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漫漫腦子裏亂極了,心裏愈發堵得慌,整個人如同驚弓之鳥般不可自控地顫栗,嘴唇不停哆嗦。


    苦苦追尋的真相,竟如此殘忍,姐姐經曆了這麽多困難,就這麽撒手人寰。


    她的臉色愈發慘白,仿佛處在真空地帶,聽不見一點聲音。


    身體困乏無力,眼皮越來越沉,連呼吸的力氣都沒有,她好累,想長長久久的睡一覺。


    “漫漫......”


    “漫漫,你醒醒......”


    坐在她身邊的沈譽君最先發現她的異樣,在她即將一頭栽向餐桌的刹那,眼疾手快地拽住她。


    她像一攤沒有形狀的稀泥,倒進沈譽君懷裏。


    “姐姐,你好傻……”她眉頭緊鎖,發出恍若無聞地囈語,腦海中自動將陸青山講述的故事轉換成畫麵,每一幀都有姐姐的音容笑貌,姐姐這七年的喜怒哀樂,是一部悲劇電影。


    本以為枯竭的淚腺滾出淚水從眼角滑落,肌膚如同用鹽漬過,傳來密密匝匝的刺痛感。


    “漫漫這是暈倒了,快!去醫院......”陸青山臉色一變,焦急地喊出來,哪怕她做出再過分的事情,他都不會和她計較,對她是兄長對親妹妹的疼惜。


    沈譽君比他淡定一點,先是把何漫漫放在沙發上躺平,采取心肺複蘇術進行搶救。


    等何漫漫呼吸順暢一點後,顧不得穿上外套,抱起癱軟的她急匆匆朝包廂門口走。


    見狀,陸青山衝到門口拉開門,見沈譽君踏出包廂,跟在身後跑了兩步,又想起來什麽,轉身跑回包廂。


    在沈譽君抱著何漫漫即將走出會所大門之際,陸青山臂彎搭著兩件外套,喘著氣追上來。


    箭步衝到沈譽君麵前將手中的外套蓋在何漫漫身上。


    小圓滿的貨車司機焦急地追上來,擔心事情沒有解決,抓住陸青山的胳膊問:“陸總...你答應過的不告我.....”


    陸青山知道司機在擔心什麽,停下腳步,側瞥他一眼,點頭道:“我說到做到,你可以走了。”


    司機驚呆了,沒料到這麽順利,愁眉不展的臉綻放出欣喜,笑著欸欸幾聲,猛然握住陸青山的手,連連道謝:“謝謝,謝謝...”


    又伸直脖子望向沈譽君懷中的女孩子,認來是何漫漫,一臉擔憂地問:“何小姐怎麽了?”


    “沒事。”陸青山心急如焚,拂開他的手,視線一直追隨沈譽君的身影,見狀,司機立馬了然鬆開他的手。


    “陸總,您先忙......”司機對著陸青山匆忙地背影認認真真鞠了一躬。


    三人剛走出會所,司機候在車邊,見幾人迎麵走來,小跑著打開車門。


    趕到醫院,經過一番檢查,醫生說何漫漫身體並無大礙,是傷心過度引起的暈厥,吊點葡萄糖注射液很快能醒來,不過建議病人住院觀察一晚。


    沈譽君和陸青山兩人同時鬆了口氣,這才放下心來。


    陸青山將沈譽君的外套遞給他,轉身去給何漫漫辦理手續。


    沈譽君接過外套隨意搭在臂彎,走進病房。


    葡萄糖注射液已經輸了四分之一,可她還沒有醒來。


    她躺在病床上,眉頭緊蹙,臉上沒有一點血色,她本就生的白,隻有眼睛周圍一圈紅色,看著愈發楚楚可憐。


    沈譽君的眉頭一直緊擰著。


    他坐在病床邊,想替她擦拭淚痕,真絲手帕早已打濕,伸手將她黏在臉頰上的發絲輕輕撚開。


    從前他總覺得琢磨不定,不為窺探她的秘密,總想多了解她一點,如今看見她鮮血淋漓的傷口,隻剩無窮無盡地心疼和悔意。


    為那些他錯過的她的人生,為他脆弱和膽怯而後悔。


    他的視線不肯從她臉上移開半分,兩隻手緊握她的手貼在臉頰,心裏想著哪怕未來千難萬險也不會鬆開她的手。


    陸青山辦完住院手續,推門進來。


    見何漫漫沒有半分醒來的跡象,陸青山一臉愁容站在病床前,啞聲問沈譽君:“漫漫......中途有沒有醒過?”


    沈譽君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試圖壓製心裏的複雜情緒。


    作為多年好友,他應該站在朋友這邊,作為戀人,他必須設身處地的為戀人著想。


    出於基本教養,他睜開眼看向何漫漫,頭都沒有抬一下,惜字如金地說:“沒有。”


    陸青山還想開口說點什麽,又發覺不合時宜,像做錯事的孩子,緘默無言地垂首站在一邊。


    擔心何漫漫醒來看見陸青山會情緒激動,沈譽君委婉地提醒:“時間不早了,你先回吧。”


    聽出沈譽君是在送客,沒看到何漫漫醒來陸青山不願走,若論親疏遠近,他比沈譽君與何漫漫的關係更近。


    陸青山一動不動望向何漫漫,沒有半點要走的意思,固執地說:“我等漫漫醒來。”


    沈譽君皺起眉頭,咬緊後槽牙,語氣生硬:“身為她的男朋友,我會照顧好她。”


    兩人劍拔弩張,又都保持著體麵,誰也不想事情變成這樣。


    陸青山執拗的不肯走:“我隻想等她醒來再走,畢竟她是裴回的小姨。”


    這是陸青山第二次提到裴回,何漫漫什麽時候當小姨了?


    莫非......


    聽到此言,沈譽君反應了幾秒,下意識地扭頭看向陸青山,試圖從他臉上辨別真偽。


    沈譽君不可置信,狐疑道:“你什麽意思?”


    陸青山與他對視,鄭重地點頭默認,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轉而說:“等漫漫好一點,我單獨約你。”


    聽了幾個小時的故事,沈譽君也察覺到某些漏洞。


    不過眼下不適合追問,隻好作罷,轉頭看向滴了一半的點滴,又將何漫漫的手貼在他臉上。


    諦視著病床上的戀人,沈譽君心裏忍不住去想,何皎皎什麽時候生的孩子,陸青山刻意隱瞞何漫漫關於孩子的事情,卻對他開誠布公。


    按理說,這件事與他沒什麽關係,若是陸青山不想隱瞞他,為什麽早不說晚不說,偏偏在這個節點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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