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隻有康師長一個人,阮橋與楚烈對視一眼,壓下心中的疑惑,等著聽康師長怎麽說。


    康師長也沒賣關子,讓兩人坐下後直接說道,“樺河縣那邊的調查結果已經反饋回來了,我看了一下材料,你之前說的基本屬實。


    這個事情呢,我們會上也討論過,你和白彥良確實是包辦婚姻,國家提倡婚姻自由,所以你們這個未婚關係不算數。


    白彥良和胡麗靜談戀愛,按規定說是沒問題的……”


    聽他話裏開始偏袒白彥良,楚烈和阮喬同時用質疑的目光盯著康師長。


    康師長被盯得很不自在,但也隻能硬著頭皮說下去。


    “他在道德品質上的確有瑕疵,但並不涉及違紀違規,就罰他功過相抵,三年內不得評優晉升,你覺得怎麽樣?


    當然,我這是在與你商量,征求你的意見,並不是說就這麽決定了。


    其實你來部隊那天,白彥良立功表彰,組織上已經考慮晉升他為副連長了,現在這也算變相降級了。”


    沒等阮喬回答,康師長又自顧自說道,“阮喬你可能不知道,你走以後,你們市裏的公安局突然嚴打,查到了白家買賣人口的事。


    白老頭因為癱瘓逃過一劫,白老太和她的兒子兒媳們已經被抓去勞改了,還有那對兄弟也沒跑得了。”


    康師長意味深長的看了楚烈一眼,“這嚴打的真及時,壞人都得到了應有的報應。


    就連白老大雙腿殘了都沒放過,市局還真是鐵麵無私。


    如此,你受的委屈也算討回來了,能不能對白彥良高抬貴手?”


    這話就差挑明了說了,阮喬再遲鈍也明白怎麽回事。


    “康師長,你們是因為胡政委的關係想對白彥良網開一麵吧?


    那咱們就說白彥良的事,別說那些有的沒的。”


    康師長咳了一聲,沒直接承認,不過不說話就是默認了。


    阮喬索性就把話說開了,“從輕處罰白彥良可以,但有些賬得算明白了。


    你們說我和白彥良的未婚關係不算數,那麽就是說我和他沒有任何關係。


    可在白家八年,前兩年多就不說了,後邊這五年多,我可是頂著白彥良未婚妻的名頭,給白家當牛做馬的。


    我賺著滿工分卻吃的最少,還要伺候那一大家子。


    要是我們沒關係,白家這就是比資本主義還嚴重的剝削行為。”


    康師長一聽阮喬說話就頭疼,你說她沒文化吧,她還說的句句在理,不但在理,還能隨時給你扣帽子,也不知道都跟誰學的。


    “你們也別說白彥良當兵在外不知道家裏的情況,他沒走的時候我過得什麽日子他比誰都清楚。”


    你看,這又把後路給堵死了。


    康師長也不想繼續聽她長篇大論了,他抬手,示意阮喬聽他說。


    “阮喬同誌,你有什麽要求就直接說出來吧。”


    隻要不過分,他們都盡量滿足。


    誰讓這事都趕一塊了,老胡剛經曆了胡衛的打擊,現在給白彥良求情,不違反原則,能幫就幫一把。


    阮喬點頭,“行,你幹脆我也不拐彎抹角,我不能白給白家當奴隸。


    五年多的時間我算他五年,我掙的工分自己吃不了那麽多糧食,剩餘的我也不計較了。


    但是給白家挑水砍柴,做飯喂豬洗衣服等等的活不能讓我白做工。


    我伺候他們一大家子十多口人,一個月給我算十塊錢工資不多吧?


    五年下來……”


    阮喬想起自己文盲的人設,急忙停住口,掰開手指頭一根一根查。


    楚烈墨眸含笑,直接報出一個數字,“600元。”


    阮喬想也不想點頭,“嗯,白彥良得付給我六百塊工資,這事就兩清了,不然我就繼續告,哼!”


    康師長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阮喬繞暈了,居然覺得她說的還挺在理。


    “行,這事我會找白彥良同誌問問他的意見。”


    談完了,阮喬起身就往門外走,被楚烈一把拉住了,“等下。”


    “康師長,阮喬的背調沒問題,結婚報告趕緊簽字吧。”


    康師長沒好氣的在虛空中點了兩下,“你知不知道你爺爺已經打過好幾個電話來,問你結婚的事了?”


    楚烈一臉不在乎,“你不說了嗎,國家提倡婚姻自由,我跟誰結婚我自己做主,別人誰也管不著。”


    康師長也知道楚烈的牛脾氣,從抽屜裏找出已經蓋好章的結婚報告,“給你,給你!”


    楚烈捏著那薄薄的幾張紙,終於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師長,我要請假,布置婚房,買東西,準備結婚。”


    康師長直接擺擺手,“準了,你快走吧。”


    “喬喬,走,去看看咱們的房子。”出了營部,楚烈帶著阮喬直接往家屬院走。


    阮喬也不扭捏,畢竟是以後自己的家,她也想盡量布置的舒適一點。


    之前沒來是避嫌,現在結婚報告都批了,她和楚烈就是合法的了,不需要再顧忌那麽多。


    不過想到康師長的話,她還是問出了心裏的疑惑,“楚烈,你爺爺是封建大家長?很注重門第?”


    提到楚老爺子,楚烈臉上的喜色褪去了幾分,對這個爺爺,他的感情很複雜。


    “我沒跟你講過家裏的事,不過你放心,我決定的事,誰也改變不了。


    我爺爺跟我奶奶是包辦婚姻,他們生下我大伯和我爸後,正好有革命隊伍路過,我爺爺就跟著隊伍去鬧革命了,一走就杳無音信。


    後來我奶奶帶著我大伯和我爸逃難的時候,遇到爺爺他們的部隊,才知道他已經又娶了一個。


    那時還沒有明確的婚姻法規,妾是默許存在的,何況那時候戰亂,很多人都失聯了,這種情況有很多。


    但是我爺爺喜歡他後娶的女人,不想讓她受委屈做妾,就要跟我奶奶離婚。


    我奶奶是個很傳統的女人,接受不了離婚的事,自殺了。”


    阮喬沒想到還有這麽一段故事,有點後悔問這個問題了,她歉意的笑笑,安慰的拍了拍楚烈的胳膊。


    楚烈微微搖了搖頭,“我沒事,我奶奶走的時候我還沒出生呢,要說有多深的感情那都是騙人的。


    但是我爸和我大伯是我奶奶一手帶大的,所以對我爺爺特別有意見,他們的關係一直都不好,而且我這個後奶奶也不是省油的燈。


    就是不知道我爺爺哪根筋搭錯了,我爸都不愛搭理他,孫子輩裏他偏偏最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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