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蘇州之後,言溪又直奔曹府。


    曹師爺病得眼窩兒塌陷,形容枯槁。這才不過三五日的功夫,他就成了這般模樣。


    這老年喪子之痛,任誰能受得了?


    他的嘴裏一直嘟囔著,“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不該讓你去兗州......”


    看得言溪心裏萬分酸楚。


    張摩不是說,曹允文在他手上麽?那這會不會是真的呢?


    關鍵是一個大活人,怎會憑空消失了呢?


    言溪想著那天,還有幾個僥幸沒有被砍頭的人,若是拉出來一個跟張摩親舅長相相似的,去交換曹允文未必不可。


    這樣以假亂真,就算是最後發現了,人也救回了。


    ***


    蘇州的大牢裏。


    那幾個未被砍頭的人,這幾日活得是戰戰兢兢。


    雖說,砍頭害怕,他們更害怕的是別的死法。比如,淩遲三千。


    言溪分別看了幾個人,將其中一個身形和樣貌跟張摩親舅有些相似的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指著道:“就他了!”


    這名囚犯的頭發散亂,渾身上下的衣服,都已經被抽打的破爛不堪,身體處的傷口還在往外冒著血。新的血跟衣服黏在一起,看起來十分恐怖。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兒,隻是一個勁兒的哀求,“冤枉,冤枉......”


    “你為何入獄?”言溪問。


    “小人的老婆,被人搶占了,我去告官,卻被人屈打成招,簽字畫押,送到了這裏。”


    這蘇州州尹跟曹師爺一向秉公辦案,不會出現這等事兒。


    言溪心裏甚是納悶!


    聽這名囚犯口音不是蘇州本地人,倒像是外鄉來的。


    “你從哪裏來?”言溪有些疑惑地問道。


    “我家是京城的。前幾年,張摩霸占了我的老婆,我官府去告狀,被京兆尹盧廣生給扣留,屈打成招。”


    張摩好色,能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兒,也不足為奇。盧廣生身為太後黨羽,能夠顛倒是非黑白,也再正常不過。可為何卻被弄到了蘇州的大牢裏來?


    “盧廣生已經被抓,他也關在牢裏,等候發落呢!”言溪告訴他這個結局後,囚犯狂笑不止。


    “真是老天開眼呐!”囚犯喊著,跪地就是一陣磕頭。


    “你如何到的蘇州?”言溪問。


    “盧廣生是從蘇州調任到京城去的。他在蘇州人很多幕僚和朋友,把我弄到這裏,輕而易舉。”囚犯答道。


    “既然盧廣生已經被抓,你是被冤枉的,你便可以當庭釋放了。”言溪說完,命人給他打開監牢的鎖鏈,又打開他的手鐐和腳鐐,放他出來。


    囚犯被這一突如其來的說法,整懵了。


    “放了我?是真的麽?”


    他不相信的摸了摸,自己已經被磨破皮的手腕和腳踝,那種自由之感,是最美好的。


    隨即,他就跪地磕頭,道:“您的大恩大德,我沒齒難忘!”


    言溪不動聲色,看著他的臉問:“你還想報仇麽?”


    “想。我做夢都想殺了張摩!”囚犯咬牙罵道。


    “那有這樣一個機會,你敢不敢幹?”言溪問。


    “當然敢!奪妻之恨,不共戴天。我那如花似玉的老婆,就這麽被人搶走了!我要報仇,不報仇,誓不為人。”囚犯說到這裏,拳頭攥得“咯-嘣”響。


    “很好。我們之間達成一個共識。”言溪將刺殺張摩的計劃安排告訴了他。


    囚犯當即表示無論付出何種代價,一定要將張摩這個畜生給弄死。


    言溪將他帶離蘇州府衙,命人找大夫給這名囚犯醫治傷口,又給他置辦好幾身普通衣物。


    同時,言溪也派人給張摩送信兒,讓他將人質及時送到蘇州,自己就將他舅給送過去,並且保證決不食言。


    大約過了十日的功夫,張摩便派人送信兒過來,說是會快些將曹允文押解回蘇州。


    希望蘇州這邊能將他親舅放回去。


    囚犯倒是心裏很急,這一日報不了仇,恨就一日不能消。


    “還得委屈你幾日,等那邊一有信兒,就馬上放你回去。”言溪見不到曹允文真人,是不會輕易放人走的。


    又過了十日左右。


    這天,來人通稟,說張摩已將人質送到了蘇州府衙。


    囚犯身上的傷疤,已經痊愈了。他收拾好自己的衣服,跟在言溪的後麵,一同去了蘇州府衙。


    雙方叫喚人質後。


    言溪將人質帶回蘇州府衙,可人質卻不是曹允文。


    此人身上穿著喜袍,鬆散卻破舊,頭上束著白色絲帶,頭發散亂著。


    紅色喜袍上的金絲線沒有蒙塵,還在隱隱昭示著,這就是件新的喜袍。


    “你是何人?”言溪怒聲嗬斥道。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這個曹允文竟然是個假冒的。


    言溪拔出一柄劍,對著他的喉嚨道:“說!”


    “我就叫曹允文。”言溪伸手就是一巴掌打了下去。


    那人瞬間跪在地上,磕頭道:“是張摩抓錯了人。我本是兗州人士,不知為何給弄到京城,這又被送來了蘇州。我雖是讀書人士,可也不過是個秀才。我家裏隻是有幾畝薄田而已,小老百姓一個,根本不是曹師爺的兒子。”


    抓錯了人?


    還是想用一個假的冒充?


    “說,你是不是張摩派來的?”言溪給府衙的衙役使了個眼色,衙役在“曹允文”麵前吹了一下鋒利的刀刃。


    這可把他嚇壞了,渾身哆嗦道:“不是,真不是!隻不過是我倒黴,被莫名其妙的抓到了這裏。”


    “身份長相各不相同如何能抓錯?”言溪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


    “那日,天蒙蒙亮,我帶著東西去學堂。路過謝府,發現了這件喜袍。我等窮人,哪裏見過這等綾羅綢緞的好東西?早上天涼,我就將喜袍套在了身上,誰想竟惹出禍事!”


    還真是抓錯了人!


    可真的曹允文在哪裏?是活著還是死了?


    言溪經過這些日子的折磨,身心更加憔悴。


    言溪命假曹允文將喜袍脫下,將他放走了。


    臨走前,曹允文還對著言溪磕頭,想要回那件紅色喜袍,留著自己娶妻時候用。


    言溪一氣之下讓衙役抽了他兩個嘴巴,而後轟了出去。


    至此,曹允文下落三個版本,都不是真的。


    “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曹允文到底去了哪裏?


    此刻,最難受的還是曹師爺,他活著太痛,死又不瞑目。


    他接連的纏綿了病榻多日,吃藥也見效甚微。


    言溪讓曹府的管家給張柳元安排了個活兒,留他在曹府做事。


    一來是不白吃飯,二來曹府有什麽事情,也可以及時通知她。


    這一日,張柳元過來送信兒說,齊州的二姑母來探望病重的哥哥。


    言溪想起曹允文去兗州成婚,是二姑母前去操辦的。


    她跟著張柳元趕去曹府,去見二姑母。


    二姑母看上去憔悴了一圈,不似以前般光彩照人,眼神也有些呆滯。


    她正坐在曹師爺的內室裏,捏著帕子,哭嚶嚶,道:“都怪我,都怪我......”


    曹師爺張了張泛著青紫色的嘴唇,道:“怪不得你,要怪也怪我......”


    言溪看著二姑母泛著淚光的眼角,道:“二姑母,曹允文到了謝府之後,你可曾見過他?”


    二姑母點頭道:“見過,我還去洞房裏,囑咐了他一番。誰知,到了晚上就......”


    說完,她捏著帕子掩麵而泣,似乎哭得更傷心了。


    哭了許久,她轉身抓住言溪的手,道:“我這裏有祖傳的製香的方子,望娘娘將它發揚光大。”


    說完,她給言溪的手裏,塞了一個黃色的絹帛。


    言溪捏著它,如同捏著千金重,這可是曹允文生前,想要借此來經商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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