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身體還有熱度呢,老婆子,把家裏的柴火都拿出,把火點的旺旺的,別讓孩子的身體冷了。”


    村長不愧是見過一些大世麵的人,哪怕是這種緊張的時候,他還能有條不紊的吩咐手邊的人去幹事情。


    趙氏也想幫些,但剛才一路走過來,全靠意誌硬撐著,現在微微鬆懈了一點,肚子立馬痛了起來,這麽冷的天氣,她卻被疼的額頭冒汗。


    但此時她已經沒工夫關心自己的身體了,他的心思全在村長背上的小女孩兒身上。


    村長用卯足了勁兒跳了幾次,小姑娘的身體猶如破布娃娃,不斷在村長後背擺動。


    到底是年紀大了,王村長才剛用勁兒跳了幾次,忽然覺得腰間一痛,差點連著悲傷的孩子一起摔倒在地上。


    “哎呦!閃著腰了。不行不行,痛的動不了。兒媳婦,你來你來,把孩子背你身上一直顛,千萬不能停下來。”


    早知道自己這麽不行,他就應該讓青雄來背孩子,自己去叫人。


    趙氏也想上前幫一些忙,奈何肚子越來越痛,她竟是有些直不起腰了。


    “我嘞個娘呀!趙氏,這是怎麽了,你下麵怎麽流了這麽多血?”


    村長媳婦兒剛拿著柴火出來,就發現趙氏麵色蒼白的弓著腰,兩腿之間已經被血給染紅了。


    她記得昨天雷家給趙氏請過大夫,聽其他婦人說了一嘴,好像說是趙氏小產了。


    “壞了!你這怕是要血崩了呀!以前我就聽有個婆子說過,她娘小月子沒當回事,下地幹活的時候突然血崩了,沒一會兒身體的血就流幹了。你趕緊跟我來,先躺到我家床上,我給你煮一些止血的湯藥。”


    趙氏這才發現自己雙腿之間已經黏糊糊的了,但她卻不願意離開,她還要守著囡囡,她必須親眼見著囡囡醒過來。


    村長媳婦兒見勸不動她,隻好搬來一個凳子讓她坐下。趙氏卻依然固執的倚靠著院牆,一直關注著她的囡囡。


    村長兒媳婦的力氣不算大,沒一會兒就累了。還好在王青雄很快就帶著人來了,接替了她的位置。


    王青雄叫人的時候很急,正逢新年,村裏的人都在家裏,一聽說有孩子嗆水昏迷了,一個個都跟在後麵,想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麽忙。


    村裏的壯年漢子們一個接一個的輪替著給孩子顛起來。這是傳揚最廣的土辦法,村裏一些上了年紀的人基本上都知道。


    雖然沒有什麽根據,但沒想到的是,一會兒功夫,孩子竟真的吐出來了好幾口水。


    看到囡囡吐水了,趙氏灰暗的眼神突然變得閃亮。太好了,孩子還能吐水,這是不是證明她的囡囡還有救?


    又經過一輪輪替,孩子卻再沒了反應,這讓剛起了一點希望的趙氏,又變得緊張了起來。


    “村長,我的囡囡還有救對吧?囡囡她肯定還能活,對吧?”


    誰也不敢給趙氏這個保證,以現在這個狀況來看,這孩子八成是救不活了。


    水都已經吐的差不多了,但孩子卻仍然沒醒過來。以往遇到溺水的情況,人若是在一盞茶內沒醒過來,那接下來醒來的概率就很小了。


    現在他們已經顛了孩子很久了,早就過了一盞茶時間了,估計是不大可能了。


    不過誰都沒有給趙氏說這個結果,他們依然希望孩子能醒過來,因此還在不斷做著努力。


    村長媳婦兒已經燒起了大火,孩子身上浸水的棉衣也被換掉了,至少現在孩子的身體不會變冷,隻要身體不冷,那就還有機會。


    時間越拖越久,趙氏逐漸感到絕望。


    這時,背上的小人突然有了一點反應。


    “村長,孩子的手剛才好像動了一下。”


    聽到這話,趙氏似乎又看到了一些希望。


    村長忙讓人把孩子放在火堆旁,開始細細感受孩子的脈搏和心跳。


    “怕是活不成了,這都多久了還沒醒過來,難說啊。”


    “怎麽又是雷家?這倆月雷家可是真熱鬧,前前後後不知道沒了多少人。”


    “就是說啊,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惹了哪路神仙,這雷明珠剛沒,趙氏就小產,小產完還不結束,這已經長這麽大的孩子竟然也出了問題。唉。”


    “雖說說是個女娃娃,但這孩子聰明懂事,還特別孝順,怎麽能讓她遇上這種事兒呢?”


    “可不是嘛,誰知道雷家這是怎麽了?該不會是他們祖墳出了什麽問題吧,全都報應在了子女身上。”


    此時村長家來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說什麽的都有,逐漸把整個小院都占滿了。說話聲十分嘈雜,嚴重幹擾了村長的聽力。


    “安靜,都給我安靜!別打擾我聽聲音。”


    頓時鴉雀無聲。


    村長手上摸著脈搏,另一邊把耳朵貼近孩子的胸膛。


    一開始他並沒有感覺到手上有起伏,也是狠狠的為小姑娘捏了一把汗。


    但等人群的嘈雜聲消失後,他似乎聽到了幾聲緩慢的心跳。


    他又把耳朵稍微挪了挪,換了一個位置繼續聽。


    撲通撲通,是真的有心跳聲!


    但是這個頻率很慢,而且還在不斷減慢,手裏的脈搏也是幾乎輕微的摸不到,這儼然就是離死不遠了啊。


    雖然他並不願意看到這種事情發生,但他也無能為力,他能做的已經夠多了。


    村長坐直了身體,向趙氏搖了搖頭,隨後狠狠的歎了一口氣。


    “唉,孩子的心跳越來越慢,可能肺裏也嗆了不少水。肚子裏的水可以排出去,但肺裏的水我也無能為力。趙氏,恐怕……”


    後麵的話村長沒有說下去,但趙氏已然明白了。


    怎麽能行?她就這一個囡囡,她不要失去她。


    趙氏蒼白著臉,不斷落著淚。村長見此也沒有辦法,隻能指揮著村裏的漢子們繼續幫忙。


    畢竟還是有一絲心跳的,再努力努力,說不定會有奇跡發生呢?


    雷廣榮和他娘沒一會兒就回來了,回到家裏大門敞開,但屋裏卻沒一個人。趙氏和囡囡也不知道去哪兒了。


    他想出門去找一下 ,迎麵卻撞上了村裏一個中年男人。


    “廣榮你怎麽還在這兒?你家囡囡溺水了,現在正在村長家急救呢,你這個當爹的不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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