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練室的大門已經開啟,不管門後究竟是什麽,眾人也隻能選擇進去了…


    進來後,沃倫特算是開了眼界。


    沒想到01小隊的訓練室竟然這麽大!訓練室通常是公用的,而這個01小隊不僅有自己的專屬訓練室,規模甚至還是一般的三四倍大小!環境模擬儀,意識鏈接器……各種各樣的高端訓練設施一應俱全,還有幾個不知道幹嘛用的單獨劃分出來的房間和區域,貌似還看到了冰櫃和微波爐…要不是終端上明確標示這裏就是報到的地點,沃倫特準會誤以為這兒是哪家大企業的私人俱樂部呢。


    不過也是奇怪,中央1區一般都不需要征戰小隊駐守,怎麽還會專門開辟出這麽大一塊地方呢?就在大家都在好奇這座設施的來曆時,赫然出現在場地中央的一抹紅色吸引了眾人的眼球。


    裝束奇異的人。戴著訓練頭盔看不見真容,光看身材也分辨不出性別,以紅色為主色調的長擺西服,複古的款式又帶有幾分賽博的時尚美感,這身衣服倒像是上流社會舉辦宴會時那些高級軍官們穿的服裝。最吸人眼球的還是他右手上造型霸氣的機械護臂,有了機甲元素的點綴,更顯幾分英颯之風。想必這位就是01小隊真正的隊長了吧。


    隊長自不遠處走來,不一會兒就到了眾人跟前,等到走近沃倫特才發現,這位隊長竟然比自己還矮半個頭!身材也比遠處看上去的要纖細,也不知道就這身板能不能扛得起隊長的職務,剛才還幻想著的高大威猛形象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盡管隔著一層頭盔,沃倫特還是能很清晰地感受到隊長那犀利的目光,往常最擅長打開話匣子的他,偏偏在這位隊長麵前,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場麵一度十分尷尬。


    可沒想到打破沉默的另有其人。


    “隊長您好,我是本次前來報到的01小隊成員貝茜。我比較擅長醫學護理,可以負責戰場救援以及後勤輔助,如果大家受傷了就請放心交給我吧。另外我還有許多地方要向前輩們請教,日後還請多多關照了!”熱情洋溢的貝茜第一個主動自我介紹,她向隊長遞出了一隻手,天使般溫柔的微笑令人難以拒絕。誰會對這麽可愛又努力的後輩說不呢?


    貝茜遞出的手懸在半空中半天得不到回應,隊長盯著那隻手看了一會兒,接著一聲不吭轉身就要走。


    隊長如此冷漠的態度當場給貝茜從頭到腳潑了一盆冷水,把那股熱情潑的無影無蹤,少女隻覺得自己遞出的手愈發滾燙,最後不得不縮了回來。


    見到這種情況,任誰都會為貝茜打抱不平吧。果不其然,有人動手了。


    希瑞斯抓住隊長轉身的間隙,一步上前,直接毫不猶豫地對準了其後腦勺來了一記刺拳。


    她從收到那則調離通知開始就一直在忍耐,她要忍受城市無情的指令,她要忍受與家人分離的痛苦,要忍受自己改變不了這一切的事實…但壓抑的情緒終歸要爆發,她已經忍無可忍,而眼前這人就是那最後的導火索!


    希瑞斯是受過專業訓練的士兵,出拳又快又狠,一般人根本來不及攔住她,但這出其不意的一擊卻被隊長接下來了。


    隊長側過半身,憑空截下了希瑞斯的偷襲。希瑞斯的拳頭被隊長穩穩用左掌包住,就像一隻羽獸自投羅網,正中獵人下懷。希瑞斯動作很快,但隊長動作更快,他就像是嗅到了危險靠近然後僅憑本能就接住了這一拳,這反應速度就連最老練的戰士都自愧不如。


    一股強烈的痛楚沿著手臂傳來,希瑞斯差點沒忍住喊出聲,她無論如何掙紮都無濟於事,這分明是被獠牙獸咬住的感覺。隱約聽到手指關節碎裂的聲音,希瑞斯這才意識到,對方是真打算捏碎她的手!


    “哎呀,隊長!咱這麽做就太不懂得憐香惜玉了吧。”察覺到情況不對的沃倫特趕忙過來勸分兩人,但還沒等他碰到隊長的身體,希瑞斯就被放開了。當然,是隊長主動先退一步。


    “希瑞斯,01小隊成員,襲擊隊長的行為有違城市法規,剛剛不過是個警告,下次注意。”從頭盔後傳來的是如機器般冰冷無機質的聲音,令人毛骨悚然。


    希瑞斯沒有理會,謝絕了貝茜為她檢查一下手的建議,挎上狙擊槍就準備轉身離開。


    “再次提醒,希瑞斯小姐,你有任務尚未完成,拒絕並中途離開有違城市法規。遵守法規是每一位城市居民應盡的義務。”隊長的口氣令希瑞斯十分惱火,要不是她現在還留有一分理智,絕對會當場把那家夥的腦袋連同頭盔一起打爆。


    “你這混蛋給我閉嘴!你沒有資格自稱我的隊長!你口口聲聲要求我履行城市的義務,可城市又什麽時候尊重過我個人的權利!像你這樣的家夥肯定不能體會與出生入死多循的戰友們分離的痛苦吧,你憑什麽對我的人生指手畫腳,我又憑什麽要因為一個不合理的指令在你麵前忍氣吞聲!滾開,別攔我!”希瑞斯發泄了一通怒火,果斷取下狙擊槍對準訓練室大門就來了一發。


    01小隊訓練室大門也不是什麽擺設,一槍下去連個彈痕都沒有,嘈雜的警示音充斥滿整片場地。在紅光閃爍的背景下,在場的每個人似乎都不太冷靜,沒人想到希瑞斯竟真的敢開槍。


    隊長等警報消停了會兒才開口:“目前這扇大門的開啟權限隻有教官和正式加入01小隊的我有。你的行為隻會激活自律警衛係統,那樣做的話我事後解釋起來會很麻煩,我有更好的提議。”


    隊長說完轉身進入了器材室,很快就取出一把訓練專用手槍扔給了希瑞斯,他用刀指了指西北角的移動靶場,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3分鍾計時,得分高者勝。如果我贏了,所有人就必須服從指令留下;如果希瑞斯贏了,那就由我來開門,01小隊就此解散。”這下給大夥兒整不會了,沒想到隊長竟然玩這麽大!難道他對在射擊這方麵能贏過希瑞斯也有著十足的自信嗎?這就更讓希瑞斯火大了。


    希瑞斯是狙擊手出身,射擊可是專業對口,更何況她還有著“槍戰女王”的外號,在這方麵從未輸給過任何人。而01小隊隊長竟敢選自己最擅長的領域進行比試,多少有點挑釁的味道。雖說訓練用的槍質量不行,但要贏下一場比試綽綽有餘,這也正是她一雪前恥的機會。希瑞斯自然是毫不猶豫地接下這份挑戰書。


    ………………………………………


    所有人隨著隊長一起移動到了射擊準備區,眾人都很期待隊長會有什麽樣的表現,剛才隊長也沒有拿出第二把槍,手邊似乎也沒有什麽別的遠程攻擊手段,該不會藏了什麽秘密武器吧?那樣的對決可不公平啊…


    移動靶共分三種類型,分別記作1分3分5分,不同分值也對應得分的難度,命中後會立即進行傷害判定,因此隻是擦到邊的話是拿不到分的,最麻煩的是移動靶會隨時改變行動軌跡,如何在有限的時間裏用有限的彈藥拿到盡量多的分數,是贏下這場比試的關鍵。


    待兩人站定,比試正式開始。


    所有的移動靶躁動起來,這些靶子就像是憑空出現一般,不知什麽時候就突然出現在了眾人的視野中,但是它們很快就又接二連三地倒下了,每有一個新的靶子亮起,希瑞斯的子彈就會第一時間命中它們的靶心,這開局還沒到20秒,希瑞斯就已經遙遙領先了十幾分,其他人隻能由衷地表示佩服。


    反觀隊長這邊倒是不焦不躁,武器竟都還沒亮出來,這樣玩下去怕是要翻車的節奏啊。沃倫特心中暗叫不妙,他剛剛才和索亞又打了個賭,他可是把這一個星期的生活費都押在隊長身上了。


    時間過去1分鍾,得分仍然是一邊倒的情況,沃倫特感覺已經沒戲了。而就在此時,場上開始出現了3分靶,3分靶體積更小速度更快,得分難度直接提升一個檔次,不過對百發百中的希瑞斯來說倒是沒什麽差別。就在她準備拿下第一個3分靶時,不知竟被什麽東西給搶先一步,回過頭來,隊長的分數竟一下子追上來十幾分!


    “那是……飛…飛刀嗎?”艾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止是他,其他人都對隊長突然有所動作嚇了一跳。是的,他們都沒有看錯,剛才飛過去的,以及現在隊長手上不知何時出現的那一串,正是在曆史上早已被淘汰的,一種最古老的傳統武器一飛刀。


    “不是,這也太離譜了…”沃倫特是第一次真正見到有人把這種投擲武器當作正經的遠程攻擊手段,用槍難道不好嗎?可隊長似乎並沒有在意他人的眼光,看似隻是隨意的甩手,場上又是成片的靶子倒下。


    “原來如此…”一直最沉穩的大哥安東尼此時開了口,作為小隊裏戰鬥經驗最豐富的“前輩”,他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觀察這兩個人的對決。


    希瑞斯是個勝負欲很強的姑娘,但她對勝利的渴望以及對自己遭遇的不滿並沒有影響到她實力的發揮,毫無疑問,一個頂尖狙擊手的實力與素質,她都具備。而隊長這邊的性格就比較難以琢磨了,不過據他觀察,扔飛刀這種攻擊方式,除了極難瞄準和預判,對力量的把握也要求頗高,而隊長能把難度如此之高的武器用得出神入化,恐怕遠遠不止是天賦異稟和成千上萬次反複練習這麽簡單…


    盡管沒有表現出來,但希瑞斯還是有些慌了神。隊長的飛刀是直線攻擊,每次都以3分靶為目標,而沿途上的低分靶全都被一並收割,真是奇了怪了,他擲出去的飛刀一次命中那麽多移動靶,威力卻絲毫不減,到底是刀有問題還是人有問題?


    1分34秒,隊長與希瑞斯的比分完全追平,此時場上的1分靶已然不多,希瑞斯清楚,如果再讓隊長繼續這樣得分下去,自己可能真的會敗北,必須做點什麽了…


    “唔,打偏了?”隻見希瑞斯罕見的打空了一發,而且接下來又連續幾次失誤,與剛開始時的那股勢頭截然不同。


    “‘槍戰女王’小姐不會是眼看不敵,有些沉不住氣了吧?”沃倫特一臉幸災樂禍的樣子,就好像他的賭注已經贏了似的。


    “不,不是失誤,你們仔細觀察。”聽到安東尼這麽說,大家都提了提神,他們發現確實有不對勁的地方。希瑞斯每次都不急著出手,她總是等到隊長抬手才開槍,而且瞄準的也是相同的位置,這難道是在…搶分!


    “不,比搶分更高明。”隻見隊長一把飛刀襲來,原定要被命中的3分靶卻突然改變了軌跡,不用說,正是因為希瑞斯從旁作梗。她利用子彈比飛刀快的優勢,先一步動手卻故意不命中,移動靶偵察到了飛行物後便立即轉換了移動方向,緊接著周圍的移動靶也跟著一起改變了軌跡,她通過打亂戰場成功阻止了隊長高效得分,達到了牽製的目的。


    “可這樣的話,希小姐不也沒機會得分了嗎?”麵對貝茜的疑惑,安東尼道出了希瑞斯真正的戰術。“你們知道飛刀之所以會在戰爭史中消失的原因是什麽嗎?威力,準心…這些都是最容易想到的點,還有一個至關重要的因素你們沒有考慮到,那就是-代價。飛刀保留了近戰武器的外型,既繼承了部分優勢但同時也導致其存在著不可忽視的缺點,飛刀的這種造型完全不適於大量攜帶,在戰場上隻要稍不留神連命都撿不回來,更別提去撿你扔出去的武器了。飛刀不適應大量消耗武器的戰場環境,被性價比更高,更便於攜帶,使用要求更低的槍械取代是必然的事。希瑞斯怕是猜到了這一點,她在賭,在賭隊長跟她打不起這場消耗戰。”


    果不其然,就像是為了印證安東尼所說的一樣,隊長的扔刀動作戛然而止,空空如也的雙手正表明了他已經彈盡糧絕的事實。這下輪到沃倫特傻眼了,希瑞斯再度回歸自己的主場,拿出訓練槍三兩下對場上殘存的3分靶進行了最後掃尾,遊戲結束。


    希瑞斯漂亮地拿下最後的3分靶後隨即收槍,她沒有將喜悅表現在臉上就好像勝利是理所當然,但希瑞斯並沒有那種勝利的感覺,場上仍有變數。


    13分的差距,希瑞斯不禁將目光投向場上僅存的3個5分靶,5分靶從一開始就沒有被納入可得分的範圍內,因為它們巨大而厚重,且不因攻擊改變軌跡,就算是用狙擊槍都未必能打得動,在這場比試中就是個純粹的幹擾項。可隊長似乎還在等待,難不成他真有本事在最後剩下的10秒內將5分靶全都收拾掉?不,絕對不可能,希瑞斯如此告訴自己,可她看著一動不動的隊長還是有些擔心。


    10秒開始倒計時,希瑞斯祈禱不要出什麽岔子。


    9,沃倫特已經開始盤算這個季度可以向誰借錢。


    8,就連安東尼都覺得沒有繼續看下去的必要了。


    7,他仍在原地。


    6,他開始後撤…


    5,衝刺…


    4,一步站定,借勢出手,赤紅出鞘…


    3,2,1!


    隨著最後的時間流逝,一束紅雷竄出,流星般的弧尾襲卷眾人的視野。第一個5分靶在雷鳴中化作齏粉,緊接著是第二個5分靶,在刀尖觸及它的那一刻,它直接像奶酪一樣融化開來,還有最後一個,紅色利刃正中靶心,恐怖的力量直接連靶帶杆掀飛,將靶子,時間,勝利一並死死地釘在了訓練室牆上…勝負已定!


    刹時間,大家都沒能緩過神來,而此時隊長已經從牆上拿回了自己的隨身佩刀。他鎮定自若地將刀重新戴回腰間,波瀾不驚,當剛才無事發生。而其他人則利落地站成一排,再沒人敢對隊長的實力有半點質疑,就算是希瑞斯也隻能願賭服輸。


    等眾人都定下來後,隊長終於摘下了頭盔。


    長發垂落,頭盔下的真容再度令所有人大吃一驚,眼前的絕色女子與剛才那無比震撼的收尾一擊產生了極為強烈的反差,一時半會兒叫人根本聯係不起來。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透過眼睛可以看到一個人的靈魂,沃倫特與那雙湛藍的眼睛對視,他看到了…空。是平淡致遠之空,是純淨透徹之空,是縹緲虛無之空。她就像個被精心雕琢過,最後卻忘記加入最重要之物的空心雕塑,這種美無言可喻,但可以肯定的是,那絕非現實之美,絕非人類之美。她的形象愈清晰,世界就愈模糊,退一步為夢,進一步為實,她就是介於這兩者之間的存在,能夠混淆夢境與現實的存在。


    沃倫特隻覺得自己的意識狀態有些不穩定,他拚命扼製住內心的衝動,這才勉強抵禦住了她的侵蝕。


    “那麽現在,正式自我介紹一下,我就是01小隊的隊長一零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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