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公公也是宮裏的老人了,何事這麽驚慌失措?”


    太後臉上稍顯慍怒,都是她宮裏的老人了。


    成何體統。


    叫外人看去,還以為她這個太後治下無方,宮中無人。


    郭公公急忙跪下,額頭貼地,聲音顫抖:“太後娘娘息怒,奴才實在是有要事稟報。”


    太後眉頭一皺,示意他起身說話。郭公公站起身,喜形於色地說道:“定王殿下回來了。”


    太後聞言,臉色微變,下一秒,一臉喜色:“遠兒回來了?現在到何處了?”


    郭公公回道:“殿下已經回到宮中,現在正在養心殿和皇上敘舊呢。”


    太後心中一緊,敘舊,也罷,確實要先麵聖。她立刻吩咐道:“快去讓小廚房準備遠兒愛吃的膳食,稍後他來哀家這定會餓了。”


    郭公公領命,正要退下,太後又補充道:“派個人悄悄去養心殿打聽一下消息。”


    郭公公應聲而去,太後則陷入了沉思。


    陸嬤嬤語氣帶著遲疑,“娘娘,殿下回來是好事啊,您看起來像是有心事?”


    太後聽到此話,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笑得有些勉強,“皇上與遠兒關係並不親近,如今遠兒突然歸朝,連哀家都未收到消息,不知他此舉是何意。哀家心裏總覺得慌慌的。”


    昔日,遠兒是中宮嫡子。


    是繼承皇位最正宗的血脈。


    然而最終登上皇位的卻是一個妾室之子。


    導致遠兒與她長久分離。


    她恨啊。


    恨先皇。


    恨那個賤人。


    恨那個賤人所育的賤種。


    老天何其不公啊!


    ……


    養心殿。


    裴宗眯著眼看著底下笑眯眯的男子。


    一雙丹鳳眼,平添了幾分魅惑,但是,怎樣都不過的少年的風姿,一舉手,一投足,瀟灑自如。


    定王裴遠。


    先皇最小的兒子。


    比裴宗小差不多五歲。


    至今未婚,孑然一身。


    “皇弟今日怎麽突然回來了,也不提前告訴朕。”


    然而心裏想的卻是:啊呸!


    管你什麽時候回來,關朕屁事!


    裴遠眼眸微閃,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臣弟就是許久未見皇兄與母後了,甚是想念,恰巧此次有一批貨物是運往裴國的,都來到家門口了,應當回來看看,還請皇兄見諒。”


    世人皆知,這定王裴遠打小喜歡在外遊曆,對權力、金錢等格外不看重,特別是那個九五至尊之位。


    然則這當事人心裏是否也是如此想法便不得而知了。


    這幾年,定王遠離裴國,外出遊曆,自己組建了一支商隊,在四國之間做貿易。


    他還將所賺的銀錢上交三成給國庫,上至文武百官,下至黎民百姓,無不稱讚裴遠之賢能。


    “既然皇弟回來了,那去看看太後吧,她老人家挺想念你的。”


    “臣弟遵旨,這就前往慈寧宮。”


    裴宗回了句“嗯嗯”,揮了揮手,低頭繼續批奏折了。


    看他耽誤朕的時間。


    有這時間跟他閑聊,他都能批多幾本奏折。


    他還想著中午到皇後那蹭飯呢?!


    害人精!


    ……


    裴遠出了養心殿。


    肅喜彎腰行了一禮,臉上帶著笑容,但語氣聽不出任何起伏,“王爺,您許久未回宮,近幾年宮內很多地方修繕了,皇上吩咐奴才安排人帶您前往慈寧宮。”


    裴遠神色從容,若無其事道:“勞煩公公了。”


    肅喜輕輕地吩咐了一聲,“小安子,領著王爺到慈寧宮,好好伺候著,不然皇上怪罪下來咱家可保不住你啊,機靈著點。”


    “師傅放心。”


    裴遠離開前視線在肅喜身上停留了一瞬間,隨後轉身離開,小安子加快步伐跟上去了。


    一路無話。


    前往慈寧宮要經過禦花園。


    途經禦花園涼亭之時,裴遠被一抹亮色吸引了視線。


    腳步一頓,瞥了眼身旁的小安子,“本王與皇嫂打個招呼。”


    說完直接抬腳往涼亭那走。


    皇後今日覺得甚是無聊,天天在鳳儀宮陪著那兩個小崽子,可把她悶透了。


    說好的禁足半個月,就不能言而無信,提前把他們放出來。


    又不想違背了“本宮與你們一起待在鳳儀宮”的諾言,隻能悄悄帶著貼身宮女往禦花園走。


    聽說禦花園的梅花開了。


    皇後此時站在圓柱旁,手輕輕地觸碰著那朵嬌豔的紅梅。


    想了想,折幾枝回去放宮裏解解悶。


    “皇嫂。”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她一跳,一轉身,便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裴遠。


    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定王。”


    裴遠往前跨一步,“皇嫂今日好興致,竟在此賞梅。”他的聲音溫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皇後微微一笑,將手中的紅梅輕輕放下,回道:“定王過譽了,不過是尋些樂趣罷了。”


    裴遠輕輕搖了搖折扇,目光投向那些盛開的梅花,緩緩吟道:“‘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皇嫂折梅,不正是應了林逋的這句詩嗎?在這冬日裏,梅花的清雅與堅韌,倒是與皇嫂的氣質相得益彰。”


    皇後聽後,默不出聲。


    小安子適時在旁出聲打斷,“王爺,太後娘娘該等急了。”


    裴遠臉色微變,隨即恢複如常,“倒是臣弟的不是,先行告退了。”


    皇後微微頷首,遮住了眼底的暗沉,“定王先忙,本宮也該和皇上一起用午膳了。”笑了笑,扶著蘭心的手頭都不回地離開了。


    留下裴遠在原地看著那被折了幾枝紅梅的梅花樹出神。


    “王爺?”


    裴遠收回視線,“走吧。”


    小安子將裴遠帶到慈寧宮後,便行禮告退了,“王爺,奴才告退。”


    “勞煩公公了。”


    在宮門等候的太監在遠遠看見裴遠時就跑進殿內了。


    等他一跨進殿門,便聽到一道歡喜的聲音。


    “遠兒啊,可想死母後了。”


    被抱了一個滿懷,鬆開後又攙扶著太後往座位上走,“是兒不孝,不能在母後身邊盡孝。”


    太後慈祥的看向裴遠,拍了拍他的手背,“不許這樣說,我兒是天底下最孝順的孩子。”


    宮女們上完茶後,殿內的人早已退下了,留下母子兩人敘舊。


    “兒啊,這次回來母後給你物色個王妃,你也老大不小了,哀家還想抱孫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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