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個人盯著黑洞洞手機陷入恐懼的旋渦。


    直到芒斯特帶樂樂洗完澡回來發現她情緒不對勁,女孩揉揉紅紅的眼眶隻說是困了,要抱抱。


    一整晚,努力嚐試入睡,雙眼緊閉後,鋪天蓋地的惡意在腦內重迭。


    捫心自問,的確是同賽道。


    做古風創意的內容也不能說多麽獨一無二,畢竟不算小眾。


    但僅將同背景,類似節奏的劇情反轉,甚至男女主角的妝造都來錘。


    ——難道唐宋元明清的大嫁風尚元素,不都類似嗎?


    她還看到星月夜極其囂張發布博文,“古風創意賽道內容都是拚接的,大家以後不用再看了,原創已死。”


    枝枝不明白,她很想反問,如果是‘拚接的,都不用看了’……那你為什麽還在繼續發布呢?


    ……


    ……


    天蒙蒙亮間,陳枝陷入半夢半醒的癔夢……無數頭戴黑色罩子的人圍住她指指點點,驚懼的女孩狼狽奔跑,跌倒,匍匐爬行。


    四周密麻黑影比寂夜還要恐怖。


    她們真的看過嗎?對比過嗎?知道什麽叫抄襲嗎?


    不,她們不懂。


    她們隻是好玩無知,隻是慫恿者手裏愚蠢的子彈。


    陳枝哭喊,求饒,淚水在臉上蜿蜒出悲憐的泥濘。


    懷裏人兒突然哭到渾身顫抖,急促嗚咽的抽噎讓男人瞬間醒來,芒斯特將女孩往懷裏攏了又攏,不住親她發旋:“寶寶,醒醒,不哭不哭,怎麽了?做噩夢了?”


    眼皮鼻尖通紅一片,她哽咽著聲音,磕磕巴巴開口,鼻音濃重的一塌糊塗。


    “我沒有……芒斯特,我沒有抄她的視頻。”


    邊說,邊極其缺乏安全感地攀抱住他健碩的臂彎。


    “是直播發生狀況了。”男人敏銳。


    “……你別管……我可以處理。”她下意識搖頭。


    她不想做小廢物,無論是大提琴學業,還是短視頻事業,她都想靠自己力量去處理問題。


    攥緊她白皙手腕的粗蠻鐵掌一頓,繼而似有若無把玩著,沒有說話。


    隻是在女孩眼瞼處,落下一個微涼的吻。


    沒有抬頭的陳枝,並沒有看到男人眼底流淌濃鬱的黑色。


    再也睡不著了,懨懨的小姑娘軟軟喚他:“阿芒。”


    “嗯。”頭頂滾落低沉喉音。


    可她沒有繼續說什麽,抽抽鼻息,手腳用力纏住芒斯特,濕潤小臉徑直埋進他雄厚壯碩的胸膛,緊密貼合,深嗅令人心安的荷爾蒙。


    知道她遇到了不太好的事情。


    她太單純,心事半點也藏不住,有時候還不如樂樂心眼子多。


    芒斯特表情如常,溫潤大掌輕撫女孩單薄脊背,一遍一遍。


    結婚後,她終於長了點肉。


    在曼城他嬌養著,回晉北陳廷也上心,他自己沒日沒夜派人盯著稍有點風吹草地就開始騷擾陳廷。


    也算是養孩子比較成功。


    這剛好點兒,怎麽又他媽的出事了。


    敏感脆弱的小姑娘揪著男人手指,力道很大骨節泛白。


    她忍不住叫他:“阿芒……”


    “嗯。”


    “阿芒。”


    “我在。”


    “嗚……阿、阿芒……”


    “乖寶,我一直在。”


    “你給我講早安故事……不然我就跟樂樂一起討伐你……”


    男人不給兒子講故事,樂忠給她講。


    陳枝平複了些,抽嗒嗒開口,在他硬碩胸肌上蹭蹭濕臉。


    她隻想聽芒斯特的聲音。


    說什麽都不重要,隻想在這陰霾不堪的情緒中,汲取他的溫暖。


    邪祟,亦是她的治愈良藥。


    ……


    ……


    一天一夜發酵,《何時節》抄襲星月夜早期作品《夢》的熱度經久不息。


    星月夜發出公告,受這件事情影響,情緒太差後續內容無法產出,賣慘行跡讓粉絲立刻心疼,更加瘋狂朝陳枝潑髒水。


    一開始,她們還有些擔心,那位總司令會不會介入……但發現不光沒有摻和,果汁選我我超甜這位博主,連聲明都沒有發。


    星月夜更狂妄,認為那位果汁是擺明了對照著她的內容‘複刻’,根本是心虛無法自證。


    丁芙妮工作室暴增惡意下單又撤單的訂單,導致店鋪評分一天之內直接下跌5.0分,前所未有的低分。


    不想做縮頭烏龜的女孩,蜷縮在沙發一角,她想澄清什麽,但隻是言語似乎太過於薄弱。


    對方要毀掉你,根本不在意真相。


    電話那頭,“枝枝,不如先把賬號關掉吧?”


    “不。憑什麽?我沒做錯。”哽咽的聲音裏帶著倔強,小姑娘嗓音啞了一個度。


    她用力擦擦眼角,打開電腦,開始逐幀對比故事線,並且扒出每一句台詞。


    關於明朝時期的婚嫁習俗,妝造特征,甚至轉承啟合點為什麽搭配這段配樂,想表達何種情緒,都清清楚楚寫下來。


    而就在樓下公寓——


    空曠沒有任何家具的客廳中央,橫躺著一個男人。


    滿地狼藉,對方滿臉血汙。


    “你……你們是、是什麽人!?這是哪裏……”


    那人受到威脅,一骨碌站起來就往邊上房間跑,恐慌中準備關門,不料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掌倏然扣住門板,用力一推。


    “啊——”伴隨淒厲慘叫,麵板將其摁壓在牆麵上,五官死死擠壓,窒息和眼球刺痛讓酒精麻痹的神智陡然清醒。


    驚恐見鬼般愕然視線對上芒斯特。


    “萬安先生,我們是好人,出來說話?”隱在暗處的紳士輕笑。


    一旁便裝的外籍雇傭兵猛地將人拽出來。


    他還想逃,被芒斯特抬腳一踹,整個人直接飛出去兩米砸在地板上。


    “網上水軍,你操控的吧。”


    “什麽水軍?我他媽的聽不懂你在說什麽——啊!!”


    嘖。


    男人腳已經碾在對方胸口,風輕雲淡的模樣絲毫看不出暴力到快要將肋骨踩斷。


    “是這樣的。我呢,既然找到你,說明你的行為我一清二楚。”


    “你是準備自己坦白,還是我幫你?”


    笑意晏晏,舌尖抵了抵口腔,手上的腕表撥弄而下。


    ‘啪嗒、啪嗒’拍在那人臉上,手背爆出根根青色的經絡。


    邪祟在亢奮——


    殺意沸騰前的亢奮。


    “我拿錢、錢辦事……是星月夜找到我,我對她們之間的恩怨一無所知啊,不關我的事!”


    已經扭曲的網絡信息風暴,早已被這倆幕後推手‘飼養’成欲壑難填的貪婪惡獸。


    現在居然敢說一句,不關他的事?


    “給了你多少錢。”


    “二十萬……”還陪睡了一晚。


    沒耐心聽他說完,不耐煩咬著煙,芒斯特抿嘴深吸了一口,狹長戾眼眯起,緩緩吐出辛辣尼古丁煙霧。


    很快,一根抽完。


    “這四十萬,你的。”他踢了踢手提箱:“反咬回去,半塊肉都不準剩。”


    漫不經心的話語下,將未熄滅煙頭懟在那人肩頭,細皮嫩肉的人立馬燃了個黑窟窿。


    “不是愛造謠別人嗎?那就也跟別人聊聊她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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