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林光修煉的事,單說丁掌門在林光、林琅、田雁、楊彩衣等人離去之後,便吩咐執外長老史今古道:


    “你去把寧恒、章同二位師叔請來。”


    片刻,寧恒、章同便聞召而來,他們都是大乘境九重圓滿的修為,隻要機緣一到,便可進入渡劫境。


    “二位師叔,晚輩想請你們跟蹤黑龍宗的護法石開山,你們跟著就好,盡量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將看到和聽到的記錄下來帶回來即可。”


    “我已經在石開山的身上撒下了千裏追蹤粉,你們隻需循著味道直接追蹤即可。”


    作為掌門,他不好反對祖師看好的林光這種奇葩操作,唯一保護林光的方式,就是幫他摸清石開山以及黑龍宗的底細提供給林光,使林光不會上當受騙。


    再一個就是,丁掌門想要弄清楚究竟是誰慫恿石開山前來闖山,他的目的何在。


    隻有知己知彼,才能做好隨時應對的準備。


    剛安排好這件事,便聽得值日長老前來稟報:


    “掌門,徐師兄的弟子向斯文跪在林光的修煉密室外,不知要做什麽?”


    “嗯,這是何道理?”


    丁掌門眉頭一皺:


    “此人不是已經禁足了麽,怎麽會跪在林光的修煉密室外呢?”


    “這個,我也不知。”


    值日長老嚇了一身冷汗,知道今天自己要跟著倒黴了。


    “你是值日長老,誰被禁足你會不知?”


    丁掌門有些生氣,看來門內的規矩有些放鬆了,得加緊才行。


    難怪祖師會生氣,把徐掌門都拿下來了。


    “去吧,把徐師兄請去,我們一起去看看,那向斯文到底要做什麽。”


    此刻,月華如練,靜謐的修煉峰上,向斯文身形微顫,雙膝跪地於林光那神秘的修煉密室外,淚水與夜色交織,聲音中滿是悔恨與懇切:


    “林師侄啊,師叔向斯文,今夜特來請罪,心中之愧,猶如萬箭穿心,隻盼你能解開這心結,寬恕師叔昔日的愚行。”


    聞聽此言,林光心緒難平,修煉中的寧靜被這一聲聲飽含深情的呼喚所打破。


    他輕歎一聲,終是放下了手中的修煉法門,緩緩步出密室,月光灑在他的身上,添了幾分不可言喻的脫俗之氣。


    “向師叔,過往雲煙,本應隨風而散。你我之間,那些糾葛與誤會,早已成為過往,我亦無心再提。師叔此番舉動,實乃多餘,又何以至此?”


    林光的話語溫和卻帶著幾分不解,他望著眼前這位平日裏趾高氣揚,此刻卻顯得如此脆弱的師叔,心中五味雜陳。


    向斯文抬頭,淚眼婆娑中滿是真誠:


    “林師侄,師叔知錯,那時的我,被執念蒙蔽了雙眼,做出了諸多傷害你之事。”


    “歲月流轉,方知錯之深重,夜不能寐,食不知味。今日前來,非為一己之私,實則是希望你我師侄之情,能如這山間清風,雖曆風雨,終能複歸寧靜。”


    林光聞言,目光柔和了幾分,他上前幾步,輕輕扶起向斯文:


    “師叔言重了,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過往之事,就讓它隨風而去吧。”


    “我們皆是宗門之人,當攜手共進,守護這片淨土。若師叔真心悔過,往後行事,但求無愧於心,便是對我最大的寬慰。”


    被這不期而至的喧囂驚擾的,除了林間的寧靜,還有宛若春日畫卷中走出的林琅、田雁與楊彩衣等人。


    她們的身影,悄然融入了這片被意外打破的平和之中。


    田雁與楊彩衣,身為局外之人,對先前林光與向斯文之間的微妙糾葛一無所知,自然不便妄加置喙,隻是以溫婉的目光,靜觀其變。


    然而,林琅卻不然。


    她身為鐵拐門中錚錚傲骨的女弟子,更是別人眼中與林光血脈相連的堂妹,對於向斯文的脾性,她心中自有一番明了。


    於是,她挺身而出,話語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卻也不失一份對長輩的尊重:


    “向師叔,您此舉,是否略顯唐突?”


    “我哥正沉浸於修煉的苦海,力求精進,您卻突然造訪,屈尊跪於此地,此中深意,實難揣測,還望師叔明示。”


    向斯文驟然間捕捉到丁掌門與他那威嚴的師父及一眾長輩緩緩步入視野,他的麵容瞬間化作了一抹難掩的苦澀,仿佛內心正經曆著一場無聲的掙紮。


    “師侄啊,你或許並不全然知曉,自那次與林師侄的不慎衝突之後,師叔我心中便如被巨石所壓,日夜難安。”


    “掌門與師父的諄諄教誨,如同春風化雨,卻也讓我深刻反省,自己修行之路上的浮躁與偏失。”


    “夜闌人靜之時,我常自省,悔不該未能嚴於律己,修身養性,以至於行差踏錯。”


    “今日,我冒著被加重處罰的風險,特來此地,懷揣一顆誠摯之心,懇請林師侄能夠寬宏大量,釋懷前嫌,讓師叔我得以彌補過失,共續同門之誼。”


    林光正要說話,卻聽得徐鎮德冷聲說道:


    “林光,你師叔如此坦誠地向你請罪,你還要讓他跪多久?”


    師祖這話怎麽聽來一點也不入耳?


    好像向斯文跪在這裏還是我的錯了?


    又聽得徐鎮德很是不爽地對向斯文喝道:


    “沒用的東西,難道你沒聽過男兒膝下有黃金嗎?跪天跪地跪父母,卻怎能向比你輩分還低的小輩下跪?”


    “這不是將老夫的老臉都丟盡了麽?”


    “你跪也跪了,錯也認了,還要怎的?”


    林光心裏頓時就不舒服了。


    似乎這個師祖處處都在維護向斯文,對自己並不熱情,並不像師父所說聽到收了個妖孽就屁顛屁顛地想見自己。


    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要那麽畢恭畢敬,不將自己的內心說出來呢?


    “師祖,我要聲明幾點,第一,我沒有強迫向師叔來我密室外跪拜請罪。”


    “第二,我已經對向師叔說了,那些糾葛與誤會,早已成為過往,我亦無心再提。”


    “第三,向師叔認錯也好,請罪也罷,下跪也好,都與我林光無關,我根本就不想陷入這些是是非非裏浪費自己的修煉時光。”


    徐鎮德的麵容驟變,陰雲密布,仿佛冬日寒霜凝結,他的聲音更是冷冽如冰,字字如刃:


    “如此說來,倒是本師祖的過錯,令你心生不滿?”


    熊拐子見狀,連忙厲聲嗬斥,意圖化解這突如其來的緊張氣氛:


    “林光,你怎可對師祖如此無禮?還不速速認錯!”


    林光卻挺直了腰板,眼神中閃爍著不屈的光芒,他語氣堅定而執拗:


    “師父,我已將心中所想,直言不諱。”


    “在我心中,敬重源於公正與無私,若師祖能秉持此道,我自然心悅誠服。”


    “但若有絲毫偏頗,我林光雖不才,卻也難以從命。”


    “你……唉!”


    熊拐子也不知道說什麽好,隻能怔怔地站在那裏。


    此刻,丁掌門眸光深邃,適時地步入這凝重的氛圍之中,他緩緩開口,聲音沉穩而威嚴:


    “向師侄,起身吧。”


    “你能於今日自省己過,主動向林師侄致歉,此等勇氣與自省,實屬難得,我等甚感欣慰。”


    “然,禁足期間,你非但未能恪守規矩,反而屢蹈覆轍,此等行為,實難輕恕。”


    “故,我決定在原罰之上,再加一月禁足之期,以儆效尤。你,可有異議?”


    向斯文聞言,麵色肅穆,躬身一禮,答道:


    “弟子知錯,心服口服,甘願領受掌門責罰,以此為鑒,痛改前非。”


    一旁,徐鎮德麵沉如水,目光中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他未曾料到,丁掌門竟能如此公正無私,未因私情而有絲毫偏頗。


    這份鐵麵之下,是對宗門規矩的尊重,亦是對弟子成長的期許,讓他不禁暗自點頭,卻也難掩心中那份未了的憂慮。


    他正要帶著向斯文離開,卻聽丁掌門對林光說道:


    “林光,去修煉吧,不要再受任何人任何事的幹擾,趁這當刻,讓你師父傳授你淩虛步吧!”


    “其他的人,都散了吧!”


    說罷,便對徐鎮德說道:


    “師兄啊,都是你旗下弟子,何須置氣,走吧,回去好好休息。”


    “哼!”


    徐鎮德重重地在鼻子裏哼了一聲,心中很是不滿,對於林光對自己不敬的事,丁掌門竟然隻字不提,便暗暗生了嫌隙。


    見此情景,丁掌門也隻能無奈地搖了搖頭,消失在黑夜之中。


    剩下熊拐子師徒三人與田雁、楊彩衣在月光下靜靜地站著。


    “你們……,是不是也該去修煉了?”


    熊拐子看向田雁與楊彩衣,她們二人因為是夜晚,並沒有戴著麵紗出來,月光下,兩張玉一般雕琢出來的精致麵龐,閃著盈盈的光芒。


    “徐掌門原來不是這樣吧?怎麽現在看來,竟是私心很重呢?”


    田雁若有所思地說道,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楊彩衣接著說道:


    “我也有這樣的感覺,好像對林師弟有什麽意見一樣。”


    田雁繼續說道:


    “那個向斯文我也見過一次,總覺得此人心思頗深,不是一個簡單的人,今日演這一出,怕是有什麽目的,還望林師弟小心應對。”


    林光哈哈一笑道:


    “他強任他強,清風拂山崗;他橫由他橫,明月照大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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