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然坐正,目不斜視。


    顧景堯眼眸寵溺看她一眼。


    林默然轉頭看他,一想他給徐靜雅買試卷,卻沒給她買新試卷的事,心頭一點都不順暢。


    “顧景堯,你是不是忘記了什麽事?”


    林默然問。


    顧景堯眉頭微蹙一下,反問,“比如說……”


    “你自己想!”


    林默然越想越氣。


    “?”


    這脾氣讓顧景堯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你說。”顧景堯開口。


    “不想說了。一堆爛事!”


    林默然轉頭看窗外。


    他們現在麵對的人,她隻能收拾,但不能說。


    如果說趙素梅,顧景堯會覺得自己對不起他們的養育之恩。


    如果說顧愛花,那是顧景堯的手足。


    如果說徐靜雅,那是顧景堯犧牲好兄弟的未婚妻。


    他們做了過分的事,可以反擊,但不能拿出來說事。


    若真說了,顧景堯會覺得她小心眼。


    即便顧景堯沒覺得,她也會覺得自己小心眼。


    顧景堯沒在說話,繼續開車。


    想詢問一下林默然到底哪裏不對,可見林默然臉色冷沉,他選擇安靜開車。


    別說林默然,他自己都覺得趙素梅和徐靜雅做的那些事荒誕又滑稽。


    這事確實爛得不能再爛。


    再想想以前林默然在顧家遭遇的那些事,他深呼了一口氣,幸好那時候的林默然不是誰都可以拿捏的軟柿子。


    他很想和林默然說聲對不起。


    可這事已經過去了,再提也沒什麽意思。


    車轉了個彎,回了自家大院。


    宋厚德再三交代林默然,一定要帶顧泉喆去他們家。


    上次宋厚德七十大壽,林默然第一次去宋家,沒帶顧泉喆。


    這次主人再三邀請,她不帶顧泉喆去,倒顯得有些分生。


    她這倒賣古玩的生意,時不時就會觸碰一些人的利益,這些人真瘋狂起來,喪心病狂,和宋家交好,依靠一下宋家,她覺得不是什麽壞事。


    且帶孩子出來見見世麵,也等於是給孩子增長見識。


    “爸爸,媽媽!”


    顧泉喆一早就在院子裏等他們。


    看到顧景堯車停下來的時候,蹦蹦跳跳,歡快跑過來。


    林默然看著猶如歡脫小兔子的顧泉喆,轉頭看著顧景堯,“泉喆隻要看到你,就開心的不行。”


    “哪天,他對你肯定比對我還要親。”


    顧景堯笑,“嗯,確實如此。隻是這車怎麽有些酸?”


    林默然嬌俏瞪他一下,輕輕捶了他手臂,道,“你才吃醋!”


    而後下車帶顧泉喆。


    “哇,又坐車?”


    顧泉喆昂頭問林默然。


    林默然點頭。


    顧泉喆眼眸閃閃發光光的看顧景堯,小嘴巴和抹蜜一樣道,“爸爸,你好棒!會玩彈弓,會玩槍,還會開車。”


    “泉喆小朋友,你想學開車?”


    “那是自然的。”


    顧泉喆滿是崇拜的看著顧景堯,坐駕駛位置上的顧景堯俊朗,動作敏捷,扭動方向盤的修長手指充滿不一樣的魅力。


    “爸爸,胖虎以前總炫耀我說他們家的三輪車,上次我和他說我坐了小車,他氣得哇哇叫。”


    顧泉喆小嘴巴吧唧吧唧說個不停。


    自從顧景堯回來後,其他小朋友都不敢小瞧他,以前他們看不起他,現在他們看他,充滿羨慕。


    “爸爸,下次如果可以,我可以邀請胖虎一起坐你單位的車嗎?”


    顧泉喆問。


    “我以為你會生氣,不讓胖虎來。”


    顧景堯笑著道。


    “怎麽可能?胖虎愛炫耀,可胖虎是喆喆的好朋友。當初你回來,是胖虎跑過來告訴我的,讓我和媽媽趕緊去找你的。”


    “其他小朋友欺負我,我說我沒爹孩子的時候,是胖虎幫我一起揍那些小朋友。揍完他們,胖虎還認我做大哥。”


    “他幫你揍其他欺負你的小朋友,還認你做大哥?”顧景堯驚訝地問。


    “對啊。所以喆喆是胖虎的大哥。”顧泉喆點頭道。


    顧景堯抿唇笑,小朋友的世界他不懂,但聽起來很有意思。


    他轉頭看副駕駛位置上的林默然,問,“當初,我回來的時候,你甚至不願來找我?因為胖虎喊了泉喆,你才來?”


    林默然轉頭,眼眸定定看著他,他這是在興師問罪?


    “其實也不是。”


    林默然回答。


    顧景堯臉上柔和了不少,肉眼可見的浮著高興。


    “隻是來得相當不湊巧,看到你女兄弟抱著你又哭又笑,打擾你們相聚。”


    那天的事,再次想起來,她的心依然會覺得隱隱發疼。


    原來,傷害不會消失,刻意遺忘之後,不小心被提起後,那種被傷害的感覺,還是會浮現在心間,猶如刻上的烙印,一摸就痛。


    顧景堯眸色倏地一冷,笑容有些僵硬的看著她,道,“默然,那些事已經過去了。”


    他進院子後,一直在人群中搜索她的身影。


    掃視好幾圈,都沒看到她。


    然後他被徐靜雅抱住。


    而後他聽到顧泉喆稚嫩又氣憤的聲音,最後他才知道林默然生了孩子,孩子還這麽大。


    這麽大的孩子……


    他都沒碰過林默然,林默然卻有了這麽大的兒子,還喊他爸爸。


    車內氣氛一下冷凝。


    林默然冷歎一口氣,果然,她是一點都不能提徐靜雅,這些人這些事,是他們之間的死結。


    車很快抵達宋家。


    宋家喜氣洋洋,院子外麵張燈結彩,燈籠高高掛起,門口貼著喜慶的對聯,遠離的樹上掛著紅色彩帶,門口豎起一個拱門,“歡迎宋家長子宋夏生回家。”


    “原來宋家大表哥的名字叫宋夏生。”


    林默然看著拱門上的名字道。


    顧景堯點頭,道,“這名字聽起來就很地域化,寧夏的夏天生的孩子,叫夏生。”


    林默然驚歎,“寧夏生的孩子叫夏生,這個設定很成立,你是怎麽聯想到寧夏的夏天?”


    顧景堯看著那名字,腦海裏響起一記溫和又慈愛的聲音,“為什麽叫夏生,因為我們夏生是在寧夏的夏天生的。”


    那聲音很遙遠,清晰片刻後,立刻模糊化。


    好似從來沒在腦海中出現過一樣。


    “我猜的。”顧景堯蹙眉道。


    “我問問。”林默然走進宋家,宋德厚看到她來,高興得很,將她和孩子帶在身邊,道,“默然,你來我們家後,我們家很快就有了喜事。”


    林默然驚歎宋德厚這腦回路,她來他們宋家,和他們宋家找回長孫,真沒什麽關係,她根本就沒幫忙找人。


    “宋爺爺,是您福澤深厚,大表哥才這麽快回來。大表哥的名字很有意思,叫夏生,這夏生的名字,是有什麽特別含義的嗎?”


    宋德厚笑著答,“夏生這個名字,是夏生媽媽取的,夏生媽媽說,寧夏夏天生的孩子,就叫夏生。”


    聽完,林默然抬眸看顧景堯,給他豎起一個大拇指,還真被他蒙對了。


    顧景堯嘴角微勾,勾起得意的弧度。


    “隻可惜,夏生媽媽,你大伯母,在夏生還沒長大的時候就去世了,後來你大表哥就丟失了。”


    宋德厚說著說著,眼眶有些濕潤。


    聽到這裏,顧景堯笑容瞬間消失,他覺得心有些緊緊的,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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