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天晉專注於劍,沒聽見葉姝的話。


    下一瞬。


    手中劍碎裂。


    碎劍劍刃劃過黃天晉的臉。


    冰涼一瞬,緊接著尖銳的疼痛襲來。


    黃天晉難以置信。


    台下的玄天宗弟子更是驚呆。


    “葉姝那究竟什麽劍?”


    “黃天晉的劍可是劍池裏的玄階高品寶劍,竟然一擊就碎了?”


    “土脈究竟有多少好東西?進玄天宗之前,人人都說風脈好,沒能進風脈,我哭了好幾場。進了玄天宗,知道土脈才是真的好,我又想再哭幾場。”


    朱燁不放心葉姝,隨水煙柔一同過來觀戰。


    水煙柔見葉姝贏了黃天晉,驚得合不攏嘴。


    葉姝劍法比風霓裳厲害,她能理解。


    不說黃天晉金丹中期的修為,比葉姝高了整整一個境界,單說劍法,黃天晉從小練劍,練了上百年劍,他看著年輕,麵容似十八九歲的少年,實則活了上百歲,修行了上百年。


    黃天晉的劍道天賦和親師兄顧理相比,不算出色,但比起絕大多數連門都進不去的人來說,他至少能在劍道這條路上邁出第一步。


    水煙柔看向朱燁:“我都有些羨慕你們了。”


    朱燁仍舊那副樂嗬嗬的老好人模樣:“師尊疼愛小師妹罷了。陸青羽求了師尊十年,到現在都沒個趁手兵器。”


    “他不是在劍池裏拿到了青玄劍嗎?”


    “地階中品,哪能和小師妹的劍比。”


    水煙柔驚得合不攏嘴。


    地階中品,連比都不能比?


    難道是……


    天階寶劍?


    全天下,出世的天階寶劍都有數,徐玠的寒商劍便是其中之一。


    當世最年輕的劍仙,為了這柄寒商劍,拜入玄天宗,與玄天宗共生死共存亡共享氣運,得到寒商劍後,更是棄了從前的劍道,重修更合寒商劍的劍道。


    由此,足以想見天階寶劍有多難得。


    朱燁對水煙柔的印象不錯,三師弟曾經那樣喜歡的女孩兒,水脈唯一不和稀泥的師妹,本性底色肯定差不了。


    朱燁說道:“師尊的佩劍,名為扶光。”


    扶光的佩劍,名為扶光。


    扶光,望舒,本就相伴相生。


    水煙柔難以置信,忍不住問出一個荒唐的問題:“葉姝真不是扶光仙尊的私生女嗎?”


    朱燁愣了下,旋即哈哈大笑起來:“若小師妹是師尊的私生女,倒真是好事一樁。”


    土脈向來親如一家,葉姝和扶光的關係,一直是老大難問題。


    兩人如今麵上關係緩和,相處也親昵,但池琅的死橫亙在兩人,總歸有一層破不開的隔閡。


    若兩人是父女,有著血緣關係,這層隔閡便迎刃而解。


    水煙柔想要解釋又不知從何說起,不小心咬到舌尖,羞赧垂下腦袋。


    她都在說些什麽呀!


    ……


    台上,黃天晉不可置信抬起頭,雙目猩紅,劃破的臉頰緩緩滲出血液,匯聚成幾股,順著臉頰往下垂落。


    疑惑不解又震驚無比的眼睛死死盯著葉姝手裏的望舒劍:“你手裏的劍,是天階寶劍?”


    葉姝沒有正麵回答,而是說道:“我剛築基,剛入劍道,再好的劍,在我手裏,也難以發揮出千分之一實力。震碎它的,不是我,也不是我手裏的劍,而是你。”


    “我?”


    葉姝眉眼淡淡道:“是你太依賴你的劍,你讓它承擔的,超過了它的負荷。”


    黃天晉垂頭,看著自己的手。


    黃天晉手裏隻剩一柄斷劍,勝負很明顯。


    葉姝卻沒有繼續攻擊黃天晉人,而是攻心:“你的劍能夠承受你多少靈力,你不清楚嗎?”


    小臂仍戰栗不止,黃天晉張了張嘴,欲言又止好幾番,坦誠所思所想:“我沒有信心擋下那一劍。”


    葉姝說道:“你都沒信心,你的劍能有信心嗎?”


    黃天晉詫異抬頭。


    葉姝說道:“劍是直的,劍心也當一往無前。對戰之時,亂了陣腳,你還是你,劍還是劍,但你和你的劍沒了默契,你們不再是並肩作戰的夥伴,你為了保命,不顧它的安全。它斷了,一方麵是承受不住你的靈力,另一方麵也是不願再與你同行了。”


    黃天晉往後退了一步。


    “噗——!”


    一口鮮血噴出來。


    葉姝嫌惡往後退了兩步,舉劍將血沫子擋住。


    水煙柔最先看出不對勁:“我看葉姝似乎也沒多在乎她的劍。她剛剛那番義正言辭慷慨激昂的話,有些站不住腳。”


    朱燁說道:“小師妹傷重,黃天晉又非泛泛之輩。能兵不血刃拿下,自然最好。”


    水煙柔驚得瞪大黑幽幽的眼珠子,像隻見到大世麵惶恐不安的小兔子。


    朱燁笑道:“小師妹此舉,很聰明。”


    懂得審時度勢,懂得留存精力,看來是他白白擔心了。


    果然,黃天晉喪失了鬥誌。


    滿腦子盤旋著葉姝的話,是他放棄了他的劍,是他放棄了相伴多年的“朋友”,是他放棄了……


    劍道。


    自己。


    他還有資格再握住手中的劍嗎?


    葉姝見他這般,問道:“黃師兄,你還能舉起你的劍嗎?”


    黃天晉舉起斷劍。


    斷劍映著他無神的雙眼,眼神麻木、哀切、絕望。


    難以釋懷。


    黃天晉放下斷劍:“我這樣,根本不配再用它。”


    黃天晉看向葉姝:“我承認你很強,但你還不夠強。”


    黃天晉走下台。


    葉姝握了握手裏的望舒劍,心裏長舒一口氣。


    和風霓裳那種水貨不一樣,黃天晉比她高了整整一個境界,劍道修為有一些,她要戰勝黃天晉,其實並不容易。


    她的對手,從頭到尾都隻有黃天晉一個人。


    先逼得風霓裳狗急跳牆。


    再勝風縱。


    劍意攀升至最盛時,搞些悟道塔內練劍無聊時研究出來的花活,以撼天動地吞雲吐雨的雄闊氣象,氣勢上壓倒黃天晉。


    黃天晉心亂了。


    她才有可乘之機。


    黃天晉修行太久,忘了做人的狡詐。


    修行者都奉行一個道理: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任何陰謀詭計都是徒勞。


    但在實力差距不大的情況下,心機盤算是以下克上最好的辦法,甚至是唯一的方法。


    剩下幾人不足為懼。


    葉姝站到了最後。


    “丙六組,葉姝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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