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四川盆地的晨霧還沒有散盡,楊展便率軍出城,向山羊岩西北攻來,樊一蘅率軍2萬,向山羊岩南攻來。


    快馬踏地的隆隆聲傳到了山頂的老營裏。


    李定國在望遠鏡裏仔細觀察著兩軍的陣勢,樊一蘅軍軍旗淩亂,戰馬亂嘶,武器不振,是當年孫可望劉文秀南征時留下來的殘兵敗將和蜀地的新兵,其實戰鬥紀律很差,就是奔著能占點兒便宜來的。


    李定國決定將兵力一分為四。


    自己統領步軍二個旅、炮營、弓箭兵半個營和炮箭兵半個營守衛前山。


    祁磊帶一個旅、半個炮箭營和一營長槍手在後山守住老營並監視郝孟旋降兵。


    譙陵帶兩營騎兵、半營騎馬弓箭兵,暫時應付樊一蘅軍。


    吳三省領騎兵兩個營作為機動力量。


    滿布戰場的斥候一直在用小旗向老營傳遞著兩支敵軍的信息。


    楊展軍在兩裏外紮營,部隊以品字形排列,中軍前軍是長槍兵和火槍手,後麵是弓箭兵,再後麵是重騎兵。兩側由步軍組成,前軍後軍排列嚴謹,騎兵列於右軍之右側,最後麵的是炮兵,估計得有三十門佛朗機炮,李定國不禁感歎,楊展這樣的布陣,已有了軍種協作的意思,難怪老萬歲當年會敗在此人手裏,安民軍能得此人,自已就不用統軍東征西突了,一時之間,竟起了愛才之心。


    此時楊展見李定國軍人數不多,立即命人吹響了衝鋒之號。楊展率騎兵向安民軍陣前奔來,臨到一千多米時,他竟然不直接進攻陣前,撥轉馬頭,拐一個大彎,向南走了,似要與樊一蘅合兵一處。李定國立即命令吳三省帶領騎兵兩營尾隨攻擊。楊展騎兵速度很快,兩軍一前一後並不纏鬥。


    楊展騎兵剛走,主力步兵身著重甲開始動作,前排長槍指天,整齊地朝安民軍李定國所在的陣地壓過來,安民軍隻感覺地動山搖一般。曹勳想為郝孟旋報仇,統領著1萬步軍,向李定國陣地攻來,以重甲兵進攻為主,顯然隻能用炮火先打掉他們的炮火,再用炮火打開他的殼,再發揮箭兵的攻擊優勢,李定國迅速給了種誌強攻擊的手勢。


    “炮兵第一隊,準備,目前正前方,仰角30度,二號彈藥。”種誌強如標槍般站著,對炮兵用旗語下達了命令。


    幾百個炮兵吃力地將大炮仰角校準,然後二炮手們將近幾十斤重的炮彈吃力進裝入炮管裏,旁邊的三炮手們打開火藥箱,將箱子火藥裝入大炮裏,然後等待點火的命令。


    種誌強向炮兵下達了發射旗語。


    “放。”


    十八門大炮同時點火,幾乎同時發射出炮彈,組成炮陣,撲向前方的楊展步兵,十八顆碩大的實心炮彈以肉眼可見的高速,砸向正在緩緩前進的楊展炮兵,七門大炮瞬間散架,炮架散落了一地,暫時是沒有辦法使用了,不少炮彈瞬間衝進炮兵群中,一發炮彈撞在地上,激起一片飛沙走石,撞上炮彈的士兵,當場就粉身碎骨,炮彈又彈起來,再向陣後竄,在陣地中,生生撞出二十道長長的血道來,地是血肉模糊,旁邊散落著幾隻手臂和兩個麵目全非的人頭,頭發幾乎都磨掉了。


    “種誌強,怎麽隻有十八響啊?”李定國在硝煙中大吼道。


    “兩門大炮基座螺絲滑絲了。”


    “不是帶了備用螺絲了?”


    “尺寸全部不合,用不上。”


    “媽的。”


    “大炮散開,散開。”曹勳大叫道,炮兵們使著吃奶的力氣,推著大炮分散開,不過大炮十分沉重,加上地勢並不平坦,楊展的軍隊並非烏合之眾,他們來之前,便已經知道,這次是與張獻忠的餘部作戰。楊展軍在和張獻忠的大西軍作戰中,數次大敗大西軍,逼得張獻忠遠走川北,因此,對陣大西軍,他們是有心理優勢的。十八發炮彈的巨大威力雖然讓士兵們觸目驚心,卻也不能動搖這支軍隊的意誌,在曹勳的鼓勵下,再次整齊隊伍,向安民軍壓過來。


    “炮兵第二隊,準備,目前正前方,仰角27度,二號彈藥。”種誌強如標槍般站著,對炮兵用旗語下達了命令。


    第二隊的炮兵迅速做好炮彈發射準備,等待點火的命令。


    種誌強向炮兵下達了旗語。炮營營長下達攻擊令。


    “放。”


    十六門大炮同時點火,幾乎同時發射出炮彈,組成炮陣,撲向前方的楊展炮兵,這一次楊展的炮兵聽見炮聲,立即趴在地止,十六發炮彈從天上砸下來,摧毀了六門楊展軍的大炮,砸死上百名炮兵,一發炮彈砸在岩石上,激起的石子飛起射進一名炮兵的腦袋裏,這炮兵腦漿迸裂,當場死亡。楊展步兵連忙臥倒,擔心飛沙走石傷到自己,饒是如此,也有百十人的傷亡。


    “起來,都給我起來。”曹勳用力地踢著趴在地上的士兵,士兵這才畏畏縮縮地站起來,“繼續前進,殺光這批賊寇。”曹勳舉著刀吼道。


    “曹大人,安民軍這炮彈邪門兒的緊,跟長了眼睛似的,專門往咱們腦門兒上撞。”一個黎州老兵對曹勳說道,他們原是老鄉,說話自然隨意一些。


    “胡說八道,這炮彈十個能打中五個了不得了,老薛你再胡言亂語,動搖軍心,小心老曹手上的執法刀不認人。”


    “行,老薛我抽口煙總可以吧,死了也做個精神鬼。”


    “嘣。”一個火藥桶爆炸,氣浪卷起地上的一根木棒直接撞上老薛,曹勳一眨眼,感覺老薛人便沒有了,地上隻有幾根斷裂的骨頭和不成樣子的血肉。


    “老薛?老薛啊。”曹勳大吼。


    “老薛,你跑哪去了?你可別嚇我,你要有個三長兩短,回了黎州,我怎麽去向你老婆交待啊?”


    “勳叔,這是我二叔的煙袋。”旁邊的薛彪三步並兩步,向前將地上的煙袋撿起來遞給曹勳。眾人心裏不禁膽寒。


    數十年的生死之交啊!曾經一起並肩作戰、同甘共苦的老夥伴兒,現如今竟然連一具完整的屍首都尋覓不到。曹勳心中悲痛萬分,同時又被無盡的憤怒所吞噬。他緊緊握住手中的寶刀,眼中閃爍著決然與決絕之光,高聲怒吼道:“眾兄弟聽令,速速分散開來,勇往直前地向前衝殺!”話音未落,他便毅然決然地拋下身後的炮兵隊伍,全然不顧自身安危,身先士卒地向著前方洶湧而來的安民軍猛撲過去。


    這一群英勇無畏的士兵皆為曹勳麾下的子弟兵,他們親眼目睹自家主帥如此奮不顧身地衝鋒陷陣,內心頓時燃起熊熊鬥誌。眾人紛紛挺起手中鋒利無比的長槍,毫不畏懼那安民軍如狂風暴雨般猛烈的炮火攻擊,以舍生忘死之態奮勇向前衝殺而去。


    上千米的路程,他們付出了上千人的代價,終於來到了安民軍陣前一千米左右,大家都已經氣喘籲籲,但誰也不敢停下來,停下來,等到是就是安民軍的炮彈,隻好咬緊牙關往前衝,九百米,八百米。


    “炮箭,放!”


    炮箭兵們點燃引信,隻見亮光一閃,近千支利箭騰空而起,直插近八百米外的楊展混亂的步軍,利箭穿過甲胄,紮進士兵身體,百餘人當場死亡,近兩百人受傷,躺在沉重的盔甲裏,動彈不得,不停地慘叫。


    “炮箭,放!”


    又是數百人傷亡,無數傷員在地上掙紮中死去。


    “趴下趴下,趴著向前爬過去。”哪個王八蛋訓練出來的魔軍,能射這麽遠的箭。楊展軍士兵們紛紛趴下,向前爬過來。


    安民軍的炮箭和大炮調大仰角,炮彈和弓箭從天而降,砸下來,殺傷力雖然不用之前,但爬行的速度動慢了不少,大炮和炮箭的發射時間長了許多,楊展軍的傷亡絲毫不見減少,接近三百米時,楊展軍傷亡近五千人,早已混亂不堪。


    “楊展軍陣勢已亂,田中福你帶一個營步兵守陣,鮮於人禮你帶一個營槍兵加弓箭兵速去後山,增援祁磊,高龍兵帶騎兵營,武水都帶衛兵營隨我出征,擊潰楊展主力。”


    “大都督,你的安全?”


    “武水都,取我的盔甲來。”


    “兄弟們,跟我衝。”李定國躍上梨花馬大叫道。一千兩百名精銳的騎兵如一條鋼鐵洪流,向楊展軍衝過去。楊展軍根本來不及站立好陣型,見敵軍前鋒的百十人全是白馬,細長的銀槍亮人眼睛,擋者皆被其一槍刺穿胸口,那為首的一人,頭盔僅漏雙眼,槍如遊龍,瞬間便刺穿了楊展軍兩名士兵的喉嚨,楊展軍忙向銀甲騎兵發箭,不料弓箭根本無法射穿敵軍的盔甲,這騎兵邪乎得緊,連戰馬也上甲,弓箭一觸,便紛紛落下,根本射不透。


    緊接著,高龍兵營所射出的箭矢如狂風驟雨般紛紛墜落在楊展軍的陣地之上。隻見那密密麻麻的利箭如同蝗蟲過境一般,無情地收割著生命。士兵們一個接一個地倒下,他們或是直接被射中要害,倒地不起;或是僥幸躲過了箭雨,卻又慘死在了前方白馬銀槍的衝殺之下。


    一千二百名英勇無畏的騎兵在楊展軍中間風馳電掣、縱橫馳騁,發出陣陣震耳欲聾的呼喊聲和馬蹄聲響徹雲霄。曹勳扯著嗓子大聲嗬斥著自己的士兵們勇往直前,奮勇殺敵。然而就在這時,李定國眼疾手快,他猛地一拉韁繩,駕馭著戰馬朝著曹勳疾馳而來。與此同時,漫天箭雨緊隨其後,瞬間將曹勳所在之處淹沒其中。盡管曹勳身披重甲,但終究還是難以抵擋這鋪天蓋地的攻擊,眨眼間便被射得猶如一隻渾身長滿尖刺的刺蝟。


    李定國勢不可擋地衝破了楊展軍的軍陣,手中長槍如蛟龍出海般直刺向曹勳。曹勳見狀,急忙揮舞大刀試圖抵擋住這致命一擊,可惜為時已晚。隻聽得“噗嗤”一聲悶響,鋒利無比的長槍已然洞穿了曹勳的咽喉,這位曾經威風凜凜的將領就這樣慘死於沙場之上。失去了主將的指揮,楊展軍頓時陷入一片混亂之中,士兵們驚慌失措,四處逃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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