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是海,漫無邊際的海。


    他們是還沒有完全死亡的行屍走肉,隻是在這裏被人控製。


    遛狗的人,連這一步都能想到嗎?


    如果是團藏的話,一定會將這些村民全部殺死--在團藏眼裏,這裏的人一開始便和垃圾沒有什麽區別。


    猿飛日斬如鯁在喉,他艱澀的回頭看去,卻沒有得到預想中的畫麵。


    少年低垂著腦袋,好像已經從這世間抽離。


    再看扉間。


    他好像從小到大,都沒有看見過這般手足無措的扉間大人。


    火影摟著少年,像是凝固住了。


    人的感情大概真的是可以傳染的吧。


    猿飛日斬莫名其妙的,就是感受到了扉間的想法。


    頂天立地的火影大人在後悔。


    在後悔什麽呢?有什麽好後悔的?


    猿飛日斬喉嚨幹澀無比,吸入的空氣像是要把血液蒸幹。


    明明,遛狗的是他們...


    猿飛日斬再次回頭。


    是村民的屍體。


    他們沒有死於瘟疫,卻死在的團藏的手下。


    被砍下的腦袋到處亂飛,燒焦的屍體發出刺鼻的味道。


    是蛋白質被炙烤產生的味道。


    猿飛日斬先想到的,是昨天晚上吃的烤鹿肉。


    野生的動物帶著獨有的酸味,意外的還不錯。


    那是叫人血脈噴張的味道。


    可眼前的,又如何不是?


    生肉和熟肉混雜在一起,這些人隻是住在這裏,就要成為“遛狗”的代價嗎?


    這些人隻是站立在這裏,就活該被團藏殺死嗎?


    忍者不應該在戰場上發呆,可這裏真的能被稱之為戰場嗎?


    猿飛日斬憑著身體本能在向前行進。


    他像一隻隱藏在深山中的猴子,靈活的避開向自己衝來的村民。


    村民們行動遲緩,卻在數量上有絕對的優勢。


    橋頭村有這麽多村民嗎?


    猿飛日斬走訪過每一家,幾乎見過村子裏所有人。


    可眼前的,卻大多都是生麵孔。


    高的矮的,胖的瘦的,男女老少,都用著相同姿勢向自己這邊走來。


    戰鬥的隻有他們二人。


    猿飛日斬不覺得扉間會加入到這場鬧劇中。


    也不覺得誌村團藏能夠有所覺察。


    好像一切都被一隻大手操縱。


    而身為“遛狗”旁觀者的他,不知何時也成為了遛狗場地的一部分。


    他不會向誌村團藏透露分毫。


    這不是因為遛狗的人和扉間大人有關,也不是因為自己和團藏曾經存在過節。


    讓猿飛日斬做出決定的,是眼前的村民。


    他們都是活生生的生命,有自己的經曆記憶,珍視之物,愛惜之人。


    這樣的認知嗎,遛狗的人也會有嗎?


    猿飛日斬不知道,他心裏有數不清的委屈,算不完的不滿不知道該傾倒何處。


    或許不應該回頭看的。


    那少年看起來是這般脆弱。


    他看起來不像是下棋的人,倒反而像是此處的犧牲品一樣可憐可愛。


    “被神所愛之人,到哪裏都是惹人憐愛的。”


    不知道從哪裏看見的句子出現在猿飛日斬腦海裏。


    他準確無誤的將撲到眼前的村民拉走,武士刀衝向躲在人群身後的櫻川穗乃子。


    “真是太天真了。”


    少女在冷笑。


    “真是難以想象能做出這樣決定的會是你這樣的大叔。”


    大叔?喂喂!他隻是長得略顯老成了些,但還遠遠算不上大叔吧!


    大腿上忍具袋裏麵的煙盒開始發燙,像黑洞一樣吸引著猿飛日斬伸手。


    如果這時候能抽一根就好了。


    可也隻能是想想。


    櫻川穗乃子嘲笑他天真的理由很快就出現了。


    “這裏可是我的舞台,跑龍套的就應該乖乖成為這些孩子們的晚飯。”


    還隻是波浪的地麵在猿飛日斬腳下迅速凹陷,他反應極快,幾乎瞬間便做出判斷。


    地麵已經凹陷了,這時選擇起跳也隻是徒勞。


    可隻要是物質,運動的速度就是有極限的。


    誠然,櫻川穗乃子的查克拉量多到可怕,可就算是一流的土遁忍者,在速度上的缺陷也始終存在。


    大量的起爆符不要錢似的被猿飛日斬丟下,隻換來了誌村團藏一聲低語。


    “就知道出風頭。”


    明明離了差不多有十米的距離,猿飛日斬就是能夠聽見團藏說了自己什麽壞話。


    “所以說,大叔你還是太天真了啊!”


    又是一個響指,卻不見土地運動。


    起爆符到了時間,自然是要爆炸的。


    那一大把可是尋常人家一個月的飯錢,真是好一個揮金如土。


    隻是這些金,現在還真是要變成土了。


    “大叔,沒有做好覺悟的話,可是贏不了我的。”


    響指操控的,並不是土地。


    而是村民。


    地麵的速度確實追不上起爆符。


    可人可以。


    村民接到命令,一改方才緩慢,肌肉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識,操縱著主人向前。


    邁著不協調的步伐,卻用詭異的速度前進。


    他們接二連三的撲倒在起爆符上。


    起爆符和火遁,哪個更厲害。


    原先的猿飛日斬會努努嘴巴,深思熟慮後回答:


    “每個人的火遁都是不一樣的,起爆符的數量也是不一樣的。我想這二者之間沒有什麽可比性。”


    可現在,他有了更為確切的回應。


    實踐出真知,他得到了屬於自己的答案。


    起爆符的威力遠遠強於團藏的火遁。


    那是血肉橫飛嗎?


    應該不是。


    “呐,那邊的帥哥兩位,要不要也過來玩。”


    櫻川穗乃子不再對猿飛日斬感興趣--邊上緩慢接近的誌村團藏也沒什麽意思。


    倒不如站在遠處的...


    方才自己的大爆破被擋下應該也和這兩個人有關吧!


    穗乃子的舞台上,還是要有這樣的帥哥來參演才行。


    而不是...


    少女滿臉嫌棄的看了眼邊上愣住的猿飛日斬。


    滿身的血沫--真是沒意思。


    明明都是這麽大年紀的忍者了,還會因為死了幾個人感到難過?


    再說了...


    或許不告訴他會更有趣。


    “這些人都是因為你而死哦,大叔!”


    “如果你沒有扔這些起爆符的話,他們還能活很久很久。”


    “是你殺死了他們...”


    “是...”


    “咦?好奇怪啊...”


    怎麽感覺,脖子涼涼的?


    少女後知後覺的將手掌放在脖子上,卻隻摸到了一片粘膩。


    眼前站著的呆子不知道什麽時候變成了呆子搭檔。


    他下巴上被劃了十字刀疤,怎麽看都不是一開始的呆子。


    而自己身後,卻是猿飛日斬。


    他手裏舉著一把刀,上麵滴著粘稠的血液。


    是鮮紅色的,看著還是溫熱。


    這是誰的血?


    啊...


    櫻川穗乃子後知後覺的倒下。


    是他的血啊...


    “是...什麽時候...?”


    “當然是你洋洋自得的時候啊!”


    誌村團藏不屑的看了眼猿飛日斬。


    “這次就讓你出風頭了。”


    雖然戰略是他想的,但猿飛日斬能理解到--還能短暫的放棄一下自己可笑的價值觀,誌村團藏還是覺得難得。


    這是一次的話...


    “做得很好,團藏。”


    扉間的手輕輕 搭在團藏肩膀上,如這般誇讚。


    ?


    啥子?


    做得很好,團藏?


    誰?他!


    被誇的人很高興,誇人的人腦子裏還是些旁的東西。


    連誇讚都是遛狗的一環嗎?


    猿飛日斬站在陰影之中,睥睨的看向寧次。


    扉間大人哪裏會有誇人的心情?


    現在誇獎團藏--而且隻誇獎團藏,也不過是遛狗的一環罷了。


    “那麽之後的村民工作就先拜托你了。”


    扉間才說完,就對上猿飛日斬。


    那雙眼睛在噴火。


    “猴子,你和我過來一下,這次你的狀態不對。”


    扉間連“任務”二字都沒有說。


    ...


    “這是錯誤的!”


    “你如何能夠草菅人命!”


    青年的呼喊傳遍整個村子,卻獨獨傳不到團藏耳內。


    而回應日斬的,隻有少年嘔出的鮮血。


    鋪天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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