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歌在用完早膳後,陪著裴初又看了一會兒書籍。


    見裴玄遲遲未歸,她打算親自前往神醫閣探查一番,畢竟大長老那裏還有許多疑點。


    裴初自幼受到良好的教養,這小家夥知道父王和母妃繁忙。


    因此從不吵鬧,總是安靜地待在一旁,偶爾提出小小的請求,比如為他買些小零嘴。


    君歌對此既感到欣慰,又不免有些心酸。


    她欣慰於裴初小小年紀便如此懂事,但同時也為自己錯過了他三年的成長時光而感到遺憾。


    在現代,君歌也是在寵愛中長大的。


    但小時候父母同樣忙碌,無法時刻陪伴在她身邊,她隻能與祖父母一起生活。


    正如網絡上所描述的那樣,她就像是一個“留守兒童”。


    幸運的是,她是一個生活在富裕環境中的“留守兒童”。


    盡管如此,當她看到其他孩子放學時有父母接送,心中不免生出一絲羨慕。


    因此,她非常能理解沒有父母陪伴的感受,哪怕隻有爸爸或者媽媽陪伴,都是不一樣的。


    她打算在處理完雲國這邊的事情後,帶小家夥在城裏遊玩一天,然後再回藥王穀,並打算帶他在那裏住上幾天。


    至於裴玄……


    就讓他麻溜地回裴國去吧。


    君歌易容偽裝成前些日子前往府衙的模樣,盡管她不確定雲國是否還有其他人知曉她即是神醫閣的閣主,她依舊打算隱藏著自己的身份。


    畢竟,或許這正是某些人想要看到的一幕。


    她像往常一樣直接走進神醫閣,卻發現閣內零零散散的幾個人,不禁心生疑惑:這人都去哪兒了?


    “芙姐姐!”


    君歌的目光凝聚在一個方向,遠遠地便瞧見君芙正跨過門檻。


    “歌兒?今日怎麽有空過來?”君芙詫異地問道。


    君歌並未解釋來意,而是直接詢問今日閣內為何如此冷清。


    君芙解釋說,今天是閣內每月一次的免費為城中百姓診病的日子,許多弟子都外出了。


    君歌這才恍然大悟,她一時竟忘了此事。這大長老確實在信中提及過,不過是三年前才開始的,之前並未有此慣例。


    “芙姐姐今日可有空?能否帶我去看看那些新入門的弟子?”


    君歌突然想起,自從酒樓一聚後,她還未去看過那些孩子。


    那些七八歲的孩子,無父無母,大長老真的是留他們做打雜的嗎?


    天音閣的人竟也無法查出他的真實意圖,君歌不禁感慨,大長老以前在藥王穀處理事務向來心思縝密,如今越發如此縝密了。


    君芙親昵地摟住她的脖子,一副“好兄弟”的模樣,“當然,隻要歌兒開口,姐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辭。”


    “別貧嘴了。”


    君芙帶著她走向一樓的偏僻角落,越往裏走,越顯得偏僻,看起來像是新擴建的區域。


    “這地方看起來像是新擴建成的,可是擴建了許久?”


    君芙指向前方,“瞧,就是那裏。確實是新建的,大約半年前,我們買下了隔壁的店鋪進行擴建。差不多一個月前,父親便將那些孩子帶了回來。”


    一個月?那不正是雲國男子離奇死亡、婦人孩童失蹤的時候嗎?


    這兩者之間是否存在某種聯係?


    君歌審視著這座新擴建的建築,其用料考究,雕梁畫棟,與古老的神醫閣的格局不同。


    她注意到,擴建部分與主樓之間有一條狹窄的走廊相連,走廊兩側掛著幾幅字畫,雖非出自名家之手,卻也筆力遒勁,意境深遠。


    然而,為何走廊上掛有字畫?似乎隻有走廊有此裝飾。


    這小小的廊道掛著字畫似乎有些許的突兀了。


    而且,這神醫閣的書房規模似乎過於龐大,為何要特意擴建呢?


    她不動聲色地跟隨君芙,目光卻鎖定在書房內那些讀書寫字的孩子們身上。


    孩子們或坐或站,有的在認真抄寫,有的在低聲討論,還有的在沉思默想。


    真的隻有七八歲的孩子,沒有更小或更大的。


    隻是看起來比較瘦弱。


    “君芙姐姐!”


    書房內一個眼尖的孩子看到了君芙,激動地喊道,隨即所有孩子都轉過頭來。


    君芙拉著君歌走進書房,輕撫著幾個孩子的頭。


    “今天怎麽沒有看到先生啊?”


    “先生有事外出了!”


    君芙環顧四周,突然疑惑地問:“東東呢?”


    一個看起來膽子較大的男孩舉起手,“我知道。”


    “東東昨天留了張紙條給我們,說他找到自己的爹娘了,所以回去了。我們大家都很生氣,他都沒跟我們告別。”


    小男孩說著,一臉沮喪地低下頭,幾個女孩的眼眶都紅了。


    君芙趕緊安慰道,“這不是好事嗎?他找到爹娘了,說不定過幾天他就會帶著他的爹娘來看大家。”


    君歌突然開口,“小朋友,能不能給姐姐看看東東留給你們的紙條?姐姐想看看你們的字寫得怎麽樣。”


    小男孩看著蹲在他麵前的君歌,耳朵都紅了,“姐姐,在我們住的地方,我去拿給你。”


    說完,他便跑著去拿來紙條交給了君歌。


    君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問,“怎麽了?”


    君歌沒有回答,接過紙條,仔細端詳上麵的字跡。


    這字跡潦草稚嫩,倒是像出自一個孩童之手。


    然而,君歌的眼中閃過一絲冷意,因為她注意到了那些細微之處的不協調。


    橫豎撇捺的筆觸雖然模仿得惟妙惟肖,但力度和節奏卻透露出成人的沉穩和控製。


    “歸”的起筆處,那裏的墨跡略微深了一些,可以看出書寫者在下筆時的一絲猶豫。


    “家”的末梢,那裏的筆鋒明顯收得過快,透露出一種急促感,這與孩童書寫時的自然流暢不符。


    她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了然,這些字,更像是有人故意模仿小孩的筆跡。


    這小孩應該是失蹤了,不是被他爹娘接走。


    君歌的眼底藏著一抹不易察覺的精光,她微笑著輕撫小男孩的頭,語氣中帶著一絲好奇:“這字寫得真好看,你們學了多久才能寫得這麽好看?”


    “才半個月呢!”小男孩的聲音裏帶著一絲自豪。


    君歌心中冷笑,半個月的時間,一個毫無書法基礎的孩子怎麽可能寫得如此流暢?這背後必有蹊蹺。


    她與君芙一同走出,行至半途,君歌突然停下腳步:“哎呀,我忘了,還得把這張紙條還給那些孩子。芙姐姐,你先走一步,我馬上就來。”


    君芙無奈地搖了搖頭:“歌兒,那你自己去吧,我得先去給父親煎藥,時辰不早了。反正你對這裏也熟悉。”


    “大長老病了?”


    “是啊,昨天突然的事。”


    君歌心中一動,這正是她想要探查那些字畫的好機會。君芙的離開給了她一個完美的借口。


    她回到閣樓,避開孩子們的視線,悄悄來到走廊。


    這裏隻有孩子們在書房的說話聲,連教書先生的身影都不見,這更加深了她的疑惑。


    她仔細端詳著走廊兩側的八幅畫,每側四幅,走廊狹窄得連雙臂都難以展開。


    她試著伸手觸摸每幅畫的背麵,卻一無所獲,這些畫看起來隻是普通的山水和孩童嬉戲圖。


    然而,當她的目光落在其中一幅畫上——兩個小孩手拉手,掌心向外——她意識到了什麽。


    她再次審視其他畫作,發現它們似乎都以某種方式相連。


    靈感一閃,她伸出雙手,將手掌覆蓋在左右兩幅畫上,但沒有任何反應。她臉上露出疑惑,隨即又換了一個位置。


    突然,木板發出輕微的響聲。


    君歌腳下一空,整個人瞬間消失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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