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懷用幾根手指捏著酒杯,頭斜著趴在桌子上,手不停地在桌麵上來回推著。


    酒杯中的酒,因快速的移動,潑灑在了桌麵上,複又有新的酒水撒了出來,將原來的部分給覆蓋掉。


    蘇懷卻酒醉到並不知情。一陣低沉的哭聲過後,他將酒杯重重一摔,頓時酒杯摔成了碎片。


    “姑娘,你看我如今的樣子,人模狗樣的,其實活得不如一條狗。”蘇懷心裏苦悶,言溪從見他在馬車上挑簾,語言輕佻的時候,就看出來,他隻是個人前耍耍威風的主兒。


    原來,蘇懷的母親是個婢女。那年,高夫人懷有身孕,蘇錦堂一時寂寞難耐,就將他身邊的婢女,趁其不備,給強行占有了。婢女懷孕,生下兒子蘇懷,卻被高夫人知曉此事。高夫人活活將蘇懷的母親打死,將蘇懷趕出蘇家,蘇錦堂懼怕高夫人,不敢吭聲,任由其自生自滅。


    故事到這裏,言溪算是明白了一半。這個人原來是蘇錦堂的兒子,怪不得敢做違法亂紀的事情,原來都是隨了他老子。


    “那你現在是替你爹在賣命嘍?”言溪陰陽怪氣地問。


    “他不是我爹,是幹爹!”蘇懷嘴裏否定完,卻狂笑了起來。


    笑過之後,嘴裏又絮絮叨叨著對言溪道:“好笑麽?親爹成了幹爹?還不是因為他是個軟骨頭?懼怕他的夫人!”


    這也難怪!言溪早就聽說,若不是高夫人的娘家支持,僅憑太後當時的實力,是坐不上太後之位的,自然也就沒有蘇家的錦繡前程。蘇錦堂不敢得罪高夫人也是有原因的!


    不過,如今高家的勢力大不如前,就連太後看重的侄女,高夫人的女兒,還未被冊封的皇後蘇錦兒也命喪皇宮,高夫人還有何可以威脅到蘇錦堂?


    “如今,你爹能認回你,也足以了。幹爹也是爹嘛!”言溪拍了拍他的肩膀,微微戲謔道。


    蘇懷猛地將她的手推開,轉身站起來,“你懂什麽!我要為我死去的娘報仇!”


    “殺母之痛,不共戴天!”親情至上,是沒有理性可言的。言溪輕輕喟歎,她理解蘇懷此刻的癲狂。


    “隻是,你準備要怎麽做?”言溪冷靜的看著蘇懷微紅的眼睛,像是在尋找慰藉他心靈的藥方。


    “我要銀子,要錢。總有一天,我要讓蘇錦堂還有高夫人,像狗一樣的來求我,求我饒過他們!”蘇懷牙齒咬得嘎嘎響,此刻,他恨不得食其肉,揭其皮,才能緩解心中的憤恨。


    言溪垂下眼睛,若有所思的盯著自己手上的帕子看。她此刻不與他說話,隻等著他恢複到理智的狀態。


    蘇懷緩了一下,酒勁兒有些過了,才稍微扶著額問,“我剛才說了太多,姑娘別見笑!”


    言溪搖搖頭,溫言道:“若是你心裏好受些了,咱們說說今天的正題,如何?”


    時間過去了半個晚上,這次見麵的主題,還沒有被提起,著實有些不對勁兒了。


    “姑娘說!”蘇懷的眼神裏露出一絲羞怯,為剛才自己的失態!


    男人最不喜歡的事情就是閑話太多,卻誤了正經事兒。


    “這錢莊,你也做了些時日,裏麵的業務你也熟悉,不如就繼續做下去,把賭坊關停!”言溪說著有些多餘,蘇懷還是認真的聽,就算是同樣的話,重複一百遍,他仍舊覺得受用。


    畢竟,目前為止,他也隻敢在言溪麵前談一下這些事情。偌大的蘇家,沒有他的一席之地。蘇錦堂也隻是拿他當做了賺錢的工具,根本不在乎他的感受!他恨!


    “現在錢莊的生意,大部分源自賭坊。若是冒失的砍掉,恐怕支撐不住!”蘇懷心思細膩,明察秋毫,防微杜漸。生意講究的就是盈利,再就是良心。若是生意支撐不下去,幹幹的講良心也是空談。


    言溪略頓了一下,思索道:“那就緩緩停!先將賭場和錢莊,五五開。再就是七三開,而後,全部關停!”


    這樣聽起來是可行的,可蘇懷仍覺欠妥,“這錢莊現在是沒生意的,所有的的生意都是賭坊的。若是錢莊跟賭坊一起開,那來錢莊的人,會被賭場麵嚇壞,哪裏還有生意?”


    言溪發現蘇懷是個做生意的好料子。


    “你有何高見?不妨說來聽聽!”言溪問。


    “不如將賭坊和錢莊分開。在‘錢多多’旁邊,另外盤一個鋪子,來開錢莊。這賭坊的生意照舊,隻是降低營業時間,比如隻開半天。這樣,慢慢關停。最後,將賭坊關掉,將鋪子一起合並到錢莊那裏。”


    這個主意真是不錯,言溪頓時覺得蘇懷是個被身世埋沒了的人才。


    “這賭坊的生意,本就是唬嚇的生意。我早就厭煩多時了,隻是苦於找不到更好的方向。”蘇懷煞有介事的說,“如今關停了,也算是件好事兒。說不上積德,但也別再缺德了。就當是為我死去的母親積福了!”


    言溪看著蘇懷的眼角晶瑩,他用酒杯擋著自己緊緊咬住的嘴唇,不發出任何聲響。


    此時無聲勝有聲!言溪默默地陪著蘇懷,任由他的酸楚,如潮水一般,不斷地湧上來。


    許久,蘇懷才輕輕歎了一聲,“母親她出身低微,可是勤勞善良,卻成了人人可辱之,人人可欺之的對象。若是她是豪門貴胄,世家小姐,怎會落得如此下場?”


    所以,他才會不計任何代價,誓要爬上這食物鏈的頂端!至此,蘇懷這個人在言溪心中的形象,算是立體了。


    言溪對著蘇懷讚許了一番,鼓勵他勇於實現心中所想。


    其時,已經到了亥時。


    “醉仙樓”裏吃酒的聲音,還在高潮之中。言溪見蘇懷的眸子,閃著異樣的光輝,像是燃燒著的希望。他起身站立,身姿偉岸,玄青色的金絲繡袍,將他整個人襯托的無比俊秀。言溪想起蘇錦堂那精瘦的小老頭子,竟然有個這樣的兒子,這上天也著實不公平!


    回到畫苑,春姹跟春雨,還有惜溪都睡了,隻剩下東廂房月亮門外的廂房裏,傳來慕容恪和那幫混小子的吵嚷之聲,像是在賭博!


    “這麽晚了,還不睡?”言溪走近,輕輕敲了敲木門,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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