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顧傾塵和顧美麗都沒有說話。


    淡藍色的帕拉梅拉安安靜靜行駛在公路上。


    離婚的時候,林達和帕拉梅拉都分給了她,這場婚姻她分了不少財產,十多年的青春換了這麽多錢,很值得的。


    很多人終其一生都掙不了這麽多錢,況且她還這麽年輕。


    看起來她好像沒虧什麽,反而賺了不少。


    顧傾塵看著窗外倒退的風景,悄悄抹幹淨臉頰邊滑下來的一行淚。


    車開進帝都,顧傾塵看著這幾天快速消瘦下去的顧美麗,讓林達找了個牛肉做得特別好吃的店去停車。


    林達以前是跟陸景淮的,吃喝玩樂這一方麵上,很多都帶著陸景淮的影子。


    比如這家牛肉館,一看這規格就不是普通人去的地方。


    果然,一進去,迎麵就撞上了個熟人。


    林晏送走了幾個合作客戶,轉回來跟她打招呼,“傾塵,回來了?”


    “林晏哥。”顧傾塵臉色蒼白,笑容也是慘淡的,“帶我媽媽過來吃個飯。”


    林晏跟顧美麗點頭打招呼,顧美麗淡淡的沒什麽反應。


    林晏隻當她失去丈夫情緒不好,也沒放在心上,反倒是有點擔心問顧傾塵:“伯母的狀態還好吧?要不要找個心理醫生?”


    “沒事的。”顧傾塵笑了笑,“她比誰都想得開。”


    “能培養出這麽優秀女兒的伯母,一定有一顆堅強的內心。”


    顧美麗的眼睛看向遠處,不知道在想什麽。


    “景淮沒有跟你們一起回來嗎?”


    林晏掃了一圈沒看到陸景淮,心裏有點狐疑。


    前嶽父去世之後他就買好了墓地,甚至追悼會都安排好了,沒想到她們母女靜悄悄的就把骨灰送到鄉下老家去了,追悼會也沒辦。


    顧傾塵帶著母親去送骨灰他是知道的,因為陸景淮馬不停蹄的就開車跟上去了。


    竟沒跟她們一起回來。


    顧傾塵沒聽懂林晏在說什麽。


    “為什麽他要跟我們一起回來?”一直冷冷淡淡沒說話的顧美麗突然開口。


    林晏解釋說:“他跟你們一起去的……那路好走嗎,會不會是出什麽事了?”


    顧傾塵失笑,“林晏哥,你說笑了,可能當時陸總隻是恰好跟我們走了同一條路。”


    一聲陸總,涇渭分明。


    林晏也不是那麽不知趣的人,笑著扯開了話題。


    他叫了這家餐廳的老板過來,親自給顧傾塵母女安排了座位和專屬的廚師。


    顧傾塵也沒扭捏推辭,道了謝。


    和林晏分開之後,母女倆人在一間靠窗的包廂坐下。


    顧美麗神思已經飄遠了,好像想到什麽很久遠的事情,眼眸裏的光沒有焦距,已經渙散了。


    顧傾塵隻當她是回憶起了跟老陳的從前,沒打擾她,自己拿著菜單點菜。


    “難怪有故人之姿,原來是故人之子。”


    低喃的聲音出來,顧傾塵正在認真點菜,沒有聽清,遂抬頭問:“你說什麽?”


    “沒什麽。”顧美麗說,“離婚了,以後你離陸景淮身邊那些人遠一點。”


    顧傾塵中肯說:“他身邊的朋友也有好人的。”


    顧美麗冷笑一聲。


    顧傾塵趕緊投降:“好好好,我答應你,以後看到他們繞道走。”


    顧美麗不知道在想什麽,她的眼神很冰涼。


    “李姐說,老陳死之前隻見過陸景淮。”


    說到這個,顧傾塵的眼眸也一寸一寸冷下去。


    “他為什麽要害死老陳?”顧美麗支著腦袋看窗邊,不解。


    顧傾塵想了很久。


    “大概對我的恨實在難以舒解吧,畢竟當年沒得爭得他同意就強行上了他的床,如今也沒有爭得他同意就離婚了,他這樣的人,最恨被人玩弄於股掌之中了。”


    半晌,她輕輕笑道:“他哪怕要我死我也沒有怨言,可他不該害老陳。我知道蚍蜉撼不動大樹,不過有生之年,我一定會想辦法給老陳報仇的。”


    “算了吧。”顧美麗歎口氣,“老陳隻希望你好好活著。”


    顧傾塵沒說話。


    **


    林晏從餐廳出去就接到了陸景淮的電話。


    那端聲音有點虛弱。


    “林晏,我這邊出了點車禍。你想辦法帶個醫生過來,別讓人知道。”


    林晏心頭一震。


    他問了一下陸景淮的情況,收到地址馬上就把老爺子的家庭醫生薅了帶過去。


    林晏趕到的時候天已經快要黑了。


    陸景淮躺在一條溝裏,溝裏沒水,四周雜草叢生,這是條老舊的國道,沒什麽人走。


    清冷貴公子此刻躺在溝裏狼狽不堪,人是清醒的,就是身上動不了。


    林家的醫生趕緊指揮著林晏把他扶起來,急忙給他檢查了一下身體。


    “身上多處骨折,有點嚴重啊。”醫生處理了一下能處理的傷口,當機立斷,“得送醫院。”


    倆人把陸景淮扶到路虎寬大的後排空間,林晏坐到副駕上。


    陸景淮身上都是泥,整個人跟從田裏挖出來的一樣,唯有那張臉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林晏從他沒叫救護車且沒叫別的好友來處理車禍,就猜到這事不簡單。


    “發生什麽了?”林晏一邊聯係信得過的醫院準備好做手術,一邊問陸景淮。


    陸景淮額頭上一層細密的汗,聲音沉悶,“有人跟了顧傾塵一路,發現我跟著就找機會跑了。我追上去,被他們撞了。這群人真是膽大包天。”


    林晏眉心蹙起,顯然多年沒遇到這樣喪心病狂的了。


    “應該不知道你是誰。”他得出結論,“是奔傾塵去的。”


    “嗯。”


    “會是誰?”


    “暫時不太清楚。”


    “可能是她最近風頭有點盛,讓人不爽了。”林晏眉頭緊鎖,“之後林氏的代言,她估計還要火一把。越是站在浪尖上,越是危險,景淮,你確定要這麽做嗎?我覺得她平平靜靜的生活就很好。”


    “這帝都隻要我陸景淮還能說話,她想要的我都會給她。”


    陸景淮咳了兩聲,五髒肺腑都在痛。


    林晏沒再多說什麽。


    把陸景淮送進手術室,他貼心安慰他:“放心吧,老宅那邊我會給你打掩護的。今天的人我來查,你安心養傷。”


    “辛苦了。”


    “兄弟之間,沒必要廢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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