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總是貪婪的讓人難以置信。


    對於還沒有恢複記憶的寧次來說,再次作為日向寧次降生到這個世界上毫無疑問是任務獎勵。


    但現在,卻截然不同。


    寧次的願望很簡單。


    日差重新進入輪回,也就是讓蛇將日差的靈魂從肚子裏吐出來。


    再者,便是將天天放回去--明明在夢中,天天和日差已經被帶走,為何寧次還要許下如此願望?


    蛇對此抱有疑惑。


    它這般張口發問道:“早在你我初次見麵之時,天天和日差的靈魂便已經被妥善處理--還是說,你信不過我?”


    蛇的語氣囂張肆意,是純粹的主人做派。


    事實上,它也確實是主人。


    寧次之所以能站在這裏,和蛇談條件,全都是按照蛇的心情來決定的。


    “隻存在於未來的未來,真的能算是存在嗎?”


    回應蛇的,是來自寧次的反應。


    這家夥似乎對自己一點畏懼都沒有。


    明明才剛得知了自己和其祖宗同源--說是創世神之一都不為過的程度。


    但日向寧次不怕--這個人情緒總是內斂的。


    就算是死到臨頭,恐懼之意都不會多到哪裏去吧。


    這對蛇來說可謂是無趣至極。


    蛇想要什麽,隻有蛇是最清楚的。


    它給了日向寧次機會,就必定是想要從寧次身上得到什麽。


    “你這話說得...?”


    蛇的話聽起來不能再無辜了。


    但是這條紅黑色的玩意是否真的無辜,多半隻有它自己知道。


    日向寧次是一個字都不帶相信的。


    要說在失憶的狀態下相信是無可厚非,那現在就是百分百純粹的懷疑。


    他們是見過的。


    但,那不是初見。


    “現在才是初次見麵吧。”


    “那是屬於你的未來,屬於我的過去。”


    寧次說話聲音很輕,但卻不容置疑。他一隻手輕輕摩挲手腕,似乎在思考著下一步應該如何是好。


    蛇是不會拒絕的。


    而他也沒有提出其它的願望的餘地。


    他們正在共同走向已經被決定好了的未來,做著有固定結果的選擇,等待著不被真正期待的時間到來。


    故事最開始是怎麽樣的已經不重要了。


    他無路可走。


    籠中之鳥,能做的隻有打開翅膀。


    飛羽被減去的鳥兒,即使籠門打開,等待它的也絕非自由。


    而是死路一條。


    “你倒是敏銳..”豎瞳直逼寧次麵中:“這麽敏感的孩子,沒什麽表情可不是好事。”


    蛇說著不是好事,但話裏話外全是滿意。


    “我的要求很簡單。”


    “這個世界是因為你而被分出來的--當然,有多少個宿主,這樣的世界就會有多少個。”


    “你雖然不是獨一無二的那一個,但也算是特殊。”


    想要吃到美味的東西。


    人會這樣想,蛇也會這樣想。


    食欲是最基礎 的欲望,再之後,才是其它。


    “如你所見,我一個蛇在這裏實在孤單。”


    “作為世界的核心,這些年要做的事情也越來越多--雖然在你們人類看來,吃吃喝喝睡睡再愜意不過,但擁有了無窮無盡的時間之後,所有的有趣都會逐漸消失。”


    “所以係統出現了--這是你找到的樂子?”


    寧次眉心一皺,在覺得不可理喻之時,又有些許理解。


    換做是誰,都不一定能做的比蛇好。


    沒來由的,寧次這樣想道。


    或許有些東西早就在冥冥之中注定了,這世界上哪有什麽偶然?


    不過是被誤認為偶然的必然罷了。


    “總是在這裏待著也實屬無聊,你想要那兩個人的靈魂無恙,那我也拜托你做兩件事吧。”


    “第一,和我一起成為這裏的一部分。”


    蛇不是很喜歡日向寧次的性格。


    但它喜歡其靈魂。


    經曆過各種各樣事情的靈魂,會散發出絢麗的顏色。


    日向寧次本應該擁有更激烈的感情的。


    那樣,才更為美味。


    不過沒關係,蛇有的是時間--再者,這些挑戰性也是少見的樂子。


    “第二,你我各分出一半,完成屬於你的輪回。”


    “作為日向寧次出生在你一手促成的世界,過完這一生--在那之後,便和我一同作為核心...”


    “再無重見天日之時。”


    “怎麽樣,對你來說不難做到吧?”


    這不是難不難的問題,寧次心說。


    但他沒有拒絕的餘地。


    願望總是存在的,是否實現取決於許願的人願意為其付出多少。


    而答案呼之欲出。


    日向寧次願意,支付蛇給出的代價對於他來說遠遠小於心中最深處給出的預算。


    比無能為力的自己要好太多了,不是嗎?


    比隻能袖手旁觀的廢物要好太多了。


    即使這一切的前提都建立在蛇不會反悔的基礎上。


    決定權不屬於自己。


    主動權永遠在對方那邊。


    命運的天秤時而偏心,但被忽視的那一方,沒有反駁和悲傷的餘力。


    接受這一切是他唯一的選擇。


    “好。”


    於是少年滿口答應,他沒有反問,也沒有遲疑,隻是單獨的一個好字。


    “真是無趣...不過沒事....”


    蛇胸有成竹:“隻是現在無趣了些,這不是什麽大問題。”


    它張開血盆大口,將頭部放在日向寧次頸部側麵。


    白色的尖齒透著淡淡的黃色,從尖端開始,逐漸沒入少年蒼白的脖頸中。


    最先被感知到的,是刺痛。


    是皮膚,肌肉,逐層被穿透的疼痛。


    冒著寒氣的尖齒,似乎穿過了自己的骨頭縫隙,直達更深層的內部。


    “嗚...”


    少年雙眼泛起水霧,眼角微微泛紅,唇齒間溢出一抹不尋常的呻吟。


    好冷...


    和恐懼無限接近的寒冷。


    如果情感有溫度,那便也不過如此了。


    我可能永遠也忘不了這一刻。


    意識逐漸朦朧,寧次自暴自棄的這般想著。


    比死亡還要,深入骨髓。


    想要大哭,想要掙脫,迫不及待的想要結束這一刻。


    在意識消亡的最後一瞬間,日向寧次的腦中的想法隻剩下了一樣:


    “終於結束了。”


    從未有一刻,這具身體這般叫囂著,渴望著死亡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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