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突然射出一道光線,直奔十一命而去,淩厲迅速,但是沒有半分危險,甚至在炙熱之中還有幾分溫柔。


    光線落在十一命的身上,嘴角卻吐出鮮紅的血液,然而,十一命依舊沒有醒來。


    他又回到了那個地方,那個似夢非夢的地方。


    黑暗再次襲來,同樣的天地,同樣的黑色,同樣的漫無邊際,同樣的寂靜無聲,不一樣的是這次隻有他自己。


    無論他怎麽呼喊,小九終未出現,可這世界啊,就是走不到頭,焦躁的情緒在心頭蔓延,一絲絲的恐懼讓他忍不住握緊了拳頭。


    他知道自己現在沒有半分力量,他不知道這是什麽世界,這怪異的地方竟然還能封鎖了那墟力,他雖然害怕,但是腳下的步子依舊堅定,他要走,走出黑暗迎接光明。


    空間無限的拉扯,在這裏好像沒有半點時間的概念,一切都歸於寂靜和原始,哪怕是混沌都比不過這裏讓人心煩意亂的安靜,如果不是還有心跳的聲音在耳邊回蕩,十一命甚至都快認為自己要死了。


    終於,他看到了一個亮點,像火柴頭大小一般的白色,十一命激動起來,他拖著那疲憊不堪的身體終於迎來了那一絲曙光,那是屬於他的光芒。


    光點越來越大,還沒等到他激動的探索,意識再次失去了,這次甚至連黑暗都沒有,唯一的感覺就是一股巨大的吸力讓他身不由己的鑽進了那刺眼的白色光芒之中。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當他清醒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


    窗外的絲竹嗩呐打鼓的聲音將他吵醒。


    張十一睜開朦朧的睡眼,定了定神,心中暗道“糟了,今天結婚。”


    張十一趕緊穿衣服洗漱,隻是有點奇怪的是本來平時應該有人叫他的,怎麽今天一個都沒有,甚至連一個端茶倒水的人都找不到。


    太陽高高的掛在天上,風和日麗,是個好日子。


    石牛城,張員外家張燈結彩,鑼鼓喧天,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張府二字筆走龍蛇,高高的懸掛在大門門匾之上。


    門口一對氣宇軒昂的石獅子也是掛上了大紅花。


    原來是張員外的兒子張十一在這天成親了。這孩子家族排名十一位,故而稱為張十一。


    門廳之下一張披著紅布的八仙桌上擺放著筆墨紙硯,記賬先生在掛禮簿上記載著賓客的禮金和名字。


    門童站在旁邊高喊:“東堂私塾李仁先生,恭賀新人,禮金紋銀三兩,賬房納禮,主人回迎。”


    ”員外,恭喜恭喜,百年好合。“李先生雙手作揖道。


    ”先生,裏麵請,快快請坐。“張員外連忙回禮。


    此時隻聽得門童再次喊道:“南堂王有財王員外,恭賀新人,禮金紋銀十兩,賬房納禮,主人回迎。”


    “老張,恭賀新禧,新人早生貴子。”王員外奉禮道。


    “好好好,老王快裏麵請。”張員外回禮道。


    門童高聲的唱著禮簿,賓客來往,絡繹不絕。


    此時隻聽得禮生高喊道:“吉時已到,新郎接親,遠方佳人,家屬同行。起轎!!!”


    張十一騎在高頭大馬之上,一身紅綢錦袍,麵帶微笑,胸帶紅花,唇紅齒白,眉若劍鋒,鼻似東嶽,好一個俊俏兒郎。


    不多時娶親的隊伍就到了劉府門前,禮生高喊:“才子佳人,百年好合,新郎下馬,拜見高堂。”


    張十一下馬後輕輕的整理一下胸前的紅花和衣著,在迎賓的陪同下闊步走進中堂,雙手作揖,朗朗道:兒婿十一,拜見嶽父嶽母大人。“


    ”好好好,來人,給賢婿賜座。“


    吵吵鬧鬧,一番問候賓主皆宜。隻聽得禮生再次喊道:“比翼雙飛,新娘出閨,鵲鳥歡叫,閨弟壓轎。”


    此時新娘劉瑤,在丫鬟的陪同下,緩緩從後堂出來,隻見新娘二八芳華,一身鳳冠霞披,端的是美豔動人。


    張十一踩著紅毯將新娘抱起,在眾親朋好友的陪同下送新娘入轎。


    伴隨著禮生的一聲起轎,鑼鼓齊鳴,在迎親和送親隊伍的陪同下,張十一啟程返回,


    隻見那錦繡紅毯,從中堂直鋪大街之上,新人落轎,攜手共赴。


    此時聽的禮生唱道:


    “婚轎落地,主家迎賓。”


    “兩姓聯姻,一堂締約,百年好合,盟誓鴛蝶,相敬如賓,赤繩早結,親朋眾友,皆為此證。”


    “三書六禮,書的是賢良淑德,三媒六聘,聘的是知書達理。八抬大轎,抬得是大家閨秀,明媒正娶,娶得是完璧之身,十裏紅妝,妝得是美人如玉,鳳冠霞披,披的是忠貞不渝。”


    “天地為鑒,日月為證,新人奉茶,高堂還禮。”


    張十一跟劉瑤跪在地上,向兩家的高堂相互敬茶,敬茶禮畢,禮生又唱道:


    “午時一刻,良辰正值,新人大禮,即時開始。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送入洞房”


    張十一背著劉瑤送進了洞房。


    大廳之中張父念叨了幾句,無外乎就是吃好喝好,這場結婚大宴才算是正式開始。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華燈初上之時這場熱鬧的宴席才算是正式結束,賓客紛紛離席,而張十一也帶著一點微醺回到洞房。


    幾張紅色的手裁雙囍,貼在門窗之上,那錦紗之帳也有幾縷紅緞懸掛。


    幾根紅色的蠟燭在屋內搖曳,似那星火點點。桌上的四個高腳盤,裝滿了花生,大棗,桂圓,蓮子。


    幾樣精致的小點心,一壺溫茶,兩隻茶杯,整齊的放在紅綢鋪蓋的大圓桌上。


    再看新娘一身鳳凰雲秀落霞帔,三春金蠶絲織成的紅色鎏金蓋頭,衣擺之下繡的是那百子百福,一根金色束腰,更顯幾分雍容華貴。


    張十一手拿一支秤杆,紅布包裹,杆頭一抹紅穗。一斤等於十六兩,南鬥六星,北鬥七星,福祿壽三星,豈不為一十六數。


    所以也有南鬥六星秤杆上,福祿壽喜聚吉祥,北鬥祥瑞降今夜,挑開紅錦見嬌娘。


    十一命輕輕挑去新娘的蓋頭,一頭濃黑如墨的秀發被高高的盤起,複雜而不紛亂的堆成一個揚鳳發髻,兩邊插著長長的鳳凰繡珠金步搖,一對金色流蘇耳墜,在搖曳的燭光下美輪美奐。


    鑲嵌了一百零八顆珍珠的鳳冠,在昏黃的房屋內閃耀著微光。


    看著坐在身邊的劉瑤,張十一不禁深吸一口氣,貪婪的吮吸著新娘身上那淡淡的芳香,酒不醉人人自醉,落花叢中尋紅花。


    “夫君,我給你倒杯茶水吧,你且醒醒酒,再與承歡。”劉瑤拉著張十一的手坐在桌邊。


    修長白嫩的手指抓起水壺,隻見那茶水,細水長流,再轉身,半杯茶水已送至張十一麵前。


    “夫君,請茶。”


    “謝謝娘子”張十一接過茶水,滿眼的溫柔眷戀,還有那數不清的憂傷點點。


    花有清香月有陰,春宵一刻值千金。看著那如水波般蕩漾的眼眸,張十一再也忍不住了,所有的愛意和柔情在這一刻爆發。


    手中的茶水一飲而盡,重重的將茶杯拍在桌子上,一把將新娘攬在懷裏,肆意妄為。


    新娘一聲嬌羞的呐喊,讓氣氛更添幾分氤氳。片刻後,張十一睜著微微有些紅脹的眼睛,喘著粗氣,一個公主抱將新娘抱到床榻之上。


    “夫君,輕點”,那溫柔的若有若無的聲音吐氣如蘭,彌漫在張十一的鼻尖,刺激著張十一的耳膜,讓他頃刻間血液上湧,隻剩下美美的江山如畫,肌膚勝雪。


    紅唇輕啟之間,曖昧陡然而生。


    鞋履落地,輕紗緩落,朦朧之間,一件件的衣服飄然落地,隱約之間隻能看到兩個黑色的影子在隨著床榻擺動。


    似乎有些老舊的床榻在這一刻也緩緩地唱起了喜悅,嘎吱嘎吱的聲音,那是百年好合的祝福。


    門外兩個聽房的小廝捂嘴一笑,相視一眼,躡手躡腳的離開了。


    走在九字回廊的遠處才隱隱約約的聽到“走吧,今天公子不用伺候了,我們可以美美的睡個好覺了。”


    “嗯,那是,不過作為小姐的通房丫頭,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輪得到我呢。”


    “嘻嘻,你竟然思春了,要不得,要不得。”


    “哼,還說我呢,難道你不喜歡你家公子麽?”


    “喜歡,喜歡的緊呢,公子那麽優秀,怎麽能不喜歡呢,可是我又如何配得上公子呢,能端茶倒水伺候公子一輩子我也就心滿意足了。”


    “也是,公子喜歡小姐喜歡的緊,再過幾天又要走了,也不知道何時才能歸來。”


    “公子雖然是大英雄,可是我不想讓他走,我隻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


    聲音漸行漸遠,再沒了蹤跡,屋外的那一株香杳開的正歡。


    夜色越來越濃,最後就連那間新房的一點光亮也不見了,整個大地被一片黑暗籠罩著,聲音失去了分貝,今晚的夜,安靜的讓人窒息。


    日頭高懸,聽房的小廝似乎才想起來她家姑爺,急急忙忙的端著水和毛巾跑了過來。


    房門還是緊閉著的,屋內沒有一點動靜,小廝拍了拍胸口,還好,姑爺還沒起,不過也該起床了。


    小廝心中暗道:“看來以後不能再吃酒了,酒量真的不堪,誤了大事可就了不得了。”


    砰砰砰······


    “姑爺,小姐,起床了。”


    過了一會門開了,張十一穿著白色的內襯就開了門,看著端著一銅盆溫水的小廝笑了笑:“今天沒休息啊,昨天姑爺大喜,你沒跟著吃點酒席嗎?”


    “吃了吃了,吃了好多呢。”小廝端著水盆放到椅子上,準備伺候小姐姑爺洗漱。


    劉瑤已經穿戴好,沒有了昨夜的鳳冠霞帔,今天一身淡粉色的長衣,朵朵桃花鑲嵌在衣服之上,也不知道出自何人之手,那桃花就像是剛剛落上去的一樣。


    褪去麗飾的劉瑤,沒有了昨天的雍容華貴,卻多了一些恬靜淡雅。高高的靈蛇發髻盤起,一根金釵橫穿中間,紫金步搖隨著劉瑤的走動擺來擺去,更加幾分靈動。


    天然去雕飾,出水若芳華。


    “哎呀,小姐,我來我來。疊被子這事怎麽能讓你來呢。”小廝著急的跑過去。


    劉瑤笑笑道:“疊被子這事不就是我們女人該做的麽,我現在已經嫁作人婦,這些東西都該會的,我來就好。”


    小廝無奈的隻好看向張十一,那眼神有委屈,有害怕,也有不安。


    “沒事,你家小姐樂意,就讓她做就好了,你記住,隻要你家小姐開心,比什麽都重要。”


    “是,姑爺。”小廝恭敬的行禮。


    隨後去投好了毛巾,要給張十一擦臉。張十一接過毛巾,準備自己擦,結果此時剛疊好被子的劉瑤正好走過來,隨手從張十一手中接過毛巾,細心的給他擦起來。


    張十一幸福的閉上眼睛,娶妻如此,夫複何求。


    可惜的是,此次回來隻有七天的假期,邊關吃緊,七天之後還得趕緊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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