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天,在齊家指點下,林夏總算是把這一畝地大致收拾妥當,接下來就需要借用村裏老黃牛進行第一遍深耕。


    整個村裏隻有兩頭牛,現在正被別家使用,她要用需要排隊。


    其實也可以自己挖地,然而她不想吃那個苦,所以暫時停工,清閑下來。


    一清閑,林夏發現她忘記種菜了,野菜已經吃完,以後不可能天天吃野菜,去村裏買菜更不現實,哪個正經農人天天買菜吃啊。


    這樣一來,她又找到事情做。


    說幹就幹,先開菜地,不用多大,把院子開出來就行。


    這點麵積對於熟手的她來說簡直不值一提,一天幹完。


    看到齊家也在開地種菜,林夏向他們打聽菜種獲得方法。


    剛說完,手裏立刻被塞了一把免費的種子。


    林夏不是那種不知好歹的人,麵對齊家的友好,自然而然和他們更近一步。


    但其中關係相處的最好的人不是齊大娘,也不是齊家兩個兒媳婦,而是齊大家的女兒齊秀兒。


    齊秀兒今年11歲,長得跟8歲小娃娃似的,頭大身子小,瘦骨嶙峋,是個標準的逃荒小孩。


    她家隻有她一個孩子,剩下兩個弟弟都是齊二家的。


    因為家中隻有她一女,所以她在家裏較為受寵,不需要像其他女孩子一樣天天幹活受罵。


    沿途見多了其他女子的悲劇,齊秀兒對林夏頗有崇拜,經過家裏許可,總幫林夏幹活,和她聊天,言語裏總帶著敬佩,也讓林夏對這個小姑娘頗有好感。


    今天齊秀兒又來到林夏院子,看到林夏正在挖坑,她一把拿起放在涼亭的菜種,手腳麻利地丟入坑裏。


    “秀兒,你坐一邊玩就行,不用你幹,我一會就弄好了。”總讓小姑娘幫忙,林夏臉皮再厚也有些不好意思。


    “林姐姐,這都不算活兒,我就拿著和你聊聊天。”齊秀兒對林夏生疏的種地技能很是無奈,林姐姐還沒她幹活爽利。


    “林姐姐,我和爹娘還有二嬸明天要去縣城,明天你要一起去嗎?”齊秀兒喜歡和林夏一起行動,總覺得在她身邊更有安全感。


    她家最近在修房子,家裏糧食都吃的差不多了,幹重活得吃飽,所以她爹是去買糧食加當保鏢的,她娘和二嬸是為自己的小家添置物品的,而她就是單純想去逛街的。


    林夏邊挖坑邊思考,決定應約明天一起去縣裏,前段時間一直沒買糧,家裏也缺一口大水缸,明天都要買回來。


    “行,我明日跟你們一起,你們幾時出發。”


    聞言,齊秀兒雀躍,咧著個大嘴說:“我們明日一早,天亮就出發 ,到時候我來叫你。”


    “行,那就謝謝小秀兒了。”林夏眉目含笑地溫聲道。


    *


    翌日一早,


    “林姐姐,你起來了嗎?”齊秀兒清脆的聲音在院外響起。


    吱呀~


    林夏打開門,“起來了,我都收拾好了。”


    因為打坐,她向來起的早。


    “那林姐姐我們走吧,我們也收拾好了。”齊秀兒蹦蹦跳跳地往前走,時不時轉身招呼林夏快跟上來。


    一早見到活力四射的小秀兒,林夏整個人心情變得更好幾分。


    晨間的陽光撒在樹尖,空靈的笑聲回蕩在半空,林夏指尖的狗尾巴草隨著秀兒旋轉跳躍的身姿搖擺。


    林夏五人到達城門時,太陽早已高高掛起,眾人身上皆出一層薄汗。


    時間把握得剛剛好,恰時城門打開,幾人直接進城,清水縣的治安極好,所以不像其他地方需要檢查身份,來了就能進。


    齊秀兒是第二次來清水縣城,頭一次對未來生活極度迷茫、惶惶不安,根本沒有仔細打量縣裏。


    現在生活安定,有心情仔細打量這兒的一切,一路上總發出“哇”的驚呼聲。


    “林姐姐,那家店是幹什麽的啊,怎麽這麽多人?”齊秀兒指著不遠處一家書店目瞪口呆。


    不止齊秀兒驚訝,林夏和其餘三人都感覺匪夷所思。


    第一次見到書店如此火爆,稱得上摩肩接踵的擁擠。


    要知道大靖目前還沒有科舉製度,讀書人多是上層富貴人家,其他人讀書頂多被學院推薦當個小吏或是村長。


    就算清水縣是這個郡的經濟大縣,也隻有一個小小私塾,這也是林夏至今沒想到辦法認字的原因,總不好去請教村長,那樣隻會傳出流言蜚語。


    幾人無不好奇,走上前去,站在一邊圍觀一會,才知道是書店昨日來了一批新紙,價格比往常便宜一半,質量反而更好。


    難以置信。


    讀書這件事為什麽沒發展起來,除了缺少通往上層的渠道,更重要的是成本高,紙張貴,書本少。


    要不然大家都去讀書當個小吏不好嗎?


    林夏腦海中猛地出現王昭昭的身影,會不會是她?


    思緒扭轉片刻,林夏眉頭一挑,不管是不是,她都要去買點紙筆書籍,遇到了就得把握機會。


    她讓其他人先忙,表示自己要進店買紙。


    幾人搖頭全部表示要等她,她們也很好奇,她們可從來沒近距離接觸過讀書用品。


    半個小時後,林夏拿著一遝黃麻紙、一本書和一套筆墨硯台出來。


    “林姐姐,貴嗎?”齊秀兒率先好奇詢問。


    “還好,聽說比以前的便宜一大半,我買的最差的,不到一兩。”


    “啊,這還便宜啊,都能買好多糧食了。”齊秀兒不可思議,讀書寫字原來真的很費錢。


    “是啊,所以讀書難啊。”齊大感歎一句。


    “那姐姐你識字呀?”齊秀兒看向林夏手裏的書。


    “不識,先做好準備,這是兒童啟蒙用的書,先熟悉著,萬一有機會......”


    齊秀兒下定決心跟著林姐姐的步伐,“那我以後有機會也要習字!”


    雖然沒錢買紙,但不妨礙小姑娘發表豪言壯誌。


    “行啊,以後有機會,秀兒也習字。”齊大對著秀兒略微鄭重承諾,心裏卻又笑自己異想天開。


    “行了哦,時間不早了,我們早點買完東西回去吧。”齊大媳婦溫柔地說。


    正在這時,遠處的小吏帶著一大批衣衫襤褸的難民走向城門。


    “爹娘、二嬸、林姐姐,這些人好像跟我們當初一樣。”秀兒愣愣地望向她們,恍若隔世。


    “是啊......”眾人齊齊望去,嘴裏呢喃。


    “不過她們手裏的糧食變少了,怎麽回事,不會缺糧了吧?!”林夏注意到有些難民手裏拿著的糧食比她們當初少一半有餘,臉色有些難看。


    其他幾人臉色同樣變得不好,想著就準備去糧店。


    倏地,旁邊一道聲音傳來,“你們可別杞人憂天,清水縣就不缺糧食,那群人是要放到其他縣去,客船隻能到我們縣,之後的路得他們自己走過去,那糧食隻是這一段路的路費。”


    林夏轉頭,看見旁邊小攤上坐著一穿青衣長袍的年輕男子,一臉倨傲,眼睛斜睨向他們。


    “你們能在清水縣落戶可是積了幾輩子的德。”男子最是不屑她們這種外鄉人。


    “我們運氣確實超好的!”齊秀兒鈍感力超強,一點沒聽出來對方看不起她們。


    幾個大人相視一笑,默契轉身齊齊離去,經曆過社會毒打的她們,情緒很穩定,心裏反而感謝對方答疑解惑。


    這下輪到男子傻眼了,對方不應該臉紅腦漲羞憤離去嗎?


    他瞪著幾人離開的背影,噎地半晌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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