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璟的目光深沉,他直視著君歌,語氣中帶著一抹乞求:“孤想與你合作。”


    “太子殿下應該知道,藥王穀曆經百年風雨,從未涉足皇室紛爭。”


    “你就不問孤到底是合作何事,便斷然回絕孤的提議?”


    君歌並未對雲璟所提的合作內容感到好奇,宴席上的微妙她不是看不明白。


    表麵的父慈子孝的背後暗流湧動,雲飛的此人顯然並不簡單。


    他若是隻是權力競爭還好,若是傷及……


    她尚在迷霧中查詢那樁離奇案件的真相,不願卷入皇室的權力鬥爭。


    她不僅要守護藥王穀和神醫閣,更有責任保護身後的眾人,她不是一個人。


    “那為何你能與裴玄合作,卻不願與孤合作?”


    君歌微微啟唇,似乎想要說些什麽,卻被一道斬釘截鐵的聲音打斷。


    “從未有所謂的為何,孤隻在乎她是否情願。”


    裴玄邁步走到君歌身邊,目光傲然地直視雲璟,“何必呢?”


    雲璟凝視著並肩而立的兩人,忽然露出一抹苦笑,“孤明白了。”


    “孤的母後拜托你了。”


    “孤願意等。”


    他轉身,步出亭子,漸行漸遠,那背影看起來孤獨落寞,留下一句意味深長的話語。


    “此雲飛,非彼雲飛也,萬事小心。”


    裴玄等到雲璟離去後,才輕輕地將君歌的身體轉過來,讓她麵對著自己。


    他伸出手,從她頭上取下了那朵不經意沾上的小花。


    “你和雲璟是怎麽相識的?”裴玄問道,語氣中帶著醋意。


    君歌感受到了他那幾乎能殺人的目光,不由得微微縮了縮脖子,悶聲道:


    “這件事說來話長。”


    “那就長話短說。”


    君歌:“……”


    這是非得刨根問底是吧?


    八個月前。


    雲璟突然到訪藥王穀,但因為藥王穀穀下機關重重,外人是進不來的。


    恰巧那天穀下無人看守,雲璟隻能大聲呼喊,直到上麵的人聽到。


    而雲璟並非孤身一人來的,而是帶著一個臉色蒼白已經陷入昏迷的女子前來的。


    他那急切的呼喚在山穀間回蕩,聲音中帶著焦急和無助。


    最終聲音終於引起了藥王穀中人的注意,一道道機關緩緩開啟,露出了一條通往穀底的小徑。


    雲璟以極其謹慎的姿態,懷裏緊緊地抱著一個女子。


    那女子的麵色蒼白,宛如一張白紙,但即便如此,也無法掩蓋她那清新脫俗的美貌。


    就在她現身的那一刻,雲璟立刻跪倒在地,求她施以援手,救下這位女子。


    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她料想這女子對他很重要吧。


    她至今仍清晰地記得那雙眼睛——流露出的脆弱與無助,與如今所見的雲國太子形象截然不同。


    她為那女子把脈,驚訝地發現她身中一種罕見的西域奇毒——琉璃夢斷。


    這種毒的名字聽起來美麗而夢幻,卻是一種極其致命的毒藥,它是由西域的幾種珍稀植物和動物的毒液混合而成。


    琉璃夢斷的毒性非常獨特,它能夠慢慢侵蝕中毒者的五髒六腑,使其在不知不覺中陷入深度昏迷,最終導致身體機能衰竭而亡。


    她是在一本古老的醫書中讀到過這種毒藥的記載,但那本書並沒有詳細說明解藥的製作方法,隻是提到了幾種藥材。


    想要解此毒必須要找到最主要的幾道藥材,其中冰蠶淚、火鳳凰的尾羽最為罕見,雖然藥王穀中藏有眾多藥材,但這兩種關鍵成分卻獨獨缺失。


    這些藥材不僅難以尋找,而且需要在特定的時間和環境下采集,才能保持其解毒的效果。


    冰蠶淚產自南國極北之地的冰封山脈,那裏常年積雪,氣候嚴寒。


    而最佳的采集時間卻是冬至時節,當夜最長、日最短,冰蠶在此時會分泌一種特殊的液體,以抵禦嚴寒。


    且冰蠶隻有在感受到極度的寒冷和純淨的心靈時才會分泌淚液。


    同時采集到的冰蠶淚需立即用特製的寒冰瓶收集,並密封保存於冰窖之中,以保持其寒氣不散,藥效不減。


    火鳳凰的尾羽則來自虞國偏西方向的火焰山,那裏的火山常年噴發,岩漿流淌,鮮少有人前往。


    而且這火鳳凰的尾羽隻有在鳳凰涅盤重生之夜,也就是夏至前後,鳳凰會在火焰中重生,此時它的尾羽會自然脫落。


    且這火鳳凰的尾羽需用鳳凰木製成的盒子收藏,盒子內襯以鳳凰羽毛,以防火氣消散。


    當前之策,便是每日以藥物維係這位女子的命脈,至於徹底解毒,則需尋得那兩味藥材方可。


    最終,雲璟懇求她將女子安置於藥王穀,她稍加思索便應允了,畢竟女子需日日服藥,留在藥王穀自是方便之極。


    直至十日後,她接到消息,雲國皇後因中毒而不幸逝世。


    回想起雲璟當初的舉動,她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女子正是雲國皇後。


    自那以後,雲璟每月都會親自來到藥王穀,探望昏迷中的雲國皇後,盡管她如今還在昏迷無法聽到他的話,但他依舊獨自在旁喃喃自語,也不知道是說給誰聽。


    有時他會提及雲國國主對貴妃之子的偏愛,有時又會說起雲國的近況。


    從這些零星的話語中,她得知他在宮中的日子並不好過,步步為營,如履薄冰。


    她並非有意偷聽,實在是因為她本就在隔壁研讀典籍,而他每次前來的時間又恰好與她研讀之時相合,想要不聽都難。


    久而久之,兩人逐漸熟絡起來,而雲璟有時甚至能與她探討藥材之道,這讓她頗感意外。


    她向他透露,在恰當的時機,她會前往南國和虞國,尋找這兩種藥材。他需要耐心等待一兩年的時間,因為這種毒並非易解之物。


    雲璟每次來都會帶不同的小物件前來,說是要感謝她,她每次都說了不用,反正最後還要給她銀子的,但是他堅持要送。


    唉,反正她最後銀子也不會少拿的。


    裴玄的眼神陰沉,聲音仿佛是從緊咬的牙關中擠出,“所以,你們私下相處了七個月?”


    她輕歎一聲,覺得這男人真愛吃醋,沒有抓住重點。


    “你聽清楚了,是每個月見一次,每次不過半個時辰,哪裏來的七個月?而且,我們並非單獨相處。”


    最終,看到他眼中的委屈,君歌決定不再爭辯。她偷偷環顧四周,迅速踮起腳尖,在他嘴角輕輕一吻,然後轉身快步離開亭子。


    “放心,我的心裏隻有你。”


    過了許久,身後傳來他饜足的聲音。


    “明天我約他出來,可以考慮跟他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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