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漫漫的手機扔在枕畔,一直沒有看手機。


    她幾度欲哭暈過去,徐行搜腸刮肚的想詞安慰,隻是在噩耗前,語言顯得太過蒼白無力。


    事實令她難以接受,那是命運給她的致命一擊,幾乎要徹底摧毀她的信念。


    何漫漫提著最後一口氣,戴上棒球帽和墨鏡出現在警察局,她來認領姐姐的遺物。


    何皎皎的遺物不少,名下有一棟郊區別墅,有一輛保時捷,銀行卡裏的存款高達數千萬,並立有公證過的遺囑,說所有的一切都歸何漫漫所有,還給何漫漫留下一封遺書。


    根據何皎皎的就診流程顯示,她患有雙相情感障礙已有六年多,這些年一直有斷斷續續的就診記錄,最近的就診記錄是在一個月以前。


    而最近的就診記錄中顯示,她抑鬱症發作,醫院給她開有抑鬱症的處方藥。


    何皎皎家中沒有住家保姆,隻有一個常用的鍾點工阿姨。出事那天,鍾點工在客廳發現她一動不動,怎麽也叫不醒,看到地上安眠藥的空瓶,立即打電話報警。據警察現場勘查、以及綜合分析得出結論,何皎皎是抑鬱症發作選擇輕生,先是服下大量安眠藥,接著開始撫琴,安眠藥發作時,她倒在古琴邊。


    離開老家後,何皎皎在新桉市生活,可她為什麽從不肯來與何漫漫相見?她們有無數的機會可以見麵。


    七年,她們同在新桉市,也許有過無數次擦肩而過的瞬間,命運哪怕略微仁慈一點,她們都有可能在新桉市碰麵。


    她們經曆著同樣的風霜雨雪,霧靄流嵐,唯獨無法相見。


    何漫漫仿佛一夜老了好幾歲,她哭不出來,眼淚早已枯竭幹涸,眼睛呆滯無神,人也有幾分恍惚。


    怎麽會這樣?何皎皎恨何重光不願意見他很正常,可是為什麽連何漫漫也不肯見呢?


    何皎皎之前說會見她,還說有好消息告訴她,結果她興高采烈翹首以盼的好消息,是讓人難以接受的噩耗。


    何漫漫拉著警察的胳膊,聲音沙啞的追問:“何皎皎在新桉,為什麽從來不肯見我?她說有好消息告訴我,為什麽會自殺?為什麽?”


    警察有點動容的說:“請你節哀,據我們了解,你姐姐應該是抑鬱症發作了,一時想不通鑽牛角尖,我們辦案過程中遇見過很多這樣的情況。”


    何漫漫不願意相信,反複追問:“她生病這麽多年都沒有自殺,為什麽要和我見麵之前就自殺了?她為什麽抑鬱症發作?”


    警察很有耐心的說:“抑鬱症嚴重的病人會時常伴有消極的自殺觀念,且情緒容易反複。”


    “為什麽?你們告訴我為什麽?”何漫漫怎麽也不肯鬆開警察,喉嚨一陣發疼,幾乎要發不出來聲音:“警察叔叔,為什麽姐姐要扔下我一個人?我做錯了什麽?”


    擔心她情緒激動,徐行急忙上前扶著她消瘦的雙肩:“漫漫,你別這樣,不要折磨自己。”


    何漫漫渾身無力,癱軟在徐行懷裏,不停地自言自語:“我不要錢,我什麽都不要,我隻要何皎皎活著......”


    錢有什麽用?何漫漫拿著這些錢換不回來何皎皎死而複生,何皎皎有錢依然選擇了暴殞輕生。


    萬念俱灰。心如死水。


    何漫漫整個人都消極頹廢,不知道活著的意義是什麽,她總在麵對生離死別,今年她隻有二十二歲啊!接連送走媽媽和姐姐,獨自麵對這空蕩蕩的世界。


    這個城市沒有一盞燈為她而亮,沒有一個人等她回家,亦沒有人在乎她要怎麽麵對命運的殘忍。


    徐行沒有征求何漫漫的意見,直接把她帶回觀瀾居別墅,眼下何漫漫的狀態不好,一個人呆著更容易胡思亂想。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有事也能有個照應。


    到達別墅地下停車場時,何漫漫才回過來一點神:“我想回自家。你送我回去好不好?”


    徐行替她解開安全帶:“最近住我這裏吧,你這樣我不放心。”


    何漫漫將包緊緊摟在懷裏,遺物很輕,卻壓得她連呼吸都沉重。


    徐行打開車門,攙扶著她走到客廳坐下,又去交代保姆把次臥收拾出來。


    哪怕徐行獨居在觀瀾居,可是隻要他想回家,隻消一腳油門,就有父母和兄長在等他。


    何漫漫從包裏拿出姐姐留給她的信,緩慢地打開牛皮紙信封,裏麵是一張很薄的紙,隻有區區幾行字。


    漫漫,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姐姐應該去找媽媽了。你不要哭,不要難過,姐姐隻是累了,想媽媽了。對不起呀,姐姐食言了。


    你要聽話,照顧好自己,把你的公司經營好,我從小就相信我的妹妹有朝一日會成為花藝大師,你要加油呀!


    還有,姐姐要告訴你,男人不可信,人生是曠野,千萬不要把愛情當成人生的全部。


    媽媽和姐姐隻是提前去安頓我們下輩子的家,你不要難過。


    ——愛你的姐姐


    何漫漫將那薄薄的信紙緊貼在心髒,她想哭卻發不出來一點點聲音,眼淚順著臉頰落下來,從下顎流經鎖骨,自鎖骨滑到胸口。


    淚水洇濕信紙,那娟秀的字跡如水墨散開,斑斑淚痕和字跡混在一起。


    到底是離去的人更痛苦還是活著的人更痛苦?離去的人隻痛一時,留下的人痛苦一世。


    心髒好痛,連呼吸都停滯,她快要喘不上來氣,何漫漫攥拳猛捶心髒,她不能就這樣死去,姐姐還沒能安葬,她要聽姐姐的話,好好活著,經營好公司,成為花藝大師。


    還有,不可輕信男人。


    沈譽君一直沒有收到何漫漫的回複,還嚐試著打了個電話,結果都是石沉大海。


    猜到何漫漫心情不好不想理人,繼續騷擾會惹人煩,可何漫漫不回信息他忍不住擔心。


    臨近下班,沈譽君提前通知餐廳做了幾個菜,下班後專門去餐廳取了餐帶到芷蘭居。


    沈譽君在芷蘭居有兩層房產,平常都是交給房產公司打理。


    站在何漫漫家門口,沈譽君猶豫了幾秒,隨後伸手按響門鈴,連按了好幾次,一點動靜都沒有。


    沈譽君不太淡定,拿出手機撥打何漫漫的電話,一直沒有人接。


    又發燒暈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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