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任性有爸媽,我任性可沒人管我。”


    顧傾塵失笑,“所以您就不告訴我們?要不是張姐,我們毫不知情的就成不肖子孫了。”


    “哪有那麽誇張?”


    “您以為?帝都多少眼睛盯著陸家您又不是不知道。”


    老太太這才後知後覺的拍拍胸口,“是我的錯,我隻是不想給你們添麻煩,差點就給你們添大麻煩了!”


    顧傾塵見老太太被唬住,這才笑著拉起她的手,“這回知道了,以後可不許這樣了。”


    “以後不這樣了!”老太太乖乖點頭。


    陸景淮站在一邊,看著這個曾經叱吒風雲的陸家老太太被哄得跟個小孩子似的,屬實是瞠目結舌。


    無論陸家誰見了都要驚掉下巴的程度。


    沒想到顧傾塵哄小小孩有一套,哄老小孩也能哄得一愣一愣的。


    他眼角浸染著笑意。


    顧傾塵接過張姐手裏的藥,一勺子一勺子喂給老太太,極其耐心的哄著她。


    老太太被哄著,愣是把此前一直不願意喝的藥給喝了個幹幹淨淨。


    “還是少夫人有辦法。”張姐長鬆了口氣,“我辦法也想盡了,咱們老太太就是強,不聽,鬧脾氣呢。”


    顧傾塵頓了頓。


    人年紀越大越像小孩,嘴巴說著讓你走遠點,其實是想要你抱抱她。


    小孩子想要父母陪,老人想要孩子陪,尤其生病的時候更脆弱,更加想有人陪。


    她扶著老太太躺下,說道:“這段時間我就住在這裏了,您不會嫌棄我吧?”


    老太太眼裏閃過一抹亮光,隨即又扁扁嘴,“你們一個個都忙,哪有時間管我?”


    “我跟他們日理萬機的不一樣,我不忙。”顧傾塵嘴硬道,“這段時間我就回來住了,您可不許趕我走。”


    老太太嘴裏說著她煩人,實際上眼睛亮晶晶的。


    陸景淮把老太太的神情看在眼裏,落在顧傾塵身上的目光柔軟了幾分。


    難怪老太太這麽喜歡她,老太太自己的孫女都沒這麽懂她。


    顧傾塵就在床邊坐著陪老太太,老太太睡不著,拉著她的手,又摸摸她的肚子,“還沒動靜呢……這肚子上怎麽一點肉都沒有?”


    就在顧傾塵以為她下一句要催生孩子了,卻不想她道:“沒動靜就先不要有動靜吧。”


    陸景淮急了,上前一步來,“奶奶……”


    “我聽說林家出資辦了個什麽鋼琴選拔賽,你不是在教學生彈鋼琴嗎?你也去比賽。”老太太不理陸景淮,徑自拉著顧傾城的手,“咱們傾塵不比別人差,去跟他們玩一玩。”


    顧傾塵手僵住。


    老太太以為她去國外那五年是去上學,以為她的鋼琴是在寬敞明亮的教室裏,拿著最好的教育資源學的。


    殊不知,她隻是在監獄昏暗的燈光下,在那破破爛爛的鋼琴架前學的——她唯一的優勢是,一點點天賦和一個好的老師。


    顧傾塵眼睫垂下,掩住了眸中的情緒,聲音輕緩溫柔,“您不是不喜歡我們拋頭露麵的,怎麽想著讓我去參加選拔賽?”


    “我哪裏是不喜歡你們拋頭露麵?我是怕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出去丟臉。”老太太的神色很信任她,“我相信你,你不會給咱陸家丟臉的。去試試吧,我聽說這次比賽可是含金量很高的。”


    “奶奶,您讓她去才是給咱們陸家丟臉呢!”陸南澄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人還沒到酸味就先到了。


    老太太臉色微微一沉。


    “您幹嘛要讓她去啊,那可是麵向全國的比賽,她要是去了,第一輪就被刷下來!讓別人知道陸家的少夫人第一輪就被刷下來了,那多丟人啊!到時候您的一世英名也要毀於一旦了!”


    “我樂意拿給她毀。”老太太沉了臉。


    “奶奶~”陸南澄不樂意了,“您怎麽這麽偏心,明明我才是您的孫女!上次林伯伯的宴會也是,您明知道朗仕寧大師要來,明知道我喜歡鋼琴,可您就是讓這個隻會彈兒歌的去,不讓我去!”


    老太太臉色難看,“照你這麽說,南汐也喜歡鋼琴,怎麽不像你一樣吵著鬧著要去呢?”


    陸南澄看一眼剛剛跟著她一起進來的陸南汐,鼻子裏哼出一股氣,“她自知沒有天賦,去了也是無用。”


    “你才無用!你不僅無用,還找不到自己的定位!你以為見到朗仕寧你就能成為他學生?別白日做夢了,你這樣的,連朗仕寧先生家門口的狗都不如!還嘲笑別人隻會彈兒歌,你連兒歌都不會彈!”


    陸南汐才不慣著她的毛病,直接開口就懟回去。


    陸南汐氣得要打她:“你才兒歌都不會彈,你連樂譜都認不全!”


    “嘴這麽硬有什麽用,咱倆去比試比試!”


    “比就比!如果今天你輸了,選拔賽你不能去!”


    聽說朗仕寧還在國內,上次沒去林家的宴會,說不定這次林家出資辦的選拔賽他會露麵。


    全世界都要給陸家麵子,如果少了陸南汐這個礙眼的,現場就她一個陸家人,朗仕寧肯定會看在陸家的麵子上收她為徒。


    至於顧傾塵?那個隻會教小孩子彈兒歌的,她一定不敢去。


    陸南澄算盤打得劈啪響,拽著陸南汐就朝琴房去。


    兩個千金小姐那飛揚跋扈的性子,簡直不相上下,走得那叫一個氣勢洶洶。


    顧傾塵貼心的幫老太太揉了揉太陽穴,動作很輕。


    “這兩個祖宗,吵得我頭疼。”老太太皺著眉,“奶奶說的話記住了嗎?”


    “記住了。”顧傾塵笑著,“我已經報名了。”


    “你個小鬼精。”老太太笑得寵溺,跟剛才判若兩人,“需要什麽就直接跟陸景淮說,他是你老公,為你做什麽都是應該的。”


    顧傾塵底氣不足的點頭,“好。”


    她可不認為陸景淮會為她做什麽。


    陸景淮在旁邊看老太太的川劇變臉看得津津有味,一時倒是沒注意她們在說什麽。


    張姐敲門進來,“二少爺和少夫人的房間已經準備好,還是之前那間。”


    顧傾塵張了張嘴,想叫張姐安排兩間房間,對上老太太那雙似能看穿一切的眼睛,她閉上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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