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傷口處理好以後,張祈靈就被吳峫捏住了嘴,眨巴著眼睛的時候,竟然有種可達鴨的無辜感。


    衍卜寸沒忍住,看著張祈靈那副乖巧的樣子,一下子笑出了聲,但這卻讓身體一抖,使得後腰處的斷骨在體內摩擦了一下,幾乎刺進了血肉,他臉色一白。


    察覺到衍卜寸神色不對的張祈靈,立刻上前了一步,其他人的視線也轉移了過來。


    這讓衍卜寸被大家的眼睛定定的注視著時,就像是個犯錯事的孩子,他幾乎是立刻就埋在了黑瞎子的背上,躲避掉了所有人的打量。


    “能撐住吧?別說謊。”黑瞎子揉了把衍卜寸的頭,卻沒能強硬逼迫他抬起臉,哄不了孩子,還不能哄天山童姥嗎?


    衍卜寸聽了這話,點了點頭,雖語速慢慢,但條理格外的清晰,“我能撐住,往前走吧,後麵的塌陷麵積在增加,估計沒一會兒頂部的磚就要被壓下來了。”


    “聽他的。”一旁的小哥,立刻答應下來,他是第一次站在衍卜寸的位置去考慮現今的情況。


    畢竟,他看得出了黑瞎子的顧慮,也聽得出衍卜寸有幾分把握,因為裏麵如果真的有危險,衍卜寸是斷不會讓大家進去的,小哥知道衍卜寸不會賭。


    正如他清楚張祈靈那樣。


    天生的洞察力,讓他能夠很快了解對方的所有生活習性,正因為他的眼睛,他的頭腦,他的思考,在這時候,拋棄掉所有的什麽衍家、青銅門和怪物,比其他人都要更直白和簡單的,清楚這個人現今的所表達的一切善意,所以,他才能毫不猶豫的去答應衍卜寸的話。


    小哥知道,衍卜寸不會害大家。


    衍卜寸沒想到,小哥能替黑瞎子認可這樣的決斷,但這時候特想讚許或者誇獎什麽東西出來,也沒什麽力氣了,索性,他微微點了下頭,算是感謝了一下小哥的直言直語。


    但他因為受傷,而體溫失衡的有些涼,如今,這樣的冷意磨在了黑瞎子的頸側,讓想要放下心的黑瞎子起了一陣莫名的雞皮疙瘩。


    “你……”黑瞎子轉過頭的角度有限,他是個向來大咧咧的人,如今卻遇到個比自己還不要命的家夥,剛想要再提醒下,結果,下一秒他就被與霍道夫眼神交流過的胖子,給毫不留情地飛踢一腳。


    這樣的糾結就是在耽誤時間,胖子拽著黑瞎子的袖口,卻薅不動他,隻能假裝氣勢洶洶的對黑瞎子命令著,“往前走吧,聽卜寸小同誌的!”


    這樣的篤定和信任,此間的兄弟情義,真是將所有人的命,都徹底拴在了一條繩上,牢固到不怕火燒,不怕刀割。


    黑瞎子掃了眼胖子和眾人那堅定的眼神,無奈地笑了笑,在心裏暗自感歎,怎麽衍卜寸的蠱惑力,啊不,是號召力怎麽能夠那麽大,就跟祈似的,總會讓人不知不覺的臣服……一個門裏出來的氣質,總不能是批發的吧?


    這麽想著,黑瞎子抬起腳步走之前,偏頭看了一眼張祈靈。


    對方正默默地跟在自己後麵,因為才上完藥,他剛才沒法張開嘴說些什麽,就隻能以絕對服從的信任,亦步亦趨,像甩不掉的小尾巴一樣,追在黑瞎子的身後,護著衍卜寸的脊背。


    張祈靈的軟刃掃清障礙,剔除了那些礙眼屍蟞的甲殼,斬斷著那些血屍的頭顱,他一寸寸的給眾人擴大著行動空間,褐色的分泌物飛濺在他的身上,他不避不躲,用自己的身體擋著,不波及到後頭的人。


    “祈靈,停下!”吳峫看著張祈靈明顯氣喘的樣子,想扶又不知道該碰哪裏,手堪堪懸在那裏,嘴裏的氣話用柔和的聲線說了出來,像在哄人,“我們又不是繈褓中的嬰兒,需要保護到一點血都看不了的地步!你現在受著傷,就不能先顧及自己嗎?”


    張祈靈微微轉過頭,依舊眨著他無辜的眼,打火機的火苗,現仍在他的手裏搖曳不停,熾熱的焰色躍在那眸子中,那裏頭正淌著吳峫焦急的神情,但很快,他便木木的點頭,算是答應下來吳峫的請求。


    然後很快,他的軟刃便收到了身側,也沒有再對無窮無盡的屍蟞和血屍動手,而黑瞎子也已經走到了盡頭,大敞開來的一扇門,裏頭仿佛流動著一種液化的物質,竟然會在漆黑的環境裏,散發著金燦燦的光芒。


    黑瞎子沒有貿然的伸手,隻是一直在觀察,直到血屍突然從那門的液體裏衝出來,並在聽到母鈴的動靜後立刻的轉彎之際,他及時錯身躲了過去。


    “衍卜寸,這是什麽東西,液體麥芽糖?這怎麽還會自己產出怪……”黑瞎子還沒說完,就見一隻屍鱉又從自己的頭頂竄了過去,身上的粘液耷拉了下來,搞的他的頭頂就像是被打了一顆雞蛋黃般,黏糊的夠嗆。


    黑瞎子嫌惡地咦了一聲,往後吆喝著,“花兒爺,給條帕子用!”


    “不是,你們真的以為我是無限產出帕子的嗎?”解雨臣這麽說著,但還是掏了出來,讓大家幫忙遞到了黑瞎子的手裏。


    黑瞎子笑嘻嘻的擦了擦,嘴裏說著噴噴香,愛不釋手似的,但最後還是隨便丟了出去,“這不是免費的隨便用嘛,不是自己花錢的東西,用的就是安心。”


    “別貧了黑爺,這前頭是什麽東西啊?”胖子踮起腳,就隻看到那門裏金光閃閃,納悶兒道,“血屍還掏金子用,給自己磨金牙呀?嘿,這不是謔謔寶貝嗎?!”


    “胖子,你要不要來這裏親眼看看?”黑瞎子狡黠的說,“可壯觀了!”


    吳峫憑經驗,意識到黑瞎子就是在誆人,立馬把胖子拽住,可誰知道張祈靈一個健步就竄了過去,幸虧被黑瞎子撈住腰身,才沒衝進門裏。


    “這是青銅門外圍的液化層,估計裏頭是出了什麽事,所以這些原本藏在門裏的屍蟞和血屍才全部湧了出來。”衍卜寸這麽分析著,看向了有些神誌不清的張祈靈,“這種液體,對物質化的人會有一定的影響……”


    朝旭聽到這話的那一刻,立馬衝到了門口,那力度,險些把黑瞎子和拽著的張祈靈給撞到門裏,惹的黑瞎子頭腦一熱,立刻罵道,“不是你有病吧?往前衝什麽衝,我知道你為你弟弟著急,但是你多少講點先來後到好不好?”


    “說的好像你要進去似的。”朝旭白了黑瞎子一眼後,忙抽出一隻手扯著衍卜寸的後領,逼迫他必須抬頭看著自己,才問出口,“什麽影響,對物質化的人有什麽影響?”


    “誘惑。”衍卜寸感覺自己的喉結被領口壓的死死的,聲音有些啞,“會誘惑他們,回歸到所謂它的懷抱裏,隻是現在裏麵可能出了一些問題,導致它麾下的那些家夥,開始往外跑。”


    “是因為母鈴嗎?”黑瞎子這麽問,然後就轉過身,讓朝旭的手脫離開衍卜寸後,便將張祈靈給揉進了懷裏,護犢子的很。


    衍卜寸搖了搖頭,“母鈴的範圍不會涉及到門內的生物,它隻是會引導我們找到門的方向,我們現在也已經到達了這裏,裏麵的異變,我並不知道怎麽回事。”


    “別扯東扯西。”朝旭上前,離那流動的金色液體,僅一步之遙,他偏頭,看向衍卜寸繼續問,“你就告訴我,如果我現在進去再許一個願望,能讓我弟複活嗎?”


    一直在沉默的清如,拉上了自己外套的帽子,將臉壓的很低,她像隻鬼一樣的飄到了朝旭的旁邊,提醒著,“你的身體不可以,撐不住代價的。”


    朝旭沒有對女人動手的想法,隻是瞪了瞪她,無差別攻擊的說道:


    “說的好像你就撐得住一樣。”


    衍卜寸因為朝旭的話,而將視線頓在清如的身上,恍然間明白了一些東西。


    “我以為你是聰明的。”衍卜寸顯然,懂了清如的掩飾是什麽,“我以為你是最聰明的那一個,為什麽要!”


    還沒有說完,衍卜寸就聽見了衣料摩擦的聲音,他撐起身子,去看黑瞎子懷裏的那個人的發旋。


    張祈靈顯然不知道他們在自己的耳邊說著什麽,他腦子裏混沌的厲害,隻知道憑本能去掙紮,可惜黑瞎子的桎梏強硬,讓他無論怎麽動都沒辦法衝進門裏,但手上的軟刃,卻並沒有劃在黑瞎子的身上,他的基底意識在告訴自己,千萬不能傷害任何人。


    “黑瞎子,打暈阿祈。”衍卜寸繃緊了身體,心疼的一塌糊塗,“他現在隻想進去,但不能以這個狀態進去,如果他在潛意識裏,認定了物質化的自己必須無條件的衝進門裏,他很大可能會成為它的傀儡。”


    “傀儡?!”吳峫驚呼,但前麵已經被他們幾個人圍堵的厲害,塞不下多的人了。


    胖子的臉色也不好,但還是順從了衍卜寸的建議,在尾端處小哥的保護下,聲音顫抖的說道,“打暈吧,但黑爺你輕點,祈靈小兄弟怕疼。”


    張牙舞爪的張祈靈像是預感到了什麽,抬頭看向黑瞎子,疑惑的目光還來不及閃爍,就感覺到了意識的剝離,隻一瞬間,他的身體就癱軟在了黑瞎子的懷裏。


    “他會成為傀儡,那我弟呢?成為傀儡,也是一種活著吧。”朝旭摟緊了向陽。


    衍卜寸轉頭看著他,發現朝旭就是一個瘋子,“你也要步鄢嘯南和他弟的後塵,讓你的弟弟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家夥?!”


    “你就告訴我,怎麽找到它,趁它死前讓我許最後一個願望,就那麽難嗎?”朝旭俯下頭,再次親吻著向陽的嘴唇,虔誠至極。


    成全我,就那麽難嗎。


    衍卜寸深吸了一口氣,看著這個陪伴了自己一千多年的同胞,感覺到自己的心髒抽的厲害,“隨你,進去以後,你有心,就能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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