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兒!”


    白川要見到妹妹了,激動得快跑了幾步。


    當他跑到院門前時,卻遲疑地停下腳步。他的手放在門上,久久不敢推開門。他怕,這扇門一旦推開,所有的一切都隨風消散了。


    如果娘和妹妹在打開門之後都不見了,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這種撕裂心肺的痛。


    白川真的太害怕了,他怕這隻是一場美麗的幻夢。


    “川兒,怎麽了?”


    傅雪梅的手放在了白川的肩上,溫熱的感覺給了他無比的勇氣。


    他深吸一口氣,用力一推,大門打開,一個花團錦簇的院子呈現在他眼前。


    那花叢中,一個身穿粉色衣裙的小女孩猶如蝴蝶一般隨著秋千在風中來回飄蕩。


    “哈哈哈~”小女孩開懷大笑,一片花瓣落在她的頭發上,讓她看起來更加的俏麗。


    然而這一切,又是那樣的不真實。


    妹妹白鳳在花叢中蕩秋千這種事情,白川上一世就是做夢都不敢想。


    他的視線,全部都落在妹妹身上。他看著妹妹那瘦削的臉龐,心中猛地一陣刺痛,看來妹妹的日子過得也並不好。


    “啊!”白川隻顧看白鳳,腳一崴朝地上摔去,嚇得他發出了一聲驚呼。


    “川兒,小心。”傅雪梅眼疾手快扶住白川,關切地問:“你沒事吧?”


    腳踝處傳來的痛意,讓白川相信這不是夢。


    他欣喜地搖頭:“娘,我沒事,我就是好久沒有見到妹妹,心裏高興。”


    他被爺奶賣給人牙子的時候,妹妹還不到百日。他甚至不記得妹妹的長相,隻記得妹妹小小的一團,不開心就隻知道哭。


    “娘,你回來了。”白鳳看見傅雪梅,更開心了:“秋雲姐姐,快放我下來。”


    秋雲抓住秋千,白鳳就迫不及待地跳到地上,朝傅雪梅撲過去。


    “娘,鳳兒想你!”


    “鳳兒,你看,這是誰?”傅雪梅明知道白鳳早就不記得白川這個哥哥了,還是指著白川問道。


    “嗯。”白鳳歪著頭看了白川幾眼,突然笑得眉眼彎彎:“大哥,你是大哥,對不對?”


    “鳳兒,我的好妹妹。”白川張開雙臂,抱起白鳳:“你知道,大哥有多想你嗎?”


    前世,每當他在李家被欺負折磨的時候,就閉著眼睛幻想,他們一家人從來沒有分開過,一直都開開心心快快樂樂生活在一起。


    他心中的小妹,白白嫩嫩的,比眼前的白鳳更可愛一些。


    如果父親沒有摔下山崖失蹤,他們一家人應該會活成他幻想中的樣子。


    “大哥,大哥,鳳兒也想你。”白鳳抱著白川的脖子,嗚嗚的哭了起來。


    她在被白薇和白祁欺負的時候,也常常在想,要是大哥二哥他們都在家,是不是就沒有人敢欺負她了。


    傅雪梅擦了擦眼角的淚花,小聲說道:“鳳兒,別哭了。大哥這不是回來了嗎?以後,大哥都不會離開你了。”


    白川附和:“對,大哥再也不離開鳳兒了。”


    “嗯嗯,鳳兒不哭。”白鳳抬起袖子用力擦去臉上的淚水:“大哥,紅老板這裏有好吃的點心和水果,我拿給你吃。”


    白鳳掙紮著滑到地上,跑到秋千旁邊,拿了一塊綠豆糕遞給白川。


    “大哥,綠豆糕,很甜的。快吃啊!”


    “謝謝妹妹。”白川接過綠豆糕,在白鳳的催促中小口小口地吃了起來。


    白鳳伸手拉著白川,兄妹兩個一起坐在了秋千上。


    “大哥,我們一起蕩秋千,好不好?”


    “好。”白川開口,卻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沙啞。


    他定定地看著白鳳,似乎想把她的樣子刻在記憶裏。


    他還是害怕,這是一場夢。


    夢醒以後,他還記得妹妹的樣子,也算是這場美夢的饋贈了。


    紅娘子對秋雲招招手,秋雲去了庫房,取了被褥枕頭等東西,帶著幾個丫鬟一起打開了一間廂房布置起來。


    一刻鍾以後,秋雲來到傅雪梅麵前,行了一禮道:“白夫人,大公子的房間已經布置好了。你和大公子還有什麽需要添置的東西,給奴婢說一聲,奴婢立刻安排。”


    傅雪梅走進房間看了一下,被褥都是新的。


    她衝秋雲點點頭:“替我謝謝紅娘子,我們母子頂多還有兩天就走,這些東西夠用了。”


    白川抱著白鳳來到房間裏,看著布置得富麗堂皇的房間,忐忑地看著傅雪梅。


    “娘,這也太好了吧?”


    傅雪梅衝他微微一笑:“別擔心,你安心住下就行了。其他的,有娘在,不會有問題的。”


    “嗯,我信娘。”白川小聲說。


    傅雪梅歎息一聲,大兒子長期被李家奴役,一點自信也沒有,她以後得多照顧一點。


    “對啊,娘可厲害了。”白鳳驕傲地說;“大哥,你不知道吧?娘一個人,把爺奶大伯大伯母他們全部給打了。”


    “他們哎喲哎喲地叫著,睡在地上都起不了。哈哈哈~,大哥,爺奶他們被馮大人抓了,以後再也不能打罵我們了。”


    “娘,這是怎麽回事?”白川詫異地看著傅雪梅。


    “川兒,我們坐下說。”傅雪梅坐下後,指了指旁邊的椅子,示意白川也坐下。


    白鳳歪著頭看看娘,又看看大哥,笑著跑到院子裏:“秋雲姐姐,我還要蕩秋千。”


    “好的,鳳兒小姐。”秋雲把白鳳抱到秋千上,輕輕地搖晃起秋千。


    傅雪梅跟白川,看著如蝴蝶一般在空中飛舞的白鳳,默契地相視一笑。


    白川感歎道:“娘,鳳兒沒有被爺奶賣掉,真好!”


    傅雪梅心中一怔,有種預感陡然從心裏升起。


    “娘。”白川定定地看著傅雪梅,咬咬牙決定跟她攤牌:“我知道,你跟我一樣回來了。”


    他的話音剛落,傅雪梅就怔怔的看著他。


    白川視線追隨著白鳳,聲音低啞:“娘,我還記得,你和爹爹找到我的事情。那個時候,我真的好疼,痛得對你口不擇言。”


    “娘,我知道你在白家過得很苦。我知道,你也不想我們被賣掉,被人欺辱折磨。我那些話都是無心的,我心裏真的沒有怪過你。娘~”


    “川兒,娘知道。”傅雪梅一把將白川抱住,瞬間淚流滿麵:“娘也恨當初的我,為什麽那麽軟弱?我常常想,如果我當初強硬一點,他們可能就不敢對你們兄妹下手。”


    “娘,你能告訴我,兒子死後,你都經曆了什麽嗎?”白川知道,如果娘沒有特別的經曆,一定不會有如今這樣厲害。


    “嗯嗯,娘都告訴你。”


    傅雪梅把上一世的事情,都給白川說了一遍,當說到白世城把所有的過錯,都算到傅雪梅頭上時,白川氣得咬牙切齒。


    “娘,以後白世城再來找我們母子,我們不認他,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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