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入洞裏的70直接掉進了水裏但卻不深堪堪沒過腳腕,幸虧冰水寒涼,讓他躺在水裏猛地睜眼清醒了過來。


    起身後,整個墓室已經被點亮起來,他看清了所有的樣子。


    麵前的青銅樹底座呈穹窿形,三麵鏤空,樹分三層,九隻躍躍欲飛的鳥正坐落在刀狀葉片和果實的上方。


    周圍的壁畫顯然更加完整,甚至終於有了陪葬品的存在,但70對此並不感興趣,隻是看向那上方的洞口,輕微皺眉,希望他們能夠發現自己留下的線索。


    但重點是這個青銅樹的存在,實在是太引人注目,無法忽略了。


    物質化…


    他看著那高聳入雲仿佛望不到盡頭的樹頂,冒出了這個名詞。


    作為一個憑空出現的產物,他是真實存在的嗎。


    世界上真實存在的人,都是被他人賦予名字和記憶才會存在,一個人沒有過去,不知道他的來曆,那麽一經抽離就會留不下任何痕跡。


    他的頭又開始疼痛了,脖子上的傷口也沒來得及處理,他輕輕按在傷口上,順手撕下衣角的布料,纏在脖頸上打了個結。


    或許隻是吳峫哭的太傷心,所以忘了幫他包紮了。


    他垂下眼,離青銅樹遠了一些,手拿著的黑金古刀沒有什麽力氣地拖在地麵上,擱著刀鞘也發出刀劍摩擦地麵的聲音。


    他才靠著牆壁坐下來,安心的這麽想,可腦袋裏的東西卻沒有平靜下來。


    70又做夢了,他不清楚自己怎麽在這種危機的狀態下,還有這麽多睡意。


    隻是記憶中的吳峫,真的是年輕又天真的要命,他隻專心於研究壁畫,圍著他的,是耐心聽他說話的張啟靈和胖子,看起來畫麵和諧的不得了,完全不需要有第四人的出現。


    “那紅眼不像是寶物,更像是讓人推崇的某種族群?”


    紅眼詳細記載著一種族人,他們在心髒處紋上通紅的眼睛,族內的人就好像擁有了無窮無盡的力量。


    那最先給自己紋上眼睛的人容顏從未老去,可是代代相傳間長生的能力卻日漸削弱,那不是一個簡單的紋身能帶來的能力…太能誆騙人了吧。


    不過,這天子還真信以為真,甚至真實的發現了這個奇異的族群,並開始大肆掠奪,不遠萬裏駕船航行幾乎將他們趕盡殺絕。”


    長生?


    位居高位者,總是想讓自己的權力寶座永遠穩坐下去,於是他發現在紅眼族人存在的地方,就會有何羅魚的出現,最後何羅魚在無意間吞噬了剛不到三歲的嬰孩,何羅魚成為了那人的下半身。


    那個人,打破了族群日漸衰老的力量,成為了第二個徹底長生的人。


    天子秘密的在皇城的繁榮昌盛下挖出了可供實驗的地方,開始了慘無人道的人體實驗,嚐試著紅眼族人通婚生下變異的孩子,又以外人通婚生下健康的孩子,可無一例外無論嬰孩的健康與否,他都失敗了。


    因為他們是斬斷嬰孩的腰下部分,強行與那何羅魚拚接起來。


    有的產生排異反應變成如褐紅棺槨裏的血屍,有的則在斬腰過程中就沒能挺下來。


    胖子顯然因為壁畫,讓他聯想到了那幫對小哥擁有狂熱執念的張家人。


    “又是一個想長生想瘋了的!隻是可憐了這些孩子和族人們。”他感歎著。


    現實的時間線裏,因為狹窄的洞口,胖子爬到一半,他的大屁股就被牢牢卡住了,如今前胸貼著冰冷的石壁,後腰有些咯挺,真是完美契合了輪廓。


    “不是,胖子出去你真該減肥了!”吳峫終於下定決心,推著他的屁股,竟還是紋絲不動的契合在洞口。


    “天真你哪懂我這一身神膘的魅力?!”


    等將胖子塞進洞下的時候,張啟靈早就和70匯合了。


    他似乎看出了70的狀態上前探了探他的額頭,但發現沒有發燒後又收回了手,看著對方失去血色的臉一時間犯了難。


    “你…幸福嗎。”70掀開眼皮,眼下睫毛輕顫,像是振翅而飛的蝴蝶,又有些勘破什麽的飄渺。


    張啟靈看了看身後好不容易進來的吳峫和胖子,又回過頭靜靜看著70,堅定地點了點頭。


    幸福,


    對於他來講幸福就是胖子和吳峫,


    也僅會是他們。


    70知道自己想問的不是這個,但又露出一副聽到了滿意的答案的樣子,勾出了笑意。


    “我真的…”他說的很輕仿佛像羽毛一樣被風飄遠了,可張啟靈卻聽的清楚,


    “很羨慕你。”


    羨慕你有朋友,擁有這一切同甘共苦的記憶,可我還要憑借不知真假的記憶苟活著。


    過去?不,過去的他可沒有吳峫和胖子的幫襯。


    未來?我們現在所經曆的,不就是未來嗎?


    這一切的設想,都無法得到一個能夠說服70的答案。


    於是70沒有再說什麽,他快速向青銅樹上爬去,吳峫已經跟記憶中的樣子重合,看著那壁畫津津樂道的開始他的小課堂。


    越往上爬,他就越能明顯感覺出青銅樹體內的震動,裏麵有什麽生物尚不得而知,有些熟悉的感覺。


    可他快速將那種想法拋之腦後,還有一個最重要的他們沒能找到,那就是主墓室裏尋求長生的墓主人。


    這麽思考著,他卻恍然被一隻手搭上了肩膀,張啟靈算是爬了一半,專注的目光看著他,瞳仁裏映出自己的思索的樣子。


    他提醒著:“什麽都不要想。”


    張啟靈並非是要跟70一起做前鋒探險,他提醒完對方,就直接躍了下來,回到了地麵上,畢竟自己是要給吳峫和胖子做墊後保障的。


    所以,張啟靈正在扣緊著吳峫和胖子腰間的鎖扣,又順勢將鷹鉤向上一甩,箍在青銅樹的枝幹上,防止他們在攀爬過程中掉落下去,自己則呆在隊尾,最後一個才往上爬。


    先前看完壁畫吳峫和胖子已經被張啟靈提醒過不要亂想,可惜潛意識裏的反應騙不了人,人越在意什麽,便會越讓那些東西變成現實。


    很快滑膩有勁的觸手擦過張啟靈耳邊,就抓住了吳峫的腳踝,想把他狠狠往下拽。


    不愧是邪門擔當,張啟靈在他身後都沒受影響,隻有吳峫被怪物一眼看上了眼。


    “小哥,救我!!!”吳峫大喊著甩動左腳,卻又怕踢到小哥。


    張啟靈眸光閃過著什麽,再次劃破手心抓在吳峫腳踝處,纏在上麵的觸手仿佛被血燙出了大洞,又是狗叫著肉瘤炸裂,化成一灘黑水。


    可哪有這一隻觸手呢?吳峫被嚇得不輕,早就在很久之前以壁畫想象著何羅魚的全貌已經被他不知不覺因為恐懼烙印在了心裏,甚至是…


    那怪物現了身,上身是一個還不足三歲的嬰孩露出張被吸幹血似的皺巴巴的小臉,可眼睛卻格外的大,黑漆漆的眼珠占據整個眼眶,沒有露出一點眼白,正張著大嘴哭泣起來,身下的何羅魚顯得格外龐大,足有八隻長有力的觸手,正張牙舞爪的向他們襲來。


    “往上爬,快!”張啟靈命令著,用刀阻擋和觸手相撞發出鏗鏘有力的聲音,不斷砍斷著一條又一條試圖抓住吳峫和胖子的觸手,那種恐懼越發深刻,卻不容自己多想。


    70聽到這話快速聽從命令爬了上去,沒有片刻遲疑,也沒有管因為鋒利葉片劃破的滿手傷痕,他要保證胖子和吳峫先安全。


    他伸出手先拉住胖子上來,然後用掌心的血仔細抹在胖子的衣物臉龐和裸露出的手臂上,可吳峫在看到他伸手時卻愣住。


    那滿手的血正啪嗒啪嗒滴在自己的臉上,滾燙鮮紅的和小哥一樣的血。


    他沒有抓住70的手,泛出和對小哥受傷情緒一樣的觸動,而見吳峫沒反應的他突然意識到什麽,手指微不可察瑟縮了一下後,然後衣角快速擦了擦自己的手,再次伸出。


    他以為吳峫覺得自己手髒。


    吳峫苦笑著搖了搖頭,他哪在意的是這個,但發覺不能再愣神了,還是抓住對方的手爬了上來。


    待70用血抹好所有的地方後,他就直接跳了下去和張啟靈一同作戰。


    鮮紅的血延展在黑金古刀上,火光瀲灩,照亮了兩個隱匿在兜帽下白皙的臉,俊逸、專注、仍舊麵無表情的。


    一模一樣的臉。


    吳峫的視線最終定在二人義無反顧的背影裏。


    火光隨著他們的刀綻出如水一般流動的形態,燒灼著怪物的觸手,熾熱難擋,手起刀落之間,對方已經隻剩下一隻因為疼痛再也動彈不了的觸手,上方的嬰孩已經預料到自己將死亡,開始哀嚎起來。


    真的,假的,又有什麽區別?


    張啟靈和70同時揮刀,砍斷了它最後的觸手,相視一眼,張啟靈架起自己的臂膀。


    70快速踏在張啟靈的胳膊上借力越身,跳出了人類無法想象的高度。


    隻見一抹刀影卷著熊熊烈火,帶著燒盡所有的狠厲,插進了嬰孩幹癟的頭顱裏,向下貫穿了他整個身體劈成整齊的兩半,下一瞬則徹底燃燒成飛灰。


    隻要是小哥就足夠了。


    哪怕是什麽都不知道,不記得一切的小哥。


    70落地後突然恍惚,短短一瞬,那記憶就鋪天蓋地的再次襲來。


    他好像一個小偷,正寄居在張啟靈身體裏,看著吳峫和胖子,用槍和炸藥反而激怒了怪物瘋狂搖晃青銅樹。


    自己在下麵用麒麟血燃燒的火焰拚死砍殺著那堆觸手,可拚接怪物並沒有就此改變攻勢,仿佛盯準吃定了吳峫向上發起攻擊。


    這時候吳峫喃喃了一句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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