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需要一個對黃河方向十分熟悉的人。”


    白紙化成的船,行駛在河麵上,很牢固,絲毫都不會有沉下去的風險。


    馮河看的心中驚訝,一邊抱著馮三,一邊看向村民。


    隻見那些村民睜著眼睛,好似根本就看不到那白紙化成的船隻。


    馮河震驚,隻聽溫蘅的聲音從船上傳了過來,馮河扭頭,對上了溫蘅的眼神。


    “我與你們一起吧,我從小在河麵上長大,對黃河每個方向都很熟悉。”


    馮河主動開口。


    剛剛溫蘅出手救了他父親。


    自己無以為報,願意給他們領路。


    有溫蘅在,她絕對不會讓自己丟了性命的。


    馮河想著,做他們這一行的,也要講些義氣,如此才能積攢福德。


    “還請照顧一下我爹,拜托你們了。”


    馮三已經沒事了,不過是受到了驚嚇,還有些沒緩過神來。


    馮河看向暗一,暗一點點頭,命暗衛將馮三扛起來,轉移到安全的地方去。


    “你直接過來吧,邁進河中,便能到我的船上來。”


    溫蘅說著,馮河點了點頭,像是走路一般,往河中邁。


    這一幕,倘若溫蘅沒有封了馮家村村民的視覺,他們一定會驚歎馮河不要命了,居然敢將腳踏進湍急的河流中。


    “呼。”


    馮河有些緊張,但他一隻腳剛邁進河中,便覺得好似踩到硬地上。


    他一個用力,下一瞬,已經站在了白紙化作的船上。


    “不用劃槳,你隻需辨別方向便可以了。”


    馮三驚魂未定,溫蘅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身為撈屍人的後代,馮河哪怕還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但他的雙手已經明顯異於常人了。


    甚至他的中指,比馮三還長,簡直就是天選撈屍人。


    “是。”馮河點了點頭,小心的坐在了船板上,辨別著方向。


    很奇怪,明明這黃河河麵上看起來跟平時並沒有什麽區別,但馮河就是覺得不對勁。


    不僅河水冷颼颼的,船下,好似還有什麽東西在時不時的撞擊船板。


    河麵平靜,一點風都沒有。


    船不用劃槳,自己便能飄著走,馮河知道,除了這船是溫蘅在控製以外,水流的速度一定很快,否則船是不會行駛的這般快的。


    從岸邊劃船,一直往北麵走,船隻便要穿梭進兩麵更大的峽穀中。


    峽穀是由兩座山的背麵形成的,其中一座山,就是十裏山,另外一座,名為九裏山。


    因為附近的幾座山上,山峰數量不同,所以便用數字來命名。


    船隻緩緩飄進了峽穀中。


    一股冷風吹向麵門,馮河覺得風中好似有東西在撕扯他的麵皮,讓他的靈魂都要被撕出來了。


    他倒吸了一口涼氣,眼看著船隻飄進了峽穀中,他壓低聲音,道:“從峽穀穿過去,便能到黃河的中心了,中心處的水流更加湍急,呈現旋渦形,很是危險。”


    所以他跟馮三平時打魚,都不會往北麵走。


    除了今日黃河河麵上古怪,不管朝哪個方向劃船,都會飄到北麵,其他時候,船隻都會刻意避開北邊的方向。


    “嗯。”


    溫蘅點了點頭,拉著陸霆宴也坐了下來。


    兩麵峽穀通天高,越往黃河中心走,河水越發的渾濁。


    偶爾有類似於猿的啼叫聲傳來,聲音劃過峽穀,經久不衰。


    往北走,風越發大,稍微不注意,就會從船上掉下來。


    所以,一旦進入峽穀區域,便不能再站著了。


    陸霆宴眯著眼睛,河麵上這麽冷,可他卻像是一個熱源體一樣不斷散發著熱氣。


    溫蘅看了他一眼,視線往河麵上看去。


    隻見渾濁的水中,好似有什麽東西在翻騰。


    而那些東西在察覺到陸霆宴身上的氣息,都會往後躲竄。


    果然不愧是有紫薇大氣運命盤的人,這些東西,根本不敢靠近陸霆宴,甚至還有些怵他。


    “什麽聲音?”


    船行駛的越發快了,船板下那股啃食的聲音就越大。


    馮河覺得奇怪,心裏也有些緊張。


    父親說,黃河中心處,時常有一些怪魚,這些怪魚長著細長的牙,咬合力驚人,能將人咬上。


    不會就是那些怪魚在啃食船板吧。


    若真是,這船板豈不是要露水了?


    馮河沒多想,低頭往船下看去。


    他想著他水性好,若是真有怪魚啃食船板,他可以下去將那些怪魚趕走。


    可他剛一動,伸頭往船下去看,船板下麵的那些東西好似蜂群一般,飛快的聚集在一起,偶爾有兩條浮現在水麵上,探出頭去,似是想咬馮河。


    “啊。”


    馮河被嚇了一跳,滿臉煞白,捂著嘴,跌坐在船板上,渾身有些發抖。


    隻見下麵的那些怪魚,一個個居然長著人臉的模樣,身子還是魚身。


    說是人臉模樣,可它們的相貌卻十分模糊,就好似它們頂著的人臉,是從活人身上撕下來披在魚頭上的一般。


    除了頂著一張張人臉,那些東西嘴中還有滿口細牙。


    就好似是食人魚一般,嘴很大,牙齒很鋒利,破壞力及強。


    怪不得父親告誡他,說不要往河中心去。


    馮河毫不懷疑,倘若不是這艘紙船行駛,換做尋常的木頭船,一定會被這些人臉怪魚啃壞船板。


    “別往下看,小心看到不幹淨的東西。”


    溫蘅淡淡提醒著。


    馮河的身體很健康。


    且身為撈屍人,某種意義上,就是這黃河的清理人。


    所以,但凡是在黃河河麵上,馮家父子都不會出什麽事的。


    若非遇到了那皮甬,馮三夜不會中邪。


    “是,我不,不往下看。”


    馮河定了定心神,除了觀察方向,不敢往河麵上看一眼。


    而那些怪魚眼看著到嘴的食物跑了,自然氣急敗壞的繼續啃咬船板。


    但船板是紙化的,它們便是牙齒再鋒利,也沒用。


    “阿蘅,你聽。”


    船不知又行駛了多久,開始在原地轉圈。


    大家明白,這已經是到了河中心了。


    平靜廣闊的河麵上,忽然傳來了一道道美妙的歌聲。


    陸霆宴握緊了溫蘅的手,溫蘅猛的往船隻下麵看,隻見河麵上,漂浮著很多死魚的屍體。


    屍體成群結隊的在河麵上飄,集體也呈現大字型。


    “唱不盡興亡夢幻,談不盡悲傷感慨,大古裏,淒涼滿眼對江山。”


    哀怨綿長的戲曲洋洋灑灑的在河麵上響起。


    這唱曲的聲音,是個女人。


    聲音忽遠忽近,有時候好似近在耳邊。


    馮河捂著耳朵,屏住心神不去聽這聲音。


    又來了,這熟悉的感覺又來了。


    是那女皮甬,是她的聲音。


    “陸霆宴,我們可能入局了。”


    平靜的河麵上,船隻還在轉著圈。


    忽的。


    隻見前麵的旋渦處,忽然出現了一個木頭船。


    這船正是馮家父子的那艘船。


    而船上,表內著溫蘅,坐著一個紅衣女人。


    女人在唱歌,唱著唱著,她連同她身下的船,都消失不見了。


    而她唱的曲中提及的大古裏,正是前朝的國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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