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掌門麵色微變,目光迅速轉向鄰桌靜坐的王兵書執事長老,語氣中帶著幾分急切與不解:


    “兵書,此中情由,你可曾知曉?”


    王長老亦是一臉茫然,輕輕搖頭,雙肩微聳,正欲啟唇詢問詳情,卻見那田刺史已沉聲發問,打斷了即將出口的疑問。


    “易縣令,你這是唱的哪一出?”


    田刺史的聲音裏透著一絲威嚴與不解。


    今天可是人家鐵拐門宴客,與官府修好,你卻在此喊冤,這是幾個意思?


    易縣令聞言,猛然抬頭,目光觸及刺史大人威嚴的麵容,心中一震,連忙躬身行禮,聲音中帶著幾分悲憤與乞求:


    “大人明鑒,卑職之子與家中仆從,在鼓樓街玩耍之時,不料竟遭鐵拐門弟子林光、林琅二人無端欺淩,狠下毒手,致使我兒與家丁十餘人重傷垂危,命懸一線。”


    “卑職懇請大人伸張正義,為無辜受害者討回公道!”


    言畢,廳堂之內,空氣仿佛凝固,沉重得能聽見心跳的回響。


    眾人的眼神不約而同地匯聚成束,聚焦於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之上,紛紛投向林光與林琅二人,眼神中交織著疑惑與期待。


    林光肩頭,那三隻靈寵似乎感知到了氛圍的微妙變化,它們不安地躁動起來,發出陣陣急促而尖細的“吱吱”聲,宛如細語般急切地訴說著什麽,企圖揭露隱藏的秘密或真相。


    然而,這獨特的語言,對於廳中眾人而言,卻如同天籟之音般遙不可及,無人能解其意。


    徐掌門的麵色愈發陰沉,目光如炬,直射林光,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讓它們閉嘴。”


    徐掌門心中本已因林光連挫其麾下三位高足而暗自生隙,再加之祖師爺竟不顧他多年秉持的宗門規矩,破格將林光與林琅二人置於主席尊位,此舉無疑是在他心中投下了又一顆石子,激起層層漣漪,不滿之情溢於言表。


    恰逢此時,有人於堂前對林光提起了控訴,而林光身旁那三隻活潑過頭的靈寵,卻似不解人間煙火,毫無顧忌地喧鬧起來,在這一刻,卻成了徐掌門怒火中燒的催化劑。


    三樁事,如三箭連發,直擊徐掌門心防,使得他對林光的看法一落千丈,跌入了前所未有的低穀。


    見狀,林光隻得輕歎一聲,以柔和卻又不失威嚴的手勢,緩緩安撫著肩頭上的三個小家夥。


    他輕言細語,如同春風化雨:


    “小家夥們,安靜些吧。有祖師、掌門以及刺史大人在此,誰也別想搬弄是非,顛倒黑白。我們隻需讓事實說話就行。”


    此言一出,三隻靈寵仿佛聽懂了林光的心意,漸漸收斂了嬉鬧,眼神中流露出幾分乖巧與懂事,周遭的氛圍也隨之緩和了幾分。


    “易縣令。”田刺史的聲音不疾不徐,卻自帶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請將事主、人證、以及至關重要的物證,一一呈上,讓眾人得以明辨是非。”


    龍都酒樓的二層,隨著田刺史沉穩的話語落下,瞬間歸於一片靜謐,眾人的目光皆聚焦於這位州府的最高權威,靜待他對突發事件的裁決。


    空氣中彌漫著一絲凝重,卻又夾雜著幾分期待。


    易縣令聞言,連忙躬身應諾,隨即轉向樓梯口,高聲吩咐道:


    “速將一應人等及證據帶上樓來!”


    不久,一陣輕微的腳步與器物挪動聲打破了二樓的寧靜,二十幾名差役神色肅穆,合力將十幾位黝黑之人抬至廳中,隨行而來的還有一些刀劍。


    躺在地上的人盡皆呻吟著,露出痛苦不堪的表情。


    修為高的人一眼就可看出,他們是中了死氣之毒。


    “何人為主告?所告何事,有何冤屈,速速道來!”


    在田刺史的詢問下,一身華服的易王八抬起手來,哀聲說道:


    “草民易威,狀告鐵拐門弟子林光目無王法,當街行凶打人,請刺史大人為草民做主!”


    田刺史麵無表情,冷冷地道:


    “既是如此,可有人證?”


    易縣令趕緊說道:


    “稟報大人,現有三名人證,正在樓下等候。”


    “帶上來吧!”


    田刺史一聲令下,上樓來的三名人證卻驚倒了鐵拐門的所有人。


    他們竟然是向斯文、金康達與魏滄海。


    鐵拐李掃了徐掌門一眼,目光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意味。


    熊拐子則氣得一張黑臉更黑,差不多快要滴出水來。


    徐掌門知道祖師的目光意味著什麽,也知道自己的大弟子熊拐子此時的心情,但他不知道情況,此時也隻好裝聾作啞。


    看著跪在地上的向斯文三人,田刺史眼中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光芒。


    “三名證人報上名來,所證何事?在此,本官要提醒你們的是,作偽證將與誣陷同罪。”


    三人明顯一凜,相互看了一眼,便低下頭來,向斯文道:


    “鐵拐門弟子向斯文、金康達、魏滄海在此作證,親眼目睹同門師侄林光當街毆打易威及其仆人,還請大人明鑒。”


    “你們所說可是屬實?”


    “句句屬實。”


    “既如此,將呈堂證供拿來簽字畫押。”


    早有一同前來赴宴的師爺寫好了證詞,讓向斯文三人簽字畫押。


    三人也沒有想到,這田刺史竟是將一件普通的打人事件辦得如此嚴謹,隻好無奈地照辦,可心裏卻預感不良,變得忐忑不安起來。


    田刺史掃了一眼向斯文三人,又看了一下易王八等人,然後冷冰冰地說道:


    “鐵拐門弟子林光此刻可是在場?”


    此言一出,堂內一片寂靜,隻見鐵拐門一行,包括鐵拐李、掌門徐鎮德、長老熊拐子以及一眾高層,皆是麵麵相覷,未敢輕易言語。


    他們心中雖疑雲重重,對這突如其來的指控尚未摸清頭緒,卻也深知此刻的沉默,或許是最明智的選擇。


    但知道之前向斯文三人挑戰林光失敗的內情之人心裏已經有底了,很明顯,這三人是在打擊報複林光。


    林光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走到田刺史麵前跪下行禮道:


    “鐵拐門弟子林光向大人請安!”


    田刺史依舊麵無表情,冷冷地問道:


    “林光,本官且問你,緣何膽敢光天化日之下,無端滋事,傷人於市?你需據實以告,不得有絲毫隱瞞。”


    “大人明鑒,此事確有隱情,願民女能有機會,將事情原委細細道來。”


    林琅早已跟在林光後麵跪下,便主動提出請求。


    田刺史一怔,繼續說道:


    “哦,你且說來聽聽。”


    林琅便從頭到尾將事情複原,講得十分詳細,結束時說道:


    “民女也有證人,還請大人將當時在場的街坊鄰居請來,他們一定會公平合理地擔當證人。”


    通過林琅的敘述,眾人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原委,紛紛把各種各樣的目光投向向斯文三人、以及易縣令和易王八等人。


    熊拐子終於忍不住了,當場喝道:


    “向斯文、金康達、魏滄海,你們三個敗類,我熊拐子恥為你們的師兄,你們真是丟盡了我鐵拐門的臉,丟盡了掌門師父的臉!”


    向斯文、金康達、魏滄海三人原本隻是想讓林光出醜,沒想到出醜的人反而是自己,一個個低著頭不敢吭聲。


    田刺史一拍桌子,喝道:


    “肅靜!來人,去將事發地的街坊鄰居統統都給我請來。”


    一同赴宴的司法陸衝便帶著一隊官兵去了鼓樓街,不一會兒便帶來了上百人。


    如是讓他們都上樓,酒樓二樓根本就容納不下,田刺史幹脆站到窗前詢問道:


    “爾等俱是鼓樓街的居民嗎?”


    那些人一見是刺史大人,當即跪了一地,回道:


    “草民等俱是,絕無一個外人。”


    “本官且問你們,今日下午在鼓樓街發生的事件你們是否親眼目睹?”


    “回大人,草民等不曾錯過。”


    “既然如此,孰是孰非,可否作證?”


    “回大人,我等自願為雷神公子做證。”


    “誰是雷神公子?”


    “草民隻知道那個少年和少女是鐵拐門的人,他們懲惡除霸,為草民等出了一口惡氣,實在是大快人心!”


    “誰惡?”


    “易王八!”


    “誰善?”


    “雷神公子!”


    至此,真相大白。


    田刺史冷眼看著易縣令,淡漠地說道:


    “易縣令,此事你怎麽看?難道你還準備繼續喊冤不成?”


    “我……”


    易縣令明白,此時隻能舍車保帥,否則兒子救不了不說,自己的官職也不保。


    “大人明察秋毫,公平正義,速斷此案,實是我等楷模!下官佩服之至。”


    “下官這就依律辦事,將有關人等悉數歸案。”


    易縣令當即恢複官樣,厲聲說道:


    “來人,將這惡霸易威及其惡仆統統收監,等候判罰。”


    “另外,這三名作偽證的家夥也給我抓起來,按誣陷罪論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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