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永盼心裏還是沒能下定決心,隻推說她再想想。


    此刻她的心裏分成了兩道聲音,一道聲音勸她識時務,她本來就與顧舒棠隻是陌生人的關係,栽贓她並不是什麽好選擇。


    另一道聲音卻在她的腦海中盤旋,若不是顧舒棠的到來,雷涵意也不會被迫離開,她的日子不至於如此難過。


    “公安同誌,看來趙同誌還一時半會兒是答不上來,你看看這封信,是趙同誌親手寫的信,這是我跟她認識這麽長時間,唯一一封來自他的信。”


    “如果她把錢放在我手裏,為何會一個字不提,我跟她並不大熟悉,不知道她為何會鼓動人誣陷我。”


    “公安同誌,你可得替我做主。”


    從紡織廠大院門口往裏麵趕的沈邵言聽見顧舒棠這一段話,麵色一沉,大步跑到顧舒棠麵前。


    “怎麽了?誰誣陷你?”


    “上級已經批準我跟你的結婚報告,你是我的妻子,誣陷你就是誹謗軍屬,軍屬受法律保護,誣陷軍屬是要接受調查的,嚴重一些,可是要下放改造。”


    “這位軍人同誌說得不錯,誹謗軍屬情節嚴重會被判刑,趙同誌,我希望你能想清楚。”


    顧舒棠朝沈邵言笑了笑,“哥哥,你回來了,不是什麽大事,就是雷同誌跟趙同誌說我拿了趙同誌的五百塊拒不歸還。”


    “嗯,報告一通過,我就趕回來了。”回來娶他心中的小姑娘。


    顧舒棠的話音剛落,嗅到敏感氣息的趙永盼立刻改了說辭,否認道:“顧同誌,你誤會了,指認你的是雷同誌,我隻是記性不好,沒想起來而已。”


    “現在我想起來了,我的確沒把錢交給你,都是我不好,記性如此差,害得你差點被誤會,我向你賠禮道歉,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希望你能原諒我。”


    “我……我可以給你寄一封道歉信,希望你能原諒我這一次的記性不好。”


    趙永盼沒想到顧舒棠居然這麽有本事,能把沈邵言勾搭了,成了軍嫂,她可不想為了這點兒小事兒去坐牢。


    她誠懇道歉,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隻是顧舒棠沒有放過她,“趙同誌,你給雷同誌的信上可是清清楚楚寫著呢,字跡跟你寄給我的信都一樣。”


    “對不起,請您原諒我的一時糊塗,我知道錯了。”


    趙永盼把雷涵意也給恨上了,都是他多事,非要替她出頭,她想一旦讓她尋到了機會,她一定不會放過他們。


    “我不是故意的。”


    “這話你還是跟公安來說吧。”


    顧舒棠輕輕說了一聲,而對麵的雷涵意也帶著懼意。


    此刻的他終於明白了趙永盼都是在騙他的,根本沒有什麽被騙錢的事情。


    他看著氣勢洶洶要把他帶回公安局審問的公安同誌,腿都快要抖了。


    沈邵言直接把顧舒棠帶回家,顧舒棠還能聽見趙永慶媳婦不依不饒對著電話那邊討要錢的聲音。


    沈父也跟著回去,帶著一臉的笑意,開始想著操辦他們的婚事,把剛剛的不愉快都拋在腦後。


    顧舒棠跟沈邵言在大院熱鬧操辦著具有這個時代特色的婚宴時,雷涵意因為涉嫌侮辱軍屬,被罰勞動改造五個月。


    而下了鄉的趙永盼也沒能躲得過去,不過主要事情都是雷涵意幹的,她隻是從旁協助,因此隻是勞動改造一個星期,接受相關人員的教育。


    這令趙永盼在大隊裏跟那些下放的黑*類差別不大,見了都躲著走,就連她借住的原男主的妹妹,也從一開始對她的熱情變得鄙夷。


    她一時之間在大隊裏人人喊打,跟過街老鼠一般,想回城又回不去,心儀的男知青早已跟另一個女知青看對眼。


    最終不情不願嫁給了她眼裏的老實漢子,成為她討厭的碎嘴子鄉下媳婦。


    正在她期盼靠著有生意頭腦的丈夫帶著她發家致富,重新站回顧舒棠麵前。


    可是她的丈夫幹的是投機打把的事情,正巧碰上嚴打,被當成一個典型抓進去關著。


    趙永盼受不住外人指指點點的眼光,扔下家裏喝奶的孩子,收拾家裏僅有的一點錢跑了。


    在山上躲著,挖野菜充饑,跟山裏的小動物搶食,直到改革的春風吹到神州大地上,她離開了大山,跌跌撞撞往南邊去謀求生存。


    雷涵意被送去改造後,已經徹底被雷家放棄,斷絕了關係,他不爭氣,自然有其他人頂替他的位置。


    雷父見自己大兒子被教育地如此失敗,拚著大齡跟妻子生了二胎,等到二胎雙胞胎兒子生下來,他對大兒子直接放養,連撈他出來都不願意。


    他恨上了趙永盼,申請到她附近的大隊當知青,一直折磨著趙永盼,她丈夫剛入獄,她就收拾東西躲上了山,害怕雷涵意打擊報複。


    趙永盼再次見到顧舒棠,是在南邊發展最為迅速的城市,她在這座城市幹這些雜活,勉強能度日。


    她看著年過半百依然優雅,身邊有著出落得極為不錯的兒女陪伴,跟著一個保養得宜的中年貴婦進了她想都不敢想的高端酒店。


    想起之前跟她一起在大院長大,條件差不了多少的時候,恍如隔世,她後悔了,她不應該算計這些臭男人的人心,最後通通反噬到她的身上,令她痛苦。


    若是當年她沒有在仇恨的蒙蔽下,刻意造謠,在她落魄的時候,顧舒棠應當會不計前嫌拉她一把的吧?


    裏麵跟顧糖談話的顧舒棠並不知道趙永盼的這番話,若是知道定然會搖頭失笑,她當初提醒原女主拿錢不過是想要離間他們一家人的感情。


    她可沒那麽好心呐。


    “謝謝你照顧我爸這麽多年。”


    顧糖對麵前的顧舒棠心存感激,“接下來我會把時間都留給我爸,如果有用得上我的盡管開口。”


    就憑顧舒棠在她離開後,護住她爸,不讓他被所謂的族人摧殘,顧糖覺得再過分的事情,她都可以答應。


    “阿棠,我接你回家了。”


    臉上隻是多了幾道皺紋的沈邵言依然穿著一身合身的軍裝,肩上已是一星一花,已經退居二線的他並沒有中年男人的啤酒肚,依然堅持每天鍛煉。


    “好。”


    顧舒棠把手放在他的手裏,含笑說好,身後跟著她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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