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因為看到小哥離開,而不受控製一頭栽進了雪裏,他本以為,自己會深陷於長白山的寒涼,就這麽永遠的沉睡下去,可還不到幾秒鍾,他竟硬生生被吳峫扯耳朵整醒了。


    “天真…你怎麽?”胖子沒有吳峫的少年氣性,也沒有那種奔張啟靈而去狂追不舍的勇氣。


    所以他自願昏厥,無非是一種明知等待歲月漫長,卻又無能為力的慨歎。


    他明明都接受了小哥的離開了,可吳峫卻執拗的夠嗆,直拽著自己不放手,“胖子,你信我嗎?”


    吳峫的眼裏盛著一種顯而易見的仇恨,這讓胖子有些發怵,但他還是回應了對方:


    “信,當然信啊,咱們是好兄弟我鐵定信你啊!”


    而吳峫聽到他的話,明顯鬆了一口氣,這讓胖子不明所以極了,心中也隱隱有了個不大好的預感,畢竟天真這眼裏的恨,總不可能是對小哥吧?也不可能是對自己凶,排除這兩個選項,一個明晃晃的答案撥雲見霧,並且,胖子才發現,自己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胖子…小哥是被張祈靈勸走的。”吳峫垂著眼,那樣子像被主人拋棄的喪家犬。


    胖子驚詫,連給吳峫揉頭安慰都忘了,“不是,天真,你這可說的不對了啊!小哥那是固定時間進青銅門的,先前不也跟咱們說好了嗎,而且小哥是怕咱們最後還是接受不了,才獨自離開的,你真不能這麽說話,叫祈靈小兄弟來了,他不得傷心死啊……”


    但他的苦口婆心,並沒有得到吳峫的認同,甚至對方蹭的一下就起身了,還對胖子甩手,緊接著抗議地指向在不遠處的張祈靈。


    “他就是來這裏了,我也要說!”吳峫睜著滿是紅血絲,一看就因為小哥殫精竭慮,而完全沒有睡過覺,情緒激動的時候,瞧著都怕他仰殼倒過去。


    胖子趕忙拽住他,想叫口不擇言的吳峫盡快將那些瘋言瘋語止住,“天真,沒有確鑿的證據咱不能這麽說話。”


    可吳峫卻從他的禁錮中抽身,看著一步步朝自己走來的張祈靈,怒罵道:


    “都是因為你!我都把鬼璽藏好了…我藏好了的,是你告訴了小哥鬼璽在哪裏,是我們將他攔住以後,你又偷偷放他走了!”吳峫罵人的時候還是不帶髒話,可語氣凶的像要將張祈靈拆了一樣。


    其口中事例,卻讓胖子覺得熟悉又陌生,“天真,沒有任何的證據能證明那是祈靈小兄弟拿的!咱要複盤也是回家複盤,這裏不是能吵架的地方啊!”


    或風雪殘暴,或吳峫話語的地動山搖,叫胖子覺得周深的一切,都開始埋沒在一派白茫茫裏,讓他連麵前的張祈靈,究竟懷揣著怎樣的神情都看不見。


    而胖子心底裏,不是說偏向誰,但他敢打包票,以人格擔保,張祈靈絕對不會做出這等欺瞞又偷雞摸狗的事情,況且,以小哥的實力,想拿到鬼璽其實也輕鬆,完全不需要張祈靈再作加持啊!


    難不成吳峫藏匿鬼璽的地方,是銀行的金庫不成,需要兩個武力值擔當合力去拆?這也太扯了吧。


    不過刹那,胖子剛信心,滿滿定下的那堆觀點就被推翻了。


    站在他們身前,卻隱沒在大雪紛飛裏的張祈靈,竟開口承認了吳峫嘴裏的那些事。


    “鬼璽,我拿的。”


    張祈靈說的很是輕巧,而他做的事,在他本人看來好像並不重要,他好似,根本不會在乎,自己的幫助會讓小哥與眾人分離十年之久。


    所以他的態度,自然而然惹怒了吳峫。


    吳峫緊拽住張祈靈的領口,將他往下扯,試圖讓這人必須處於道歉的低位者,隨後,他求證著扭頭,衝胖子喊,“他承認了,承認了!胖子你聽到了吧!我就說,他一開始就是謀劃好的,他用這張臉出現在我們的麵前,然後用和小哥一模一樣的身手來保護我們,說到底,他早就計劃好替代小哥了!”


    “祈靈小兄弟拿鬼璽給小哥,那是同意讓小哥去完成他的使命,怎麽和替不替代扯上關係了,而且,這天底下有誰能長的一模一樣?那肯定是孿生兄弟啊!而且身手那麽厲害,肯定是基因好,天賦異稟啊,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嗎?”胖子有理有據的反駁,看樣子是要護張祈靈了。


    他這話,讓吳峫覺得自己沒了威懾力,於是攥住張祈靈的手又緊了些,而胖子能明顯看到,張祈靈脖頸往上,整張臉都開始泛出窒息的紅。


    “停下!天真!!你沒聽到我說話嗎?”胖子拉扯著吳峫,卻見對方一把扯開了張祈靈的衣服。


    張祈靈應該同小哥一樣,擁有體熱便顯現的麒麟紋身,可如今,上頭所彰顯的,隻有一頭綻開翅膀的鳳凰。


    這事態的反轉,讓胖子措手不及,他上前,狠狠用雙手攏住張祈靈的衣服,直接讓叫喚的吳峫沒辦法開口,“天真,你看錯了!這是我和祈靈小兄弟鬧著玩貼的,祈靈小兄弟,咱們回家!”


    可張祈靈,卻站在原地沒有跟著他走,似乎…是在等著吳峫的指令?


    而吳峫就那麽盯著兩人,其眼圈,不知是被風刮的還是氣的,發紅的厲害。


    “家?胖子我們沒有家了!小哥走了,這個家還算什麽家!”吳峫發泄似的吼著,隨即快步上前,想要將胖子和張祈靈扯開,“胖子,你當我傻嗎?如果沒有合理的證據,我怎麽可能會懷疑他!放鬼璽的那個櫃子,我特意安了攝像頭,每天二十四小時的監控,難不成那東西會出錯?


    而且,你告訴我,難不成他的紋身也會出錯?胖子,你不是小孩子了,愣是小孩,也不會把所謂恰好的鳳凰紋身貼在一個張家人身上吧?你們就算要編一個理由,也要編個好點的吧!


    胖子…你不能跟著他騙我,你不能!!!”


    深吸一口氣的胖子知道,自己無法對一個人的身份下任何的結論,於是他盯著張祈靈,隻扯著勉強的笑容,說了一句話,“祈靈小兄弟,我信你,所以你來說說好嗎?”


    聽到這話的張祈靈,將黝黑的瞳仁定在胖子的身上,唇瓣微張,卻說出了讓胖子如墜冰窟的話。


    “是汪家人。”張祈靈沒有絲毫停頓,繼續說,“一開始,就是為了替代。”


    胖子的笑容僵住了,他的雙手攥的更緊了起來,“祈靈小兄弟,別開玩笑……”


    “他沒開玩笑,胖子這就是事實!”吳峫在旁邊煽風點火道。


    但胖子不想聽進去,也不能聽進去,他將頭埋進張祈靈的胸膛上,仿佛想要掩蓋那個令人仇恨的紋身,“別說了……”


    “我是汪家…”張祈靈不依不饒的重複。


    胖子直接打斷了他,將那外套揪的更緊了起來,“別說了…算我求你。”


    可下一秒,讓胖子更惡寒的事出現了,那就是張祈靈毫無預兆地拔刀,準備對自己下手,幸得吳峫猛的一扯,令二人滾倒在雪地裏,狼狽不堪地躲了過去。


    寒刃映照著雪山的無情,亦是張祈靈的冷漠。


    “沒必要留你們了。”張祈靈的眸子含著殺意。


    而與此同時,被狠狠抵在水裏的張祈靈,看到的竟是不一樣的場景。


    那是一扇敞開的青銅門,莫大想衝進去的念頭縈繞於心,而當他視線轉移,就見吳峫原本緊抱著的鬼璽,就那麽隨意的丟給了自己,“張祈靈,拿著你的鬼璽走吧,我們這裏,隻要有一個小哥就夠了。”


    鬼璽的輝光,仿佛隨著吳峫的話所隱沒下去了,也可能,被剝奪所有光彩的,是張祈靈才對。


    於是,張祈靈在心裏給自己劃下一筆錯誤。


    不該…存有貪念,不該想留在他們身邊。


    所以,他並沒有撿起落到腳邊的鬼璽,這種羞辱,是一塊放不進嘴裏,又填不進胃裏的燙手山芋,他沉默著,注視對麵的三人。


    “天真,你說的對!而且,我倒是發現規律了,和張祈靈在一起,咱們的危險程度那是大幅度上升啊!”胖子誇張的表情與抱住臂膀瑟瑟發抖的樣子,不似作假。


    張祈靈在心裏給自己劃了第二筆錯誤。


    自己,會給他們帶來危險。


    一直沒有參與的小哥,隻是向自己瞥來了一個眼神,那裏頭,是極盡的淡漠與疏離,並且,小哥因為吳峫和胖子的話,還緊緊的護住了他們,或許是防止他們與自己接觸到,而釀成更大的災禍。


    第三筆錯誤。


    自己,是不該出現的。


    似乎是妥協,也似乎隻是想開,張祈靈蹲下來,撿起了鬼璽,可一抬頭,卻見小哥的黑金古刀已然架在了自己的脖頸上,銳利的刀刃緊貼,讓那已經愈合的傷口,又重新被割裂。


    張祈靈知道,自己這個不安定因素,就是個定時炸彈,小哥,不,他沒有資格這麽稱呼對方……張啟靈是不會安然留下自己的,他緩緩合上眼等待著對方的審判降臨。


    可誰知,一陣人仰馬翻的推拒,將他直接按在了地上,吳峫和胖子同時扯開他的羽絨服,緊接著是撩起帽衫下擺,促使他的胸膛顯露了出來。


    張祈靈沒能發出疑問,隻是下意識,將手中緊握的鬼璽給鬆開了,鬼璽咕嚕嚕地滾向遠處,融進看不見的黑暗裏。


    粗暴的摩挲,讓張祈靈跟著鬼璽溜走的注意力轉了回來,他看見吳峫坐在自己的身上,狠厲地搓著自己胸口那處,紅了,疼了,牽扯著左肩崩裂的傷口,讓他的臉色快速蒼白下去。


    “祈靈,你說話啊…”


    吳峫的聲音有些可憐,但張祈靈卻無法從疼痛中緩神,他的眸子聚焦在對方因情緒激動,而顫抖的眼上,他也不知,自己究竟想傳達什麽,隻知道一切安慰的話語,在此刻都沒有用。


    於是,他艱難地點頭,又扯出一抹牽強的笑容。


    多好的吳峫啊,他怎麽感覺,以後看不到了呢?


    張祈靈意識彌留,卻感覺自己脖頸上重新箍上了一雙手,細膩地膚質本應該是柔軟的,可施加的力道,卻帶著想要將自己殺死的,足夠狠毒的憤恨,緊接著,又是另一股覆壓上來的霸道力量。


    他的眼前正上演著走馬燈,自美好、幸福到痛苦、煎熬的所有經曆,在飛速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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