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條手鏈沒攪壞,又被桑離當寶貝一樣戴在了手上,有種失而複得的珍貴感。


    這事發生後,蘇玉道了無數次歉,搞得桑離頭疼。後來她隱隱發現一個問題,似乎蘇玉不是嘮叨才反複道歉,而是這一次道歉的時候,完全忘記上一次道過歉的樣子。


    一旦留心,她就會發現很多類似的事兒。比如給天涯咫尺洗腳,洗了不到一小時,她又大張旗鼓地給狗狗洗第二次,搞得天涯咫尺吱吱叫抗議。


    再比如,做完飯菜後就關了氣閥。她吃兩口,又跑進廚房去瞅一眼,看看氣關了沒有。


    其實類似的事,在當時桑離初接觸蘇玉的時候就發現過,隻是沒當回事。蘇玉很難過地講一件事,過一陣,搞得很神秘,再講時,還是這件事。


    桑離當時不覺得有多奇怪,以為這是一個人講話的風格。但現在細細一琢磨,就覺得怪事大了。


    她沒將這事提出來,怕增加蘇玉的心理負擔。隻是暗暗觀察,蘇玉還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這一觀察就驚悚了。晚上兩個女人各住各的房間,到了半夜,桑離就聽見隔壁總有奇怪的聲音。


    這晚,她躡手躡腳站在蘇玉的房間門外,聽了半響,沒聽到什麽聲音。可正要離開的時候,又聽見了細微的響動。有點像輕微撞牆的聲音,又有點類似說夢話,


    她麻著膽兒握著房門把手推開門,竟然看見床上是空的,沒人。


    那時,月光透進窗戶,照得一地銀白,散亂的被子上也有淡淡的銀光。


    沒開燈,桑離嚇得汗都冒出來了,正想拍亮燈,卻發現那銀白的月光中,有著淡淡的身影。


    還不止,那淡淡的身影晃了晃,便與牆接觸發出細小的撲撲的聲響。再然後,聽到一個細碎的聲音:“我沒動,我沒動……”


    她側臉一瞅,竟然發現蘇玉瑟瑟發抖地站在牆角。她慌了,順手拍亮燈。


    卻是刹那間,後悔到了極致。燈光刺得目光滲血,那一幕,讓桑離震驚得無以複加。


    蘇玉也在燈亮的同時好似驚醒過來,愣愣地看著她,卻一動不動,雙臂環抱著,繼續站直,嘴裏念念有詞:“我沒動,我沒動,我真的沒動過……”


    一股悲愴直衝桑離的腦門,眼睛紅了一圈又一圈:“蘇玉,蘇玉……”


    其實蘇玉並沒真的醒過來,隻是保持睡眠的一種站立方式。


    她的腳下,有一灘水漬,家居褲也濕了……她還在喃喃囈語:“我站好,不動,不動……你不要開除他們……”


    桑離的眼淚奪眶而出,那感覺就像天涯當時被喂了耗子藥一樣難受得想死。


    方遠嘯那個王八蛋,到底是有多狠!


    蘇玉曾經的遭遇,比她所知的要糟糕百倍千倍。


    蘇玉在方家的那些日日夜夜,一定就是現在這個樣子。惶恐,不安,連睡覺都在罰站,都在求方遠嘯放過她。


    怪不得,她寧可一分錢不要,也要逃離那個地獄。


    桑離不過是知道了事情的皮毛,尚且義憤填膺。現在,她有種嗜血的衝動,想要宰了方遠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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