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嶼順著記憶中的路線,朝著林氏租住的房屋走去。


    剛剛走到最近的巷口,就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鬼鬼祟祟的躲在一旁。


    “你幹什麽呢?”莫嶼走了過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鐵二被身後突如其來的動靜嚇了一跳,看到是莫嶼以後又放下心來。


    他對著莫嶼“噓”了一聲,然後看向對麵的房屋。


    莫嶼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林氏正蹲在院子裏搓洗著麵前一大盆髒衣服,那個黑黑的女孩兒就站在她的旁邊,時不時的幫她擦擦汗。


    現在已經是深冬了,母女倆的衣服算得上簡陋,小女孩兒的衣服還好,雖然打滿了補丁,但是看起來還算厚實。


    但是林氏身上的衣服就顯得十分單薄了,一陣風襲來,他們明顯的看到林氏打了一個寒戰。


    鐵二看著她泡在冷水裏凍得通紅的雙手,滿眼沉痛的說道:“她以前連洗衣服都不會。”


    林氏一家雖然隻是開肉鋪的,算不上什麽富貴人家,但是林氏是家中唯一的女兒。


    從小林氏父母便對她十分疼愛,說是十指不沾陽春水也不為過。


    但是現在因為他竟然落到現在這個地步,讓他怎麽能不心痛,又怎麽有臉麵在出現在她麵前。


    “所以,你就一直在這兒看著,啥也沒做?”莫嶼有些無語,既然心疼為什麽不上去幫忙,而是在這裏眼睜睜的看著?


    “你不懂。”鐵二搖了搖頭,他本來這些日子幫村裏的人做工,又找公孫止借了些銀兩,想著給她送來好讓她能好好過個年。


    但是走到門口卻發現,自己連踏進去的勇氣都沒有。


    他害怕看到她怨恨的眼神,害怕看到她的眼淚,更害怕她的冷漠和陌生。


    莫嶼不屑的笑了一聲,什麽她不懂,不就是他的膽怯罷了。


    算了,她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拿來。”莫嶼攤開手掌,


    “什麽?”鐵二愣了一下,不明白她的意思。


    莫嶼不耐煩的瞅了瞅他手裏的荷包,催促的說道:“你不是有東西想給她嗎?既然不不敢去,我幫你。”


    不然就他這磨磨蹭蹭的樣子,他們得在城裏待到什麽時候。


    聽到莫嶼的話,鐵二猶豫了一下,還是把荷包遞到了她的手上。


    在她轉身離開前,鐵二還忍不住叮囑:“你別說是我送的啊。”


    莫嶼背對著他翻了個白眼,囉嗦。


    莫嶼大喇喇的經過敞開的院門走了進去。


    低頭洗衣服的林氏還沒有發現異常,倒是她身旁的小黑孩兒瞪大了眼睛看著莫嶼。


    她輕輕扯了扯林氏的衣袖,“娘,有人來了。”


    不過她的聲音太小,一心幹活的林氏沒有聽清楚,還以為她想自己陪她玩。


    於是頭也不抬的說道:“念兒,別鬧,娘把這些衣服洗完再陪你玩啊。”


    她好不容找到一個洗衣服的活,還是隔壁的大娘看她們母女倆可憐才給她介紹的。


    要是幹不好,她們連過年的錢都沒有了。


    名叫念兒的小女孩兒,聽到母親的話漲紅了臉,忍不住提高聲音說道:“娘,有人來了。”


    林氏終於聽清了她的話,猛地抬起頭,看見了站在不遠處的莫嶼。


    看清莫嶼的臉後,她的眼睛閃過一絲迷茫,又很快的像想起了什麽,眼睛陡然變亮。


    “莫姑娘。”她急急忙忙的站了起來,沾滿水的雙手在腰間隨意的擦了擦,欣喜的說道:“你怎麽會有空過來,念兒,快給姐姐搬個凳子。”


    莫嶼連忙阻止道:“不用了,我說兩句話就走。”


    林氏聞言有些局促的搓了搓通紅的手掌,不知道她是找自己說什麽。


    畢竟當時莫嶼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樣子還記憶猶新。


    察覺到麵前的女人有些緊張的樣子有些無奈,她那天不過是問了幾個問題,怎麽把她嚇成這樣。


    見狀,莫嶼也不再兜圈子了,直接將手裏的荷包遞給了她。


    林氏看著莫嶼手裏的荷包,表情十分疑惑:“莫姑娘,你這是?”


    莫嶼沒有回答,反而將荷包往前送了幾寸,“你打開看看就知道了。”


    林氏猶豫了一下,從莫嶼手裏接過了荷包。


    剛剛一到手裏,她就感受到了沉甸甸的重量,打開一看,是一些銅板還有幾個碎銀子。


    林氏立馬就想將手裏的荷包還給莫嶼,“莫姑娘,這怎麽可以,你已經幫了我許多,我怎麽能收你的銀子。”


    莫嶼不容置喙的將林氏伸過來的手又推了回去,“給你你就拿著,也給自己和小孩兒買幾件過冬的衣服。”


    但是林氏還是想也不想的拒絕道:“莫姑娘我真的不能要你的錢......”


    “誰說這是我的錢。”莫嶼突如其來的一句把林氏都搞懵了,這錢分明是莫嶼送來的,不是她的還能有誰。


    但是莫嶼並沒有向她解釋的意思,隻是神秘的對著她說道:“有人托我代為轉達,你就安心收下吧。”


    趁林氏愣神之際,莫嶼趕緊一溜煙的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省的林氏再把東西還給她。


    等林氏回神,麵前早已經沒有了莫嶼的身影。


    她怔怔的看著手裏的荷包,不是莫嶼,會是誰呢?


    “娘~”念兒看著林氏又陷入了沉思,連忙拉了拉她的衣袖。


    林氏安撫的摸了摸女兒的頭。


    而另一旁,圓滿完成任務的莫嶼,站在落寞的鐵二身旁。


    “你真的不進去?”她轉頭看向鐵二。


    鐵二還是搖了搖頭,她好不容易安定下來,他又何必再去打擾她的平靜呢,知道她一切安好就好了。


    “走吧。”他不舍得深深地回望了一眼,然後大步離開。


    莫嶼聳了聳肩,無言的跟了上去。


    而院子裏的林氏突然若有所感的看著鐵二他們離開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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