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生水點燃三炷香,對著牌位拜了拜,將線香插進香爐,才與陸粱一道離開祭堂。


    上香已經成為了指揮使秘書的日常工作之一,此舉目的是持續向外界表明錦衣衛的決心,隻要涉案犯一日未除盡,這祭堂就會一直立著,這錦衣衛主官就會一直守在灞河療養院。


    明暗兩條線引發的輿論聲勢浩大,錦衣衛的“緬懷”行動高歌猛進,再加上相國府對於堂堂內閣資政亦是采取了零容忍的雷霆手段,皇室與太歲神道也先後有了回應。


    皇室公開表示願意配合錦衣衛的調查,如果最終證實少監正朱易印確實參與其中,皇室願意接受大明律對朱易印的任何懲罰。


    太歲神道也做出了相同表態,但沒有進行公開聲明,而是通過國教司向相國府表示已經凍結王晨陽洛京府神廟大神官的職務,願意配合朝廷的一切調查,並暗示王晨陽已經被軟禁。


    相比皇室,太歲神道的態度更為誠懇,然而最新傳來的一則消息卻讓太歲神道裏外不是人,陷入尷尬的局麵。


    王晨陽仿佛人間蒸發一般消失不見了。


    潛逃?


    遭遇秘密暗殺?


    還是太歲神道搞得暗度陳倉的伎倆?


    太歲神道第一時間就再度通過國教司向相國府表示絕對沒有第三種可能,他們可以對著太歲神發誓!


    然而再發誓賭咒也掩蓋不了王晨陽在軟禁狀態下消失的事實。必然存在裏應外合的勾當。


    相國府對太歲神道的發誓不置可否,也沒有對錦衣衛做出任何指示。


    於是乎,方績恪按照“緬懷”行動的既定方案,正式宣布王晨陽畏罪潛逃,錦衣衛對其發布全國通緝令。


    此消息一出,輿論嘩然,教徒們自發將矛頭指向太歲神道,太歲神道緊急公開表態……


    灞河療養院主樓,八樓會議室。


    “所以說朝廷一貫堅持的政策在關鍵時刻還是顯效的!”方績恪聽完金生水和陸粱的匯報,麵色輕鬆。


    今天召開的是一次緬懷行動階段性進度會議,三條線執行人員盡數到齊,宮鍾意和沈宴兩位指揮同知對坐在方績恪下首,再往下是一群指揮僉事和鎮撫使。


    金生水和陸粱兩隻副千戶依舊坐在側麵小會議桌列席。


    “是啊,在朝廷和國教之間,民眾還是願意選擇支持朝廷。”宮鍾意附和一句,麵色同樣輕鬆。


    至於定性潛逃的王晨陽,眾人倒是沒有那在意,哪怕最終王晨陽潛逃至北域神國,錦衣衛也會對其進行持續性追殺,直到目標斃命。


    “我們順著被抓組織成員進行了三次擴大化,在進行了三次篩查之後,該組織明的、暗的根基幾乎已經盡數拔除,極個別漏網之魚還在持續追捕,我這條線可以終結!”宮鍾意語氣間滿是遺憾。


    多久沒有親自指揮行動了?這一遭算是重溫了年輕時的激情澎湃!


    “宮師辛苦了,後續工作移交下麵就做吧,我同意終結!”


    方績恪肯定完宮鍾意的工作,又看向沈晏。


    “指揮使,在過去的一個月裏,我們完成了兩輪對於長安以及京畿隱匿鼴鼠的大清剿,戰果顯著”,沈宴頓了頓,扭頭看了眼金生水,繼續道:


    “這次開展的大清剿與自安東擴散至全國的大清剿行動已然合流,我們發現在情報共享、部分領域聯合行動之後,效果出乎意料地好。


    因此,我申請將兩波清剿行動聯動起來,推向全國。”


    方績恪點點頭,看向金生水,“小金,如果我覺得沒錯,這安東大清剿還是由你發起的,是不是?”


    嚴格來說,在場熟知金生水過往履曆的隻有宮鍾意和沈宴,就連方績恪也隻是了解大概。


    因此,當方績恪道出安東大清剿行動的真正發起人時,眾人的目光立即集合到了金生水身上。


    盡管已經習慣了被大佬們圍觀,但金生水還是感到了莫名的壓力。


    “是的,指揮使,不過那隻是偶然,我也沒想到會波及全國。”金生水的謙虛是真心實意的。


    誰能想到那個代號“零度”的鼴鼠居然會牽扯出這麽多人?


    在擴散過程中,“零度”的關押地點一換再換,如今的關押地點已經被列為了錦衣衛最高機密,就是擔心北邊氣急敗壞之下派人暗殺。


    “偶然是幸運的異種,而幸運傍身也是一種優勢,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小金你是我錦衣衛的福將!”方績恪麵露笑意。


    宮鍾意和沈宴聞言先是一怔,隨即齊齊點頭,露出一副確實如此的表情。縱觀金生水發跡之後的履曆,似乎一路都有幸運傍身,稱其為福將在合適不過了。


    其餘人等心思各異,但對金生水在錦衣衛內分量是一提再提。


    福將可是分量極重的評價。


    幹將也好,良將也罷,對於上位者來說都不如福將來得輕鬆。


    同樣完成一件難事,福將萬事順遂、輕輕鬆鬆就能完成。幹將或良將需要克服千難萬阻,憑借出色的能力最終也能很好地完成。


    但代入上位者的視角,誰能令自己減少諸如擔驚受怕等負麵情緒的投入?誰能令自己減少各項資源的投入?總而言之誰能讓自己更為感到輕鬆?


    答案一目了然。


    幹將兼能將陸粱深深看了金生水一眼,罕見地露出了欽羨之色。


    他一點都不羨慕金生水是指揮使的種,卻對這種玄之又玄的幸運加身無比眼熱,自己就是運氣太差早年時才會命途多舛。


    再度被大佬們圍觀,再加上陸秘書那近在咫尺的灼熱眼神,金生水隻覺如芒在背,立即謙虛道:“我隻不過是幹了些微小的工作,福將實在是不敢當!”


    莫要開玩笑好不好?


    自己走到這一步可都是腳踏實地幹出來的,可不能被幸運掩蓋住自己為大明流血流汗的辛苦。


    金生水考慮到未來發展,自然而然地持不同看法。幸運隻是自身諸多優秀品質裏非常微不足道的一個罷了。


    “果然是福將,對自身優勢不自知,很符合福將的特征嘛,哈哈哈……”


    某位一直對金生水青睞有加的大佬笑出聲來,引發所有人大笑。


    金生水無可奈何,在恐怖秘書聯盟之後,又喜提福將稱號。


    正此時,有一人匆匆敲門進來,在宮鍾意耳邊低語幾句。


    宮鍾意麵色立時陰沉了下去,會議室內笑聲驟歇,齊齊看向宮鍾意。


    宮鍾意沒有讓眾人等待,稍微思考一下,便沉聲道:


    “王晨陽在長安大神廟現身,疑似召喚出了太歲神道護法異獸焱尾,國教司大司座、長安神廟大神官以及五百多名教徒被劫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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