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本該是平行線,永遠不相交匯。


    止水看起來是溫和的,但那親善或許早就在時間中丟掉了吧。


    隻剩下表麵上的和藹可親。


    實際上呢?誰又知道。


    “別這樣,我沒有惡意。”


    在沙子將青年吞沒之前,那寫輪眼轉動,露出危險而邪惡的一麵。


    可不是邪惡的宇智波小鬼嗎。


    “我看起來這麽像壞人嗎?”


    手賤不是一天養成的,今天發現其手賤的特質就代表在過去有無數次不經意的容忍。


    男人的手飛快的在我愛羅頭上帶了一把--這本不該是後者應該承擔的因果。


    但現在,就是落在小可憐身上了。


    “你不要欺負他。”


    寧次懶洋洋的翻了個身,將後背對著宇智波止水:“他不是你弟弟。”


    止水倒是不覺得有什麽,雖然隻和我愛羅見過兩次麵,卻也知道這孩子內裏忠誠的不行。


    再是不喜歡自己,隻要寧次還在這裏,就絕對不可能做出什麽出格的行為。


    和他那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弟弟”不同。


    “我弟弟也沒有這麽聰明的腦袋。”


    青年笑著,連變身術都懶得使用,就這樣頂著宇智波止水的臉到這裏來了。


    說是弟弟,倒也不完全算是吧。


    他們確實有過一段抱團取暖的時間,也有過作為同伴一起努力過的經曆。


    他沒有弟弟。


    鼬是什麽...連止水自己都說不清楚。


    但能說出宇智波鼬腦袋不聰明的,世界上也就隻有止水一人了。


    那孩子怎麽會沒有覺察到呢。


    止水托腮,將少年翻了個麵:“我是說到做到的。”


    “不管是什麽時候。”


    他強迫那雙白眼內出現自己的身影,強迫少年隻許注視著自己一個人。


    鼬太自信了,不管是對於宇智波鼬自己還是對於他。


    不喜歡事情脫離控製,這當然對。


    大體上來說,宇智波鼬並沒錯。


    隻是...


    “你說...他怎麽會覺得我真的不認識你呢?”


    “又怎麽會覺得...我不想見到你呢?”


    但凡再多一點懷疑,但凡再多一點確信,都能將這無聊的把戲揭穿。


    “不過...和他接觸的是你,倒也沒什麽好奇怪的。”


    能騙過那雙眼睛的,或許隻有自己眼前這個人。


    畢竟...他連自己都能騙過去。


    青年的手攏住少年清瘦的麵頰,薄薄一層人皮下麵是觸手可及的骨骼。他眉頭緊蹙,一腳將中了幻術睡得正香的蛇目杏樹踢得遠了些,給自己留出了坐下的位置。


    “你瘦了好多。”


    “前段時間那個傳聞,是真的?”


    寧次睫毛輕顫,不置可否。


    宇智波止水對他來說太危險了。


    和先前接觸過的所有人都不同,這個人的親昵中,總是混雜了過多的欲望和控製。


    要是有人和寧次說止水接近他隻是為了報仇,寧次都會毫不猶豫的相信。


    但是那雙眼睛,卻和氣息與動作大相徑庭。


    “一想到他們在你身邊待了那麽久,我這顆心就覺得痛苦。”


    “他們說你瘋了,你藥石無醫....”


    “莫不是,真的?”


    止水的手忽地發了狠,在那蒼白的臉頰上留下十指紅痕,聽著少年悶哼出聲,才堪堪回神。


    “抱歉...”


    他像是摸到了燙手山芋,迅速將那雙犯了罪的手收回。


    “我隻是...”


    身後我愛羅的殺氣幾近窒息,但寧次什麽都沒有說。


    他還是淡淡的,那雙白眼裏裝不進任何東西。


    就像他們剛見麵的時候那樣。


    公子如玉,驚鴻一瞥。


    那一日翕然打通任督二脈,閉鎖的情竇就這樣猝不及防的打開了。


    從此之後,再沒有相似的悸動。


    他喜歡新奇的事物,喜歡挑戰,喜歡變強的的每一個瞬間,但宇智波止水討厭失控。


    那天在洞穴裏的都有什麽人?


    垂暮之年的老人--就算是每個宇智波族人都崇拜的斑大人又如何,隻要還是血肉之軀,這個時候也該是死了。


    還沒有完全長大的毛頭小子。


    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年紀,陪著寧次演了一出好笑到不能再好笑的猴戲。


    也就是有宇智波帶土在,斑大人才能毫無遺憾的死去吧--不,如果是那個人的話說不定正謀劃著怎麽利用宇智波帶土來複活。


    還有沒有完成的目標,還有沒有實現的願望,止水記憶中的宇智波斑可不是會隨隨便便接受命運和時間安排的平庸之輩。


    再者,就是自己和鼬了。


    天才又是如何,那樣小的年紀,還沒有完全成熟的心智,再是早熟也不是真正的成熟。


    剩下的,就隻有綱手了。


    他和團藏是不一樣的,但好像又沒有特別多的不一樣。


    在那混賬向自己拋出橄欖枝的時候,他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正是九尾之亂開始之前--那九尾身上,分明就有著被寫輪眼控製的痕跡。控製尾獸的罪狀又是否會落在宇智波身上,止水無從得知。


    他沒有告訴任何人,隻躲在暗處,唯團藏命令是從。


    不知道該做什麽的時候,就先活下去吧。


    還有充滿意義和需要的死亡在等著他。


    以及,那時的真相。


    “我或許在你眼裏,隻是為了讓宇智波不被滅族而存在的。”


    “在你的心裏也或許早就是死人。”


    “那你又為何要這般...看著我...”


    他們的每一次見麵,都是這般。


    狐狸笑得陰險,卻又最擅長將自己打扮成善良的模樣--以至於他早已忘記自己最初的顏色。


    他本就是善良的。


    止水走在暗處,按照計劃握住了綱手的尾巴,毫不意外的見到了想見的人。


    隻是那時候的日向寧次和止水記憶中的相差甚遠。不是少年,不是公子,隻是個發燒燒的臉頰通紅的雪團子。


    但他...認得自己。


    那雙白眼和當年看到的如出一轍。


    可記憶中的悸動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隻是趴在窗外遠遠看上一眼,他便得到了答案。


    怒火早就在幾年前消耗殆盡,就算是麵對讓自己失控的真凶,止水也沒了質問的心情。


    要是早一點,再早一點見到的話,他那一肚子的問題是不是就有了主人。


    隻是,一切都來的有些太晚了。


    就像宇智波鼬一樣--那孩子,總是在讓人意想不到的地方遲鈍的讓人吃驚。


    這倒是和他對弟弟扭曲的教育觀念不謀而合。


    “你好啊。”


    “好久不見。”


    於是戴著狐狸麵具的青年露出了自己這些年最熟悉的假笑,即便在麵具之下,無人觀賞。


    綱手出去抓藥了,一時半會兒不會回來。


    他做什麽都可以,包括掐死這個軟在床上的小孩。


    他的脖頸看起來是那樣的脆弱,完全不像是擁有超越人類力量的“神明”。


    這種人就算是死了,也會在他們不知道的地方悄悄複活吧。


    神明就是這種生物,蒙騙一下凡人也不過是輕而易舉。


    那雙手已經伸出,眼見著就要放在男孩脖子上。


    高熱中的孩子雙眼朦朧,隱有淚花墜在兩側眼角,看起來好不可憐。


    他忽然就被抽走了全身力氣,手腕脫力般垂下,連寧次的眼睛都不敢再看一樣。


    止水在那裏,沒有看見自己。


    ...


    “什麽樣的人能夠被你看見呢?”


    “你不用回答...”止水麵色陰沉:“你從沒有拒絕過我出現。”


    不管他做什麽,日向寧次都不會有任何反應。


    沒有排斥,也沒有喜愛。


    就像最開始那樣,他看不見自己。


    如果現在他真的要殺了這人,日向寧次也隻會讓我愛羅不要阻止吧。


    可事實上呢?他做不到殺死日向寧次。


    就連弄傷他都會讓這顆心髒不斷收縮。


    失控的感覺在逐漸卷土重來...


    “我給你帶來了好消息。”


    可就是這微妙的感受,讓他躁動的靈魂逐漸平靜下來。


    笑容又重新爬上止水的麵龐:“一個你絕對會喜歡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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