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寡婦扭頭就跑,她就算當個黑戶也不會去那裏的。


    夏老太這次沒有抓住她,看著空蕩蕩的前方,她有些不好意思,“我這妹子......”


    管事點點頭表示理解,“沒關係的,很多隻想拿政府補貼卻不想靠自己雙手的人,我們也遇到很多了。現在知道了她的名字,明天我們會去找她的,你放心,我們一定會勸好她的。”


    夏老太:“辛苦你們了。”


    管事:“為人民服務,哪裏會辛苦。”


    夏老太拽著目瞪口呆的老陳頭,走在回家的路上。


    “那是什麽地方?”老陳頭回想著剛剛看到的場景,雖然是破舊的大院,可裏麵的人都幹得熱火朝天的,除了幾個疑似精神有問題的,每個人的精神都很飽滿,幹活的熱情絲毫不比他們車間差。


    老陳頭甚至想進去,跟他們一起幹。


    他們所有人,看起來都過得很充實。


    夏老太:“一個好地方。居委會搭建的集體小作坊,他們從外邊接活,讓那些家庭困難的人自給自足的地方。”


    老陳頭點頭:“確實是個好地方,你怎麽早不跟我說,黃寡婦那人早該去了。人啊,越是一個人待著越懶得動彈。”


    夏老太:“沒有吧,其實天天呆在家裏,什麽都不幹就有錢花,也挺舒服的,不然大家怎麽都喜歡做富太太而不是窮太太呢?”


    老陳頭不滿,“你這人思想怎麽一點都不進步呢,你這是什麽思想,被人聽到了還不得把你抓走教育啊。要是人人都跟你似的,咱們國家還怎麽進步?”


    夏老太斜眼盯著他,“我看你才是那個拖咱們國家後腿的吧?”


    老陳頭反駁:“怎麽可能,我在單位是廠裏認證先進工作者,在家裏是大院人都認證的好男人,我怎麽會拖國家後腿。”


    夏老太暫時不想跟他爭辯他那個好男人的名頭是壓迫她而來的,她隻說道:“你資助黃寡婦這個行為,就是拖國家後腿。咱們大院以及隔壁大院那麽多需要幫助的人,你為什麽偏偏隻資助黃寡婦這個有手有腳還識字的女人呢?”


    這話把老陳頭問愣了,是啊,他為什麽隻資助黃寡婦呢,明明比她苦的人大有人在,黃寡婦的生活水平很明顯比他自己都好啊。


    夏老太嘲諷一笑:“我看你就是見色起意,人黃寡婦嚶嚶哭兩句,你心就軟了,別說去注意其他需要幫助的人家了,就算是我暈在你麵前,你都看不到吧?”


    老陳頭:“胡說八道,我不是那種人,我們在一起這麽多年了,你還不知道我嗎,我根本沒有這個心思的。”


    夏老太:“嘖,是啊,你的心思我最清楚,你最喜歡把我推出去當出頭鳥,自己在後麵當好人。”


    老陳頭:“你這人今天說話怎麽這麽難聽?”


    夏老太:“因為我說中了,所以說話才難聽。因為你事情辦得太難看又不想承認,所以也不想讓我說,我一說出來,你就說我說話難聽。”


    不出意外,又挨了一巴掌,老陳頭一點氣都沒有,他習慣了。


    夏老太走進大院,跟裏麵的鄰居打了招呼,自顧自進了家。


    老陳頭在外開始懷疑人生,他被夏老太說的話震驚了,她說的一點也沒錯,他好像就是那種會把女人推出去的沒有擔當的沒用男人。


    老陳頭心裏很難受,他一直以來自詡是個好男人,他把一半的工資都交給媳婦,從不打媳婦,在外人麵前也從來不說她不好,對工作他也是盡心盡力,這在他們整個大院都是頭一份的,他還覺得自己算是疼老婆的有責任心的男人呢。


    可當事實擺在麵前,幻想被戳破的時候才發現,他在夏老太眼裏不但壞,還壞得發爛發臭。


    他一時魔怔了,站在大院門口,久久不能回神。


    直到離大院門最近的老馬家開始日常打媳婦,老陳頭終於想開了。


    他,就是好男人。


    他,從來不打媳婦。


    所以,他,就是好男人!


    老陳頭雄赳赳氣昂昂地特別有優越感地從老馬家經過,聽著裏麵的動靜,走進了自己家。


    老馬家的日常打媳婦活動,大家都習慣了。剛開始還勸呢,可他們越勸,老馬和他兒子小馬打自己媳婦就越狠,有時候勸完第二天,老馬媳婦還要怪他們多管閑事,漸漸地,他們也不勸了。


    老陳頭進了屋,哼了一聲。


    這死婆娘根本就不知道她的生活有多幸福,要是讓她嫁進老馬家,她就知道好賴了。


    夏老太炒著菜,大罵老大和他媳婦眼裏沒活,兩口子趕緊擦桌子擺凳子,又去廚房幫忙。


    老陳頭老神在在坐在屋外,拿起煙槍就要抽。


    夏老太出來看他這樣子就來氣,一把將他手裏的煙槍抽出來,“怎麽,幹點活還要八抬大轎請你了?”


    老陳頭理直氣壯道:“你可別身在福中不知福。”


    夏老太叉腰:“你說什麽?”


    老陳頭有點慫了,可想到老馬家,又覺得自己有無窮的底氣,“我說你別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對你夠好了,你別對我吆五喝六的。你也就是嫁給我了,你要是嫁給老馬……”


    夏老太冷笑:“我要是嫁給他老馬,他要是打我,我就把他身下二兩肉割了。”


    老陳頭覺得自己下半身冷嗖嗖的,這死婆娘也太狠了吧。


    他還沒說什麽,對麵馬家傳來一陣男人的慘叫。


    “啊啊啊,殺人了,殺人了。”


    “救命,救命啊。”


    他們立刻放下手中的東西出去看,隻見老馬和他兒子小馬渾身是血連滾帶爬地出來。


    “她瘋了,救命啊。”


    傍晚,大家夥都在屋裏做飯吃飯,這個叫聲實在太慘烈,整個大院的人都跑出來看了。


    看到這兩人,大家不禁深吸一口氣。


    小馬捂著下半身,痛苦尖叫,老馬的腿好像也斷了,老馬媳婦捂著腦袋倒在窗邊,腦袋破了,肚子也被捅了,血流了一地。


    小馬媳婦拿著菜刀,追著出來就要下死手,有鄰居要攔,他們就虛晃一槍裝作要打鄰居。


    直到小馬媳婦往小馬下麵又剁了好幾刀,小馬徹底昏死過去,眾人的尖叫響徹整個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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