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下周自家老娘就要啟程。一家人緊鑼密鼓開始收拾東西,不單是幾人的吃穿,還是為了弄一些土貨,到過年的時候拿出手送年禮。


    火車哐當哐當哐當駛向京市,兩個十六歲的少年,直到在火車上依然有一些不真實。


    不相信自己就這麽真的被老爸放出來了。


    他倆初中畢業,沒考上高中,天天被逼著念書,不僅他們當兒子的也痛苦,當爹的也痛苦。


    “大哥,我爸他們真放我們走啊?”


    祥娃還是不敢相信,他扭頭又一遍問向林大哥。


    林大哥砸了一下嘴,“嘖”,不耐煩道,“真放,真放,我都說多少遍了,二叔三叔他們看出來你倆根本就不是個讀的進書的貨,還不如讓你們趁著年輕出去闖一闖。”


    “行了,你倆別糾結了,出都出來了,火車都坐了,還能咋滴?還能把你們弄回去不成?去,接壺熱水去,然後把你們二哥叫起來,該換我去睡睡了。”


    林大哥從包裏翻出水壺,不客氣的朝兩個弟弟扔過去。


    使喚弟弟使喚的那叫一個得心應手。


    上一次坐火車,他和老二是總跑腿的那個,這一次終於有個能使喚得動,能端茶送水跑腿的人了。


    哦不,不是一個,是兩個。


    兩個少年一聽大哥吩咐,立馬積極的起身,商量後一個去旁邊車廂找二哥,另一個去車廂尾巴接熱水。


    他倆第一次坐火車,第一次出遠門,心中既有期待,亦有些麵對未知與陌生的膽怯,下意識聽從有經驗的前輩——林大哥的話。


    這一次出門走的急,是蔣老太臨時做的決定,所以並沒有通知幺幺和祁家那邊。


    吸取上次坐火車的經驗,這次他們買票專門買的終點站就是京市的票,這樣一來就不用因為車站緊急上下車趕時間而不得不跟著人群擁擠。


    四個身高皆有一米八左右的大小子身上各自背著大大小小幾個包袱。


    提前將奶奶從臥鋪車廂接過來安置在座位上。


    火車車廂的門一扇一扇被列車員慢慢打開,人群往車廂兩頭門口處聚集。


    林家祖孫依舊坐的穩穩當當,等車廂裏幾乎走空之後才跟上人群尾巴下了火車。


    四個大小夥子將奶奶護在中間,個個身材勻稱,人高馬大。


    因為知道這次出門家裏給的錢票全在奶奶的小包裏,所以更是目光警惕,時刻盯著周圍一絲一毫變動。


    把老太太襯的像個大人物一樣拉風的不行。


    任憑哪個不懷好意的賊人見到這副情景,都先心生膽怯,不敢對這一夥人下手。


    幾人搭上黃包車,拉車的大叔扭頭問他們去哪個地兒,四個小夥子全望向奶奶,一副唯奶奶馬首是瞻的態度。


    蔣老太大手一揮,先去四合院。


    去年來買的兩處房子,全都給租出去了,因為曉得幺幺那邊的樓房她走讀了要住,所以是按的短租。


    這邊的四合院子則是分成許多小房間租給了那些考上大學,明麵上孤身一人,實則拖家帶口的年輕小夫妻們,無一例外都是有孩子有家室。


    以防萬一還單獨留了一間沒租出去,留給自家人來京市的時候住。


    老太太還是有些信風水的,隻租了東西兩個廂房出去,中間的正房留著給自己主人家裏住。


    ……


    現在黃包車人們習慣叫黃包車,其實早和以前的人力黃包車不一樣了,現在的黃包車大多都是三輪自行車的樣式。


    京市這麽大,能坐得起四輪車都是少中又少的上流人士。


    那數以萬計的普通人除了自家有自行車的,或者出門坐公交車之外,就隻有這種三輪黃包車的出行形式。


    不過林家五人如今坐的這個黃包車依舊是人力黃包車的樣式。


    拉黃包車的大叔是個熱鬧的人,光憑一眾等客的黃包車中,隻有他主動站出來和客人聊天攬客就能看得出來他的拉客熱情。


    但其實他拉客再多,自己也掙不了錢,因為他們這些黃包車都是公家的。


    他一直不住嘴的和蔣老太講話,蔣老太也漸漸和他起了聊興。


    交談中才知道,原來後麵一水兒跟著的四個人力黃包車都是這個人的同村兒小輩。


    而且他居然是他們村兒的大隊長。


    提起這個,蔣老太詫異的瞧了他一眼,“你這大隊長當的,還挺幹實事兒的嘛。”


    這人像是後腦勺長了眼睛一樣,知道蔣老太正盯著他,不在意的笑笑繼續講話。


    他們大隊就在京郊,平日也靠種地掙工分,但冬天地裏收成沒了,地眼見著也快上凍了。所以就自己想了法子走了關係,用公社的名義集體組織了這個人力黃包車的草台班子。


    別看是草台班子,連個能商量事兒的桌子都沒有,但這樣弄就不算投機倒把。


    來拉黃包車的勞力不給算錢,也按工分來算。到時候黃包車拉人的收入全部投進各個大隊的總賬,年底工分算賬的時候分給各家頭上,或者存在大隊集體頭上。


    這樣做已經有好幾年了,自從村裏冬天有了這份活計,各家日子都好過了很多。


    算是一本萬利的好活計,隻用出勞力,連車都不用出,車都是他們各自村裏自己的木匠打的,頂多購置了一批買輪胎的錢。


    但對於他們種地的農民來說,缺什麽都不缺勞力呀,隻要能吃飽飯渾身有的是力氣,要讓他們躺一個冬天那才叫不得勁兒呢。


    “老太太,不是我吹,您坐我的車絕對是最穩當的,別看後頭那些小子龍精虎猛,好像拉人很輕鬆得勁兒的樣子,其實啊都不如我。”


    這位大隊長說到自己拉車的功夫時那叫一個得意,洋洋灑灑又是一大番話。


    他祖上爺爺就是最早拉人力車的那批人,自己年輕時也是靠拉車賺錢養家。


    現今就連全公社的人力車樣式都是自己家教著做出來的。


    “你們村兒有你這樣為群眾著想的人當大隊長,真是全村的福氣啊,我覺得我兒子該向你學習學習。”


    蔣老太感慨道。


    “唷,您老兒子也是大隊長呀。哎呀!光顧著自己說話了,還沒問您老哪的人呀,我姓蔣,嬸子叫我大龍就好,和嬸子您聊天很高興嘞,難得見您這樣一直願意和我搭話的人。”


    蔣老太眉頭一挑:“姓蔣呀,哪個蔣,草將軍那個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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