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兒女都是債啊。到底發生了什麽,快說吧。”


    秦氏歎了口氣,她活了這麽多年了,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她不信雷廣榮能遇到什麽更大的挫折。


    可等她真的聽雷廣榮說完前因後果,她竟是氣的捶胸頓足。


    “娘,兒子……兒子在外欠了些錢,還債的日期馬上就要到了,不知道你能不能幫兒子一把?”


    “多少錢?娘手裏還有二十多兩,你先拿去應個急。”


    秦氏對自己還是挺自信的,她這些年靠壓榨大房,還有每年的地租,生活過得還是很滋潤的。隻要不是欠了什麽高利貸,想還清欠的錢還是很容易的。


    但天不遂人願,雷廣榮欠的錢,剛好就是高利貸。


    “這……這些銀子恐怕不夠。”


    雷廣榮自己說話語氣都有些底氣不足,自己被下套賭博的事,真的很難啟齒。


    秦氏聽到兒子說錢不夠的時候,還愣了一下。怎麽可能?二十多兩已經是一筆非常大的銀子了,老二幹什麽能花這麽多錢?!


    “你你你,這麽多錢都不夠你的?你到底幹什麽去了?買房買地了嗎?”


    雷廣榮心虛的搖了搖頭。


    “我……我去地下賭場賭……賭了幾次。”


    “賭場?!”


    秦氏驚訝的瞪大眼睛,村裏以前就有人去賭場賭博,最後賣房賣地家破人亡。他從小就教育幾個孩子,遠離賭場。


    而且,廣榮向來是三個孩子中最冷靜理智的那個,他怎麽會經不住誘惑,被騙去賭場了呢?


    “不行!賭場的錢我們不能給,反正我爛命一條,他們要是找上門兒來,我就死給他們看!”


    一聽到是欠了賭場的錢,寢室準備直接撒潑耍賴,壓根兒不還。


    雷廣榮之前也有過這樣的想法,想著要不要隱藏一下自己的財產,隻要他們搜不到自己的東西,那就沒人能搶的走。


    但明珠的是給他敲了一記警鍾,這馬家家大勢大,人命在他們麵前就是草芥螻蟻,為了錢他們什麽都敢幹,他要是敢不還他們的錢,那自己的小命當然不保了。


    況且他家和馬家還有仇怨,自己那蠢三弟竟然非要去縣衙告馬家的狀,現在不僅連累了妹妹,連自己這個哥哥也要搭進去了。


    他要是不還錢,馬家定然會殺了他的。


    “娘,這賭場就是馬家開的。是那馬卓又騙我去賭博,先拿誘餌吊著我,最後出老千一下把我手裏的錢全騙走了,還讓我背上了債。”


    秦氏聽到又是馬家,差點難受的昏死過去。


    這個馬家真是他的災星。


    “早就教育過你們兄妹三人,千萬不能染上賭博,你怎麽不聽呢!!!罷了罷了,兒女都是債啊,到底欠了多少?娘再去賣點地,爭取把錢給你還上。”


    雷廣榮吞吞吐吐,最終還是講述那串數字。


    “一共是一千多兩,賭場說我最少得還一千二百兩,不然就砍斷兒子的雙手。”


    什麽?!她沒聽錯吧?她兒子說的是一千二百兩?!天爺呀!殺了她算了,她上哪兒湊出來這麽多錢啊?


    明珠啊明珠,好端端的你為什麽要惹上那個馬家,這才和馬家的人認識多久,他們一家馬上就要被馬家害的家破人亡了。


    你倒是好了,悄無聲息的死掉了,一了百了。但我們剩下的人呢?你要我們怎麽辦?


    秦氏揉著眉頭,在思考著如何應付這件事。


    雷廣榮見他娘遲遲沒有回應,也知道這事兒不能操之過急,於是他隻好靜靜的等在這裏。等他娘想好解決辦法。


    一盞茶的功夫過去了,秦氏最終哀歎一聲,下了決定。


    “唉,走吧,咱們去看看自家的那些地。”


    韋紅棉一直關注著這件事,所以她剛才一直在窗戶邊偷聽。


    等了許久,老太太終於下定了決心。那這樣說的話,家裏很快就會入賬一筆不小的銀子,那倒時,是走是留可就純憑她的良心了。


    秦氏帶著雷廣榮出了門,韋紅棉就偷偷跟在後麵,時刻關注著這母子倆的動向。


    家裏如今隻剩下一個行動不便的趙氏,和趙氏的小女兒。


    可能是昨天失了太多血,趙氏覺得自己今天非常口渴,囡囡看到娘親不斷舔嘴唇,特別懂事的去了廚房。


    廚房的水缸有半人高,想要從裏麵舀水,對小孩子來說十分不易。正好廚房有一個比較高的凳子,小姑娘就把凳子挪了過來,踩在了凳子上,艱難的想去舀水。


    以往來說,大缸裏的水位應該是很高的,小姑娘應該不用費什麽力氣就能舀到滿滿一碗的水。


    但是昨天趙氏暈倒了,就沒有人給水缸添水了,現在的水缸隻有一半的水,小姑娘需要把身體探進去很多才能碰到水。


    小小的女孩,拿著一個瓷碗,把半個身體都探進了水缸,終於努力的舀起了一碗水,她很高興的開始起身,想要站直身體。


    但腳下的凳子一條腿高,一條腿低。晃晃悠悠的,十分不穩。


    小女孩兒重心不穩,手裏的碗滑落了,沉在了缸底。缸底很深,她感覺自己沒辦法把碗拿出來。


    正準備放棄的時候,她忽然想起,上一次的時候,自己也是舀水的時候不小心把碗掉在了缸底,就被奶奶好一番訓斥,還被打了幾巴掌。


    她很害怕等奶奶回來之後,看到缸底的碗,又會打她一頓。因此她有點急了,把身子往裏探的更深,想要把碗撈出來。


    沒想到的是,她的身子伸的太過了,重心一個不穩,頭朝下直直朝缸裏鑽進去。


    “啊!!!娘……救……嗚唔……”


    頭朝下的姿勢讓小姑娘根本沒辦法出去,聰明的她還想著要調整身子,盡可能的把身子翻過來,從缸裏站起來。


    但是水缸裏還有不少的水,而且缸底又濕又滑,冰冷刺骨的水凍得她難以翻身。


    咕嘟嘟,小女孩兒嗆的水越來越多。


    她知道靠自己的努力已經還在從缸裏出來了,於是她想喊一下屋裏的娘親來救一下自己,但隻要她一開口,水就不斷往她的鼻孔和肚子裏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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