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當空,魏都之下的河道波光粼粼,水紋搖曳。秦軍陣營森嚴有序,軍旗迎風獵獵,列兵披堅執銳,殺氣凜然。城樓上,魏兵探頭凝望,那雙目流露出深深的恐懼與疲憊之色,仿佛眼前這肅立如鐵的秦軍已是不可撼動的鐵壁。張述佇立於高處,眺望著大梁雄城,目光深邃如寒潭,他沉聲道:“魏都動搖在即,今日之勢,非刀兵血刃,而乃言辭巧計。”


    言罷,張述轉身與白起低聲商議:“將軍,魏都已現疲態,而朝中各派必爭相保己。我軍應將疑心之種撒入其中,使其朝堂自亂。”白起點首,眼中寒芒一閃,沉聲道:“張先生所謀甚合我意,孤既然駐軍城下,不戰則罷,一戰則必取!”


    是夜,張述召來一幹信使密議,命數人化身商賈遊士,潛入魏都,尋隙而動。他低語道:“爾等入城,需在市井間遊走,以輕描淡寫之語散布謠言,暗示秦軍銳不可當、魏國天命將盡之兆,更要捏造魏王身側佞臣擅權,貪墨擾政之事。”張述將一片青銅短劍交予領頭之人,吩咐道:“若有人質疑爾等所言,便以此劍示之。劍身刻有魏國國號,言其乃魏朝權臣流落民間之物,惹人猜忌。”


    於是,數日之間,大梁城中謠言四起,有人悄言:“秦軍久佇城下,若真欲攻城,何以遲遲未動?”有人複言:“傳聞秦將神謀鬼略,欲使我軍自亂。此番秦軍攻勢未起,恐因我國內亂已成。”言辭入耳,便如火焰入柴,迅速燃遍整個魏都。市井小民議論紛紛,朝堂之中亦人心動搖,不少人皆心懷忐忑,惶恐未知之變。


    魏國朝堂內,魏王凝眉端坐,臉上帶著未褪的倦色,隱約顯現出一絲焦慮。群臣在堂下議論紛紜,辯論聲如潮水,爭相交織。有主戰者怒叱道:“秦軍雖雄,然我軍並非無力抗衡。即便如此,豈能束手而降?”而主降者則急急反駁:“魏國戰事連年,軍力已疲,百姓早怨聲載道。若一意頑抗,恐招致更大災禍!”


    忽聞一聲長歎,魏王沉吟片刻,目光轉向一旁的太傅,道:“太傅,今日之局,孤心甚惑。若真固守此城,我國尚有幾成勝算?”太傅眉頭緊蹙,緩緩道:“吾王,秦軍大勢壓境,然其不急攻城,乃持久施壓之策,欲使我朝自亂而後破之。臣以為,此乃秦國謀士用計,不可輕忽。”


    就在此時,有宦者急急入殿,呈上一封急報。魏王展開細看,眉頭皺得更緊——城中有市井傳言,秦軍將帥放言,若魏國願奉降,保全王室與臣民無虞;若拒而頑抗,血流成河,不複留情。魏王臉色愈加沉重,朝堂內頃刻間寂然無聲。


    當夜,魏王召集心腹臣子密議,探討是否遣使求和之計。忽聞朝中一名官員徐步而出,神色間頗有怨懟之意,口中斥道:“陛下,秦國多次揚言‘禮待降將,斬盡頑抗’,實乃恐嚇之言!我魏國自昔疆土廣袤,列國敬仰,何至於一夕折腰,甘作他人附庸?”然而,反對之聲未落,竟有一名老臣緩緩搖頭道:“話雖如此,但觀秦軍今次之勢,與其言禮節,不若言威勢。為保王朝萬年基業,寧遣一使,以探虛實。”魏王聞言,眉頭深鎖,似陷入沉思之中。


    不久後,魏王竟默默地點了點頭,低聲道:“孤意已決,若秦人果有意言和,何妨遣使探問一二。”此言一出,朝中竟無一人敢出言反對,魏國朝堂的決心,仿佛已在這紛爭辯駁中悄然傾頹。


    次日清晨,一隊魏國使者啟程前往秦軍營地,懷中攜帶魏王親筆信,信中辭意含蓄,卻暗示出魏王欲暫緩刀兵之意。張述見此使團到來,嘴角微微揚起,言道:“魏使前來,正合我意。傳我之言:若魏國願行禮入秦,必當寬待百姓,凡順服者即賜田地,任其耕作生息。”張述語畢,又附上一句,“然抗命者,斷不寬貸。”


    待魏使離去,張述立於營帳之門,望著使團漸行漸遠的背影,若有所思。他轉身回顧秦軍陣營,仿佛在確認自己的決策無誤。此時,白起也步入帳中,詢問張述道:“魏王若求和,當如何應對?”張述微微一笑,目光如炬,“將軍勿憂,魏都既已動搖,吾等所需,不過循機而動,靜觀其變。”


    至此,秦軍陣中皆知魏都已露敗象,然在此情形下,張述卻未急於攻城,而是再派數名間諜入城,將流言愈發散布,直指魏朝之中貴族內鬥、朝臣猜忌,令得魏王疑慮重重。而朝中重臣亦暗自驚慌,皆憂自家利益,竟不敢再行反對和談之策。數日之後,魏都大梁已然心神惶惶,仿佛一座搖搖欲墜的大廈,隨時可能崩塌。


    張述目睹此景,心中冷笑。昔日的豪強之地,竟於無形中崩頹至此,而這,正是他日日潛謀、步步為營的結果。眼看著魏都逐漸無所依憑,秦軍終於開始緩步前行,逼近城門,營中戰鼓轟然震響,仿佛預示著不遠處的破城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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