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音如琴弦,婉轉又熟悉。


    驚得諸位大人忙回頭。


    同時。


    又感覺一道疾風從自己身邊掠過。


    大家慌忙細看,才發現江家的大少爺箭一樣的朝著門口飛奔。


    江照瑩站在大理寺的門口,白衣勝雪,似踏雲而來。


    看著哥哥一邊跑一邊落淚的模樣,鼻子一酸撲進了哥哥的懷裏。


    江執玉渾身顫抖,眼中滿是驚恐和不可置信,好一會兒才哽咽出聲。


    “我一直在等你,我不相信你死了。”


    江照瑩就知道哥哥會難過,會愧疚,眼淚輕湧,伸手拍了拍他的背。


    “對,我沒死。”


    眼眸微抬。


    越過哥哥的肩膀,江照瑩朝著太子殿下的方向落了一眼。


    太子端坐,滿身清冷,對上江照瑩的視線時,身上的戾意不知覺就斂了一大半。


    宋娘娘和宋夫人呆若木雞,袖子裏的長指幾乎陷進肉裏。


    她們明明派人出去日夜查探,得來的消息都是江照瑩死了,以防萬一,她們還在入京各處設了殺手。


    她究竟是怎麽回來的?


    宋成玉眼中複雜翻湧,下意識的,他朝著江照瑩走去。


    “你……你沒死?”


    這種複雜的心緒讓他很煩躁,又隱隱的竄出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欣喜。


    形勢所逼,母親決定提前殺了江照瑩。


    可心底深處。


    他覺得如果江照瑩乖乖留在自己身邊,他說什麽,她就做什麽,那樣也不錯。


    江照瑩站在宋成玉的麵前,淌著一股拒人於千裏的冰冷。


    “讓宋世子失望了。”


    宋成玉臉色難看,冷著嗓音怒斥。


    “我可是你的夫君,你現在跪下認錯,保證不再和周若穀有牽扯,我還能原諒你,求皇上放過你,否則你和他,今天都得死在這。”


    “唔……”宋娘娘見宋成玉沒有動感情,倒是滿意,嫵媚的眸子裏參雜著淡淡殺意“奸夫淫婦都出現了,看來這案子很快就真相大白。”


    說著。


    宋娘娘笑著看向太子殿下。


    不是說隻聽一方的不公允嗎?


    那就兩邊都聽聽,看他還有什麽話好說!


    太子端坐,滿身孤冷,眼裏陰雲密布。


    宋娘娘越發的高興起來,太子這是知道自己押錯寶了吧。


    遂。


    她出言挑釁。


    “殿下,一會該出真相了。”


    “恩,該出真相了。”


    太子淡淡應著,意有所指,可惜宋娘娘沒聽出來,見太子殿下似有退縮之意。


    心想。


    這把自己贏定了!


    眉眼彎彎,看向宋夫人,輕輕點頭。


    江執玉牽著江照瑩一起來到皇上麵前施禮。


    起身後。


    江照瑩轉頭,見周若穀半張臉紅腫,唇角有血漬,她嗓音倏地一寒。


    “誰打的?”


    旋即又看向一臉橫肉的周太醫。


    見她看過來。


    周太醫重重哼了一聲,眼中的厭惡溢出,甚至忍不住怒斥江照瑩。


    “怎麽還有臉回來?死在外頭倒還一了百了。”


    “我們為何不能回來?”


    江照瑩握緊周若穀的手,與他並著肩膀,一起站在周太醫的麵前。


    眾位大人雖保持沉默,但也被眼前江照瑩大膽的動作給驚呆了,一個個露出惱怒嫌惡之色。


    這江照瑩當真是不要臉的。


    當著婆家的麵牽著奸夫的手,簡直是不把宋候府放在眼裏。


    “你……”


    周太醫也被江照瑩的言語給激得怒不可遏,他重重一甩袖子,怒罵。


    “大家都說你們私通,皇上還不相信,要徹查清楚,眼下你們自己不打自招,私通是要沉塘的,你們今天都得死。”


    當真恬不知恥。


    當著皇上、婆家的麵公然和奸夫手牽著手,如此膽大妄為,如此猖狂,別說京城,就是大鄴國都還是頭一份!


    “死很可怕嗎?”


    江照瑩冷笑了笑,看著周太醫,一字一句問她。


    “周太醫,若穀臉上的傷,是您打的嗎?”


    自從知道周家一直在虐待周若穀,要害死她之後,江照瑩便一直沒把周太醫放在眼裏了。


    您字用得很禮貌,但每一個字卻像冰錐子刺進周太醫的後脖頸,驚得他往後退了一步。


    明明大逆不道,明明不守婦道,可她在說話的時候,莫名的盛氣淩人。


    就連上座的宋娘娘也被她無形中打壓得黯然失色。


    “是我打的,那種孽子,就是打死也不為過。”


    周若穀雖然和周家再沒有關係,可聽到自己的父親一口一個孽子,一口一個打死,他的心裏依然被一次一次撕裂,痛得他眼裏紅成了一片。


    轉頭。


    他看向別處,可隱隱顫抖的身子卻依然在說明,他在意周太醫的話。


    江照瑩滿心滿眼都是心疼,就連江執玉也有些看不下去,從懷裏拿了一方帕子遞給了周若穀。


    這親近的模樣,看著像是知情很久。


    宋夫人和宋娘娘對視了一眼,心想他們越是這樣親近,就對她們越有利,江照瑩就會死得越快。


    “江監正,別告訴我你們早就知道江照瑩和周若穀私通的事情,你們一直在包庇他。”


    “知道是知道,但是周太醫,你別一口一個私通說得那麽難聽。”


    江監正在看到女兒出現的刹那間,緊繃著的精神一下子鬆馳下來,雖然拚命的忍著不讓自己眼紅,但嗓音卻還是抑製不住的有些哽咽。


    初開始時。


    江監正以為周若穀跟江執玉玩得好,但是每次看到周太醫,他都覺得周太醫不應該有那麽多的子嗣緣,甚至可以說根本沒有子緣。


    後來。


    他發現周若穀真正玩得好的是江照瑩,但女兒並不是那般沒有分寸的人。


    細想之下。


    他便明白其中的道理了。


    “還不是私通?”


    周太醫被江監正那莫名其妙的態度氣得冷笑了起來,指著周若穀。


    “這個畜生勾引你女兒私奔,你也不在意?”


    江監正冷冷的看著周太醫,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語重心長與他道。


    “周太醫,你本沒有子嗣緣份,是周夫人行善積德才勉強求來一個……”


    “我不想聽你那些胡言亂語。”


    周太醫煩怒的打斷江監正的話,眼底閃過一絲什麽的時候,他突然間轉頭怔怔的看著周若穀,嚅嚅間,似乎想要說什麽,又什麽都沒說。


    “皇上,您也看到了,她們確實是私通。”


    宋娘娘蹙眉說著,轉頭看向大理寺卿。


    “方大人,這個案子可以結了,抬他們去沉塘。”


    方大人愣了一下,看向江監正,事實上,他是相信江臨正有真本事的,青山鎮的事一定還有內情。


    宋府想要草草結案,他也看得出來,這裏頭有鬼。


    “江照瑩,周若穀,你們可還有話說?”


    方大人似有所指問他們,若他們自己也承認,論誰都沒有辦法了。


    江照瑩看著周若穀,周若穀亦看著江照瑩。


    兩個小姐妹相視一笑。


    這畫麵再次把周圍的大人震得又氣又看不下眼。


    “方大人。”


    江照瑩施了一禮。


    “我們想梳妝打扮一下。”


    這是要準備赴死了?


    宋成玉猛的抬頭看向江照瑩,心口像在撕裂一樣,有股說不出的滋味。


    她寧願去死,也不願意回宋府?


    不過。


    她死了,且有錯處,東西就都是宋府的,他一樣不虧,這樣想著,那股子怪異的感覺這才消失。


    “好。”


    方大人眼裏閃過一絲暗沉,點頭同意,隨後便有人引著江照瑩和周若穀一起朝著內堂的位置走去。


    緊接著。


    玲瓏閣的人端著衣裳便進了大理寺,知道她們要赴死,所以方大人也沒說什麽,放了行。


    皇上挑眉。


    靜靜坐著沒有說要離開。


    這周若穀還真是有意思,明明有功勞在身,卻不用。


    “來了。”


    半個時辰一晃而過,有人看到衣著華麗,豔現無雙的江照瑩出現時,輕喊了一聲。


    隨後。


    江照瑩轉身,笑看著周若穀,朝她出手。


    一襲華麗的袖口出現,小手握在一起的瞬間,江照瑩便攔著她一起出現在大家的麵前。


    ……


    ……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唯獨江監正和江執玉露出溫和期待的笑容。


    江照瑩牽著周若穀來到大家的麵前,齊齊跪下。


    “皇上,這件事情我們並不是有意欺瞞,實在是髒水太多,要置我們於死地的人也太多,我們百口莫辯。”


    周若穀款款拜下。


    “母親生下臣女之後,就被小妾灌了紅花,此生再無生子之望,當時母親處境艱難,步步艱辛,為了活命,這才被逼把臣女做兒子來養,可也不過幾年,母親鬱鬱寡歡離去,臣女若是告訴他們是女兒身,恐怕不到及笄就會被他們隨便指出去當聯姻的工具。”


    “皇上,臣女想活下來,想做個有用的人,所以才苦學醫術,到處救病治人,積德行善。”


    ……


    周太醫整個人都是震驚呆滯狀,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這一切,臉色煞白煞白。


    怎麽可能呢?


    許久。


    他才顫著嗓子怒罵。


    “賤人,生了個賠錢貨,卻騙我是個兒子,霸著嫡長子這麽多年。”


    江監正眼中都是無奈看著周太醫那著了魔的模樣,輕輕搖頭。


    有的人。


    你明知他會墜進深淵,你三番四次想要救他,他卻偏要往深淵裏墜,回不了頭的。


    “嗬嗬。”


    皇上看著美麗纖細的周若穀,不禁笑了起來。


    這可真有意思。


    十幾年了,當父親的不知道自己的長子原來是個女兒身。


    緊接著。


    程庭安上前,施禮之後才說話。


    “皇上,殿下,屬下去周府查過了,一切如江監正所言,周若穀在周府根本沒有立足之地,哦,倒是有一間破爛的柴房,裏頭有人睡過的痕跡,下人說是周若穀平時睡覺的地方。”


    “好了。”


    皇上抬手。


    “這件事情已了,周若穀是女兒之身,這私通的罪名便不成立。”


    說著。


    他又看向周若穀。


    “周若穀,你有什麽安排?”


    既然出了周府,那便是孑然一身,得有個去處才行,皇上看著周若穀那楚楚可憐的小模樣,有一個念頭徘徊。


    周若穀上前跪在皇上的麵前。


    “皇上,臣女的醫術絕不比周太醫差的。”


    她想當太醫?


    大家這般想著,隨後點頭,也不是不可以。


    “臣女想近身侍候皇上,這樣一來皇上有個頭疼腦熱的,身邊隨時有人侍候,平時沒事,臣女還能給皇上按按,皇上一定會神清氣爽的。”


    “哦。”


    正中皇上心房,皇上臉上的笑容大了起來,宋娘娘的臉色卻陡得難看。


    傾身上前嬌聲道。


    “皇上,咱們回宮吧,臣妾有些不舒服。”


    “送娘娘回宮,讓太醫看看。”


    皇上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吩咐下去,陳公公立即轉身去安排,宋娘娘臉色鐵青,可也不敢說什麽,站起來的時候,眼裏的刀子直刺周若穀。


    想進宮當妃嬪?


    那就看她到時候怎麽死!


    “那就封周若穀為昭儀吧,其它的事宜讓皇後去安排,周若穀,你過來。”


    周若穀起了身,抬眸看向皇上的時候微微一笑,然後大大方方的走向他。


    皇上朝她伸出手。


    周若穀亦是將手放進他的掌心,觸到她掌心裏的繭子,皇上微微蹙眉。


    這是受了多少苦,才有一雙這樣的手?


    “見過昭儀娘娘。”


    臣子們上前施禮,周若穀慌忙起身,皇上拉著她的手。


    “坐著吧,以後得多習慣習慣。”


    周若穀道了一聲是,乖巧的坐在皇上的身邊,看向江照瑩的時候,她抿唇淺笑,輕輕點頭。


    這是她選擇的路,她一定會走好。


    江家護了她這麽多年,眼下,該她護江家了。


    至於周家。


    真相總有一天會慢慢暴露出來,就讓周大夫慢慢承受吧。


    方大人暗暗鬆了一口氣。


    “青山鎮一事,世子夫人可有話說?”


    江照瑩點頭。


    “那便請大人把欽天監所有大人都召來吧。”


    這是要當麵對質。


    方大人沒有猶豫,轉身就讓人出去請。


    門口的老百姓擠得水泄不通,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事情,隻覺得開了眼界了。


    半個時辰之後。


    欽天監在魏九昭的帶領下,浩浩蕩蕩出現在大理寺。


    整整齊齊的兩排,齊齊施禮。


    風在院子裏刮起的時候,長袍飛舞,欽天監一個個越發顯得飄逸出塵,給人世外高人的感覺。


    方大人命人去安排桌椅,呈圓形擺放,以皇上、太子、周若穀為首,請大家和欽天監們落座。


    江照瑩、江監正則站在圓形的中間位置,施了一禮之後,她轉頭看向門口溫聲道。


    “青山鎮一事詭異重重,絕不是普通的地動那麽簡單,父親和我蒙受不白之冤,欽天監也不再被世人信任,為了自證清白,今日我和欽天監免費算命,批命,甚至改命,可有人願意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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