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我難受得也想抱抱。”旁邊的上位梨雨也很不是滋味。


    敬緣便代替她姐抱了抱她,同時無奈地解釋:“我已經把時間速率調最快了,這個節點卡一下沒辦法。”


    上位梨欣長歎一聲:“可惡,我隻想變得開心……不想記起這些回憶。”


    “那我們回去等一下?”敬緣提議。


    上位梨雨反而有些不情願:“但是……我又不想就這樣……拋下她們。”


    “嘖,真是自找了。”上位梨欣半認真地埋怨,轉身走出了門口,“那我出去透口氣,你們煽情完了我再進來。”


    客廳黑燈瞎火,但並非空無一人。梨致福正頹然地半躺在餐桌前的椅子上,一邊抓了瓶酒悶聲喝著,一邊死盯住空空如也的桌麵,表情凝重。


    上位梨欣在桌對麵站住,看著他一語不發,心情複雜。


    等對方喝空了酒瓶,她才緩緩開口:“爸……你上次開始做摩托生意是為了我和雨妹嗎?”


    梨致福什麽都沒說。


    “不是的話那你更虧了,急那兩年有什麽用呢?”前女兒慨歎。


    梨致福忽然放下酒瓶,又稍顯吃力地站起身,步履有些搖晃地走向了臥室。


    “你不聽也罷,但至少等我說完。”上位梨欣仍立在原地,語氣中透出淡淡的悲哀,“別回老家找爺爺借錢了……大不了我們重新開始。”


    梨致福沒有回答,他可能還在想重新調查的破事兒。


    但重新調查的結果依然不好。


    合夥人的工坊裏確實被揭發出了有梨致福所稱的危險生產行為,但涉及的問題零件裏沒有車軸。也就是說,合夥人的車軸還是沒被挑出毛病。


    法院據此駁回了梨致福的上訴。合夥人另外罰款整改是他的事,既然跟本案無關,賠償金依然要由梨致福出大頭。


    家屬索要的賠償金包括醫藥費、誤工費和護理費等等,雖然騎手最後僥幸撿回了一條命,但這筆錢要從梨致福身上割下來,仍然十分肉痛。


    加上工坊整改罰款,數目大約過三千,隻有兩個月的他要在今年八月一號前交足。算上打官司請律師耗的錢,得過四千。


    梨家的存款若想夠得著這個數字,就要搭上兩個女兒的嫁妝,還不算以後的生活開銷。簡而言之,梨致福賠不起。


    更甚的是,他並非真的賠不起,因而沒法向法院申請減免或延期執行;而且他若是賴賬,還會被抓去坐牢。


    坐監是萬萬不能坐的,答應了給女兒的嫁妝也得想辦法留住、讓它能隨時啟用……那還有什麽出路?梨致福千想萬想,隻找到一個辦法——借錢。


    他在廣城沒有親戚,而旺子的父母恰巧前兩年去世、沒得回娘家求助了,問車廠的工友籌款也隻是杯水車薪。


    那麽問更成功的弟弟借?梨致福不想受這口氣,但和旺子拉鋸兩天後,他還是憋著性子寫了信求援。


    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梨福遠也惹上了麻煩;他沒說明細節,但他急需的消災錢似乎比自己還多得多。這下子簡直是天有絕人之路。


    更巧的是,他的死線也很接近,不過是比梨致福多兩個星期。


    兩兄弟互相抱怨自己在當地求不到多少幫助,又歎惋怎麽大家都落得這種境地,還討論該怎麽破局,這一個月寫的信能比上過去三年的量。而作為最終結果,他們決定回老家找父親求助。


    他們認為梨誌雲很可能還有大筆存款。他當年離開時不僅帶走了本家的許多錢財,還帶走病亡妻子的財產,幾乎整個梨家的身家都到了他身上。


    他一個人耕作那幾畝田不大能一直養活自己,那些資金便是他能在蒿裏村老家獨居的支撐,甚至能支撐他獨居二三十年。


    在此期間,他把鄉下的宅子返修成了兩層,還經常資助村裏的那個吉祥物少女,這麽闊綽實在可疑。


    而且梨誌雲不隻有那筆錢。從七五年開始,兩人每月都會寄一些養老金給他,十五年下來約莫有九千塊。他一個人在那種窮鄉僻壤吃喝根本花不了多少,很可能一直存著,或者花在了其它不該花的地方。


    什麽叫不該花的地方?給兒子救急之外的用途都不該花。


    所以,他也許能拿出好幾千至關重要的鈔票來。


    正好今年七月十八號是父親的七十大壽,這趟回去也能給他賀一賀。帶多些禮物把他服侍高興了,也許錢就能手到擒來。


    雖然梨誌雲性情孤僻不好往來,對兒子也很不親,但兩人也做好了事情不順利時的準備。即使要因為煞風景而挨他巴掌,能給錢就盡管扇!


    兩人一拍即合,當即決定準備行程。梨致福的最後執行期限在今年七月末,梨福遠的死線則在八月末,都能趕上——也都必須趕上。


    梨致福確實是捉襟見肘,便隻準備了一些便宜但蒿裏村不產的應季瓜果,以及一些米麵糧油之類的通貨。


    而梨福遠時間寬裕些,資金也尚能周轉一下,便帶了些飽含城市氣息的稀罕煙酒糖餅。


    兩家人依然是各自從廣城和深城出發,在粵嶺鎮會合再一起由蘇三爺領進去。上位兩姐妹和敬緣通過裂隙跳躍免去了在各種大車小車上顛簸的痛苦,早早地到了石橋邊上等著考生。


    不過若把蒿裏村比作棋盤,這些人更像是棋子,要考試的棋手反而是上位兩姐妹——雖然她們不喜歡這種比喻。


    而且那樣的話考官是誰,已經在監考的敬緣還是鬼門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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