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南風還在吹啊吹,空氣在三方對峙之際依然奇妙地凝固了一會兒。


    四方在數秒間互相看了千百眼後,最先收拾好表情的敬緣決定打破困局:“那個……我猜你倆不是約好一起來的……吧?”


    梨雨有些想笑地搖搖頭:“不是,但是——”


    “那你倆是約好的?!”白白把自己暴露的阿灑反而惱羞成怒了。


    “沒有!我出來碰巧看見緣妹一個人在這,就過來看看而已。”阿風連忙給自己辯解,“你不要亂說話!反而是你,偷偷藏在這裏要幹什——”


    “謔!惡人先告狀,你隻撲街把那鍋飯撇給我,自己就出來騷擾緣妹,說話還敢這麽大聲?”


    阿灑睜圓著眼大步跨出水稻田,腳板也隨之帶出兩路啪嗒啪嗒的渾水腳印:“看來我以前對你太客氣!今天我就——”


    “不要叫了!真沒有什麽事!”欲哭無淚的敬緣隻能用力跺跺腳,雖然她的布鞋跺在土上幾乎沒有響聲。


    “不要吵,不可以吵!我剛才也聽到他們隻是在聊下雨的問題而已!”


    梨雨也趕忙上去拉住氣勢遠勝於對麵二人的阿灑,以免他上去把阿風撲進河裏:“緣姐說了八方風神,還說西南風神諸比會降一場大雨,就這些!”


    “對——對啊!”阿風也忙挺直了腰,“阿緣隻是跟我說擔心天會下雨,宴席開不成,我剛想說回去拿傘來著!”


    “現在你講什麽都行啊?”阿灑還有些懊惱。


    “夠了!你們回去先把那鍋飯做好罷。飯要是煮幹還不如都淋一場雨算了。”敬緣喊罷,又破罐子破摔般歎了一聲,過去拉起的手梨雨就往村裏走。


    馬尾、衣襟和裙擺都開始在她身後乘著風劇烈顫搖,隨之落在後麵的還有她漸傳漸遠的抱怨:“真的是,怎麽就會鬧成這樣呢……”


    河邊隻剩兩個大孩子你瞪我我瞪你。


    “緣姐,你不要發火。”走出油麥菜田後,梨雨有些悲傷地勸道,“今天媽媽生氣,龍哥生氣,他們也生氣,你不要再跟著氣了。”


    “我沒有,我隻是……今天有點累。”敬緣苦笑一聲,緩緩地摸了摸她的頭,“話說你剛才什麽時候來的?聽得蠻認真嘛。”


    “其實我沒聽到多少,但聽到你在說風神,又想起來你幾年前和我說過,就聯想到了。”


    梨雨開始認真地回憶:“諸比是西北風神,住在遍駒山,從白門吹涼風;東北方那兩位叫諸稽和攝提,住在方土山,從蒼門吹條風。”


    “這你還記得?你在班裏肯定數一數二!”敬緣驚歎。


    “呃……記課本的東西不一樣。”梨雨尷尬地笑笑,“而且我隻記得這兩個了。”


    接著她想了想,又補充:“東北風神是你首先說的,諸比是因為你說祂很擅長在夏天讓我們涼快,就記住了……噢,還有一個共工!祂是南風神,住在南極山,從暑門吹景風。”


    敬緣停下腳步,忽然想把她抱起來親一口,但想到她隻比自己小四歲後改為十分感慨地摸了摸她的頭。


    “我當時真有一段時間以為你隻是隨便聽聽而已,沒想到……我真的太驚喜了,雨妹。”


    “所以你現在好些了嗎?”梨雨仰起頭期盼地問。


    “嗯,當然了。”敬緣應著,又抬起頭,無意中看見了稍遠處的康伯正端著一個大瓦煲往梨宅走去。


    於是她向梨雨提議:“離晚飯可能還有兩刻鍾,我們不如去散會兒步吧?之後要是下雨了,就不好出去玩了。”


    “好啊,我有空。不過緣姐把廚房的事都做完了?”梨雨想得還挺周到。


    “我負責的隻是那塊燒臘而已,其他事情嘛……”敬緣頓了兩秒,又淡淡一笑,“我就沒有本事管了。畢竟多數菜都要等最好的大廚來做,對吧?”


    “是的。”梨雨馬上點點頭,“但我覺得你也是大廚。”


    “是嗎,那我是什麽大廚?”敬緣饒有興致地問。


    “唔……”梨雨稍作思考,“糖水大廚。”


    “哈哈哈哈,看來我真的讓你上癮了。”敬緣得意地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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