後好似站了一個人。


    不。


    他身後好似站了一個鬼。


    身為武將,不是他膽子小,而是他也害怕老侯爺啊。


    當兒子的,在外再如何囂張,回家依舊還是怕老子。


    尤其是營陽侯年輕的時候不喜歡練武,是硬生生的被老侯爺提溜著壓去了戰場。


    如今他在家休憩,要是給老侯爺知道了,肯定要訓斥他年紀尚輕便享受,指不定怎麽罵他呢。


    “你這不孝子,且回頭看看老子是誰!”


    老侯爺陰惻惻的笑了笑。


    或許是他怒火太大,竟然直接顯出身形來。


    他臉色黑漆漆的,虎目瞪著,營陽侯剛扭頭,就看見了老侯爺。


    他呼吸一窒,試探的道:“父,父親?”


    看錯了,一定是看錯了。


    父親早就離世了。


    “你這不孝子,你這窩囊廢,淑芬在外受了委屈,你就是這麽給她討公道的?老子砍死你。”


    老侯爺在世時,最喜歡張淑芬。


    因為張淑芬生的像他早就去世的夫人,所以他格外的寵愛張淑芬。


    如果他沒離世,他是絕對不會讓張淑芬交給趙乾那種鳳凰男的。


    以往侯府的人去上墳時,他就覺得淑芬每次都有心事。


    但子嗣這事得看緣分,尤其是生男生女,那都是命中帶的,強求不得。


    故而哪怕後來他知道張淑芬的心事,也總是站在她跟前勸她看開點,隻要她跟自己的夫君過的好就行。


    可不曾想,趙乾那醃臢貨居然如此欺負淑芬。


    他要是還活著,肯定拿砍刀衝到趙家門上,殺了趙乾那狗東西。


    “父親,父親您回來了啊,是您回來了麽父親。”


    營陽侯跪在地上,老侯爺冷哼一聲,抬起手就給了他一巴掌:“我要是不回來,你就打算讓淑芬這麽忍氣吞聲的麽,我在地底下都被你給氣的無法安心,你還配當我張家子孫麽!”


    老侯爺吼了一嗓子,營陽侯被他訓的不敢吭聲,隻是垂著頭,像是個小孩子一樣挨訓。


    “你怎麽不說話,怎麽,是覺得我說的不對麽,嗯?”


    老侯爺現如今是鬼,一旦情緒波動,身上的陰氣就會散開。


    侯夫人帶著張淑芬剛回到她的院子,便有下人匆忙來報,說是營陽侯出事了。


    張淑芬大驚,隻覺得是自己將營陽侯給氣病了,趕忙詢問下人,可下人支支吾吾的,就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無奈,她隻得又跟侯夫人重新返回正堂。


    她們到的時候,正堂的門從裏麵被緊緊的關上了。


    時不時的,便能聽到營陽侯認錯的聲音。


    “淑,淑芬啊,我怎麽好似聽到了你祖父的聲音。”


    除了營陽侯的說話聲,還有一道粗獷響亮的聲音,讓侯夫人格外的熟悉。


    她身子踉蹌了一下,張淑芬也說道:“母親,我好似也聽到了。”


    這是怎麽回事,莫非真的跟外麵的傳聞一樣,老祖宗顯靈回來了?


    張淑芬一想起老侯爺,便忍不住紅了眼圈。


    倘若祖父還在,一定會給她做主的,畢竟祖父生前最疼愛她。


    “快點扶我過去,快些過去。”


    侯夫人連連擺手,眼淚已經落了下來。


    正堂中,老侯爺還在訓斥營陽侯,訓的口幹舌燥的,他想喝水,這才發現自己如今已經無法飲用人間的水了,隻翻了個白眼,又道:


    “你若是知道錯了,明日便去牢房,砍死趙乾那狗東西,我們營陽侯府的人,也能讓他那種狗雜碎給欺辱麽。”


    老侯爺一邊說,還一邊埋怨上自己了:“也怪我,你說要是我能多活兩年,淑芬能嫁給趙乾麽,你是怎麽當人父親的,女兒婚嫁前,你難道都不查查趙乾的底麽,你若是用心了,我張家人如今會被欺負成這樣麽?”


    老侯爺說著,痛心疾首,錘著自己的胸口。


    人死了,最怕後代子孫過的不好。


    如今他才明白當年自己父親離世前為何會不斷地叮囑。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哪怕到了地下,他們也還是掛念著的。


    “祖父!”


    張淑芬將臥房的門推開。


    一眼她便看到了坐在凳子上,痛心疾首的老侯爺。


    她的眼淚唰的一下流了出來,猛的撲了過去,跪在地上,心中悲傷。


    她不孝,竟害的祖父在地下也無法長眠,如今還擔憂的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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