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收拾好地上的棕櫚葉,起身見他如此謹慎,隻恨不得多長出一隻手把這些家夥托住,就特別想逗逗他。


    “有點紮手,我倆換一下。”


    林寶寶找了借口把他手裏幾個草編忽悠過來。


    故意捏住梗尾舉起來大幅度的甩來甩去,用作手持的梗莖彎的似乎下一秒要折斷,祁詞安跟在她屁股後頭亦步亦趨,眼巴巴地瞅著。


    她裝作沒看見他臉上欲言又止的表情。


    “你,你...”


    “我怎麽?”林寶寶臉上閃過一絲狡黠的笑,頓住腳步轉身看他時又及時藏住。


    沒想到她突然停住轉過來,祁詞安急急刹住腳,臉一紅,醞釀好久才結結巴巴地開口,“你能,送,送,送我一隻,小鳥嗎?”


    長這麽大,這是第一次開口主動找人要東西,他緊張的悄悄拽住衣服後擺。


    林寶寶見狀笑嘻嘻的靠近,取出小鳥草編在他麵前晃來晃去:“想要小鳥啊?”


    見他點點頭目光跟著小鳥轉,故意開玩笑吊了他一會兒,“不行哦~這是給奶奶編的。”然後暗自觀察他的反應。


    隻見祁詞安聽罷眼神有一瞬間被拒絕後的不知所措與失望,然後立馬垂下眼簾,再抬眼時已是與正常時一般無二,還笑著轉移了話題。


    “你,你真是,哼!”林寶寶反而被他這笨蛋反應氣的跺腳。


    “你明明聽得出來我是在和你開玩笑,你,你,你為什麽不繼續對我提要求?


    咱倆是真朋友,真朋友,就是相處之間不用特意帶上麵具,聊天時想說什麽就說什麽,不用仔細斟酌該怎麽說的朋友,一個草編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你為什麽不敢對我提要求。”


    林寶寶被他的不爭氣氣到慌不擇言。


    “說!你現在就看著我理直氣壯的對著我說,‘林寶寶,我要一個草編小鳥,你得給我做一個。’”


    祁詞安被她機關槍一樣連突直突的話堵得開不了口,終於能開口時,卻是被她要求說這樣一句話。


    祁詞安:他這輩子跟他爸媽講話,都沒這麽理直氣壯過。


    但是林寶寶帶著一種‘你不說就別想混過去’的態度死盯著他。


    兩人僵持不下,最後還是祁詞安退了一步,磕磕巴巴道:“林寶寶,我...我要草編,小鳥,你...你...你給我做。”


    是真的磕磕巴巴。


    林寶寶仰頭,抬眼上下打量他一番,像是在評判他有沒有通過,是否需要重新說。


    終於,得到認可一般,她微不可查點點頭,說,“我收到了,明天就做給你。”然後轉身覷了他一眼,下頜一抬示意趕快跟上回去吃飯。


    祁詞安連忙跟上去,看著她的背影嘴角微微上翹。


    好開心。


    蟬蛙鳴叫,夜色昏暗,月牙高高懸掛在樹梢。


    林大保在床上唉聲歎氣,翻來覆去睡不著。


    “你夠了啊!忍你一時沒想到你越來勁兒,還睡不睡,不睡自己出去!”李桂英忍無可忍,在他又一次歎氣時終於爆發。


    “嘿,你...”林爸的反駁被媳婦兒一腳踢屁股上給踢沒了。


    這下有委屈也不敢說。


    他鬧心啊。


    本來今年老天爺給麵子,地裏收成可以,你說這有喜事兒不就成了麽,還非得出點煩心事兒讓他傷腦筋。今天晚上吃飯後老村長拉著他說,公社那邊開了會,又有一批知青下鄉,到時候被投放下來每個村得接收兩三個。


    富家村就這麽一個知青點,這些年前前後後來了五十來個下鄉知青,要不是有些知青年齡大熬不住結婚了,這知青點根本接納不了這麽多知青。


    可就算如此,知青點如今也是快被擠爆的狀態,四十多個人擠在特意改造的上下鋪,每個月光是處理雞毛蒜皮的破事兒都要找他走好幾趟。


    別說再來幾個人,一個都擠不下,哪裏還有地方住。


    村長那老頭,以前當兵的傷了身子不能幹重活,現在更是年齡大了就萬事不管,除了去公社裏溜達溜達接收點命令,是啥事都甩給他。


    之前和公社領導提房子的事,他們就打馬虎眼,再提就急眼給他戴高帽,說什麽富家村是縣裏日子過得最紅火的村,連他們村都不能解決難題要給國家添麻煩,又怎麽能幫助祖國的建設。


    他就知道這些個四六不知的,一天到晚隻知道給自己邀功往上使勁兒報名額,是一點都不為下邊村裏人考慮考慮。


    還有,也不知道是誰傳出來富家村兒最富,要讓他知道了非得上前踹那人一個大屁墩子。


    想他年年上公社都不忘哭窮是為了什麽,還不是希望交公糧時上麵不要把他們村兒壓榨的太狠,他們也就能吃飽肚子而已,真沒過得多好。


    想遠了。


    林大保側身而臥,腦子又轉回來繼續翻舊賬。


    是,知青下鄉是有補助,可這些補助哪夠蓋得起房子。


    知青下鄉沒帶糧食又不能餓死,就得和村裏借糧,可村裏人怎麽可能把自己起早貪黑種的糧食從嘴裏吐出來,所以說這地方就用了一些補助錢。


    再就是改造現成的地主老屋子比建新房花錢少,知青一批一批的來,房子一間一間的改,這地方也用了一些知青們的補助。


    剩下的哪裏不是明明白白交到知青手裏。


    況且這也不是個美差,他最怕的就是隔壁貓梁村那樣,給人張羅修了房子還要被人猜忌是不是私下昧了一些,所以還特意把賬本擺在知青麵前一筆賬一筆賬說的明明白白。


    如今這情況是地主老屋都不夠住了。


    大隊長林大保心裏苦,剛忙完雙搶就要想這事兒,村裏是啥事兒都要往他身上扔...


    一邊想著事兒,腦子就越來越迷糊,不知不覺,男人鼾聲漸起。


    李桂英還在醞釀睡意呢,就被這鼾聲擾了節奏,支起腦袋一瞧,隱隱措措的月光照進來,男人睡得可香可沉啦!


    她掄了一個白眼兒,動靜很大的翻了一個身。


    屋內鼾聲依舊。


    李桂英(氣到握拳):誰懂啊這種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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