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親那時已經懷了我,但她知道即使告訴蘇乘風,我也隻會成為一枚悲慘的籌碼。”


    “她改名換姓帶著我東躲西藏,牧姓是我外婆的姓氏。”


    “她隻是一個普通人,一直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幾乎沒有什麽生存能力,但她長得很美麗……”


    “我們從安全區換到一重棄民區,再到二重、三重,直到去了棄民小鎮,被當時的鐵狼團長當成玩物……”


    “後來她生了病,容顏憔悴,那個團長對她失去了興趣,我母親隻好帶著我住到邊界的棚戶區。”


    “幾年前,她過世了,隻留給我一個鑲嵌著她照片的吊墜,她從未告訴我她的來曆,隻是常常看著我發呆,彌留之際時她摸著我的臉,讓我就這麽活下去吧,不要帶著仇恨,不要帶著奢望,就作為一個普通女人過往平凡的一生吧……”


    “但我知道她和別的棄民不一樣,她認得很多很多字,去挖野菜時,她會采上一把野花回來插到瓶子裏,即使衣衫破舊,她也會特意選同樣顏色的線去縫補,吃食再簡陋,她也要我放在盤子裏不許用手抓……”


    “我還依稀記得一些事,記得安全區裏的燈光和車輛,記得人們醉酒打鬧嬉笑,記得女人塗得猩紅的嘴唇和高跟鞋。”


    “那些都不是棄民的生活……”


    “我很早就懂事了,會看人臉色,知道怎麽在一群虎狼當中隱藏自己,我也在母親的眼裏,見過偶爾流露的恨意,但她大多時候是茫然的,無助的……”


    “我一無所有,隻有我的身體和一張母親的照片,高朗成了鐵狼傭兵團的團長,我去找了他。”


    “他幫我查到了二十年前的秘密,代價就是我的身體……”


    牧姍細細地看著懷裏的女兒:


    “現在我有自己的女兒了,我開始明白我母親當初的選擇,她怨恨、不甘,但為了讓我平安長大,她將過往通通咽了下去……”


    “但我不能!小丫,你知道嗎,那個始亂終棄的蘇乘風,現在的蘇部長,娶了餘家女子,生了兩男兩女,在安全區裏高高在上,有傳言說這一次的“上貢”之後,他甚至會成為城主!”


    “他憑什麽!小丫,我母親淒苦一世,他憑什麽逍遙快活?”


    “還有殺了白家滿門的焦家,他們是我的仇人!”


    “我母親柔弱,她無法給自己給族人報仇,但我可以,小丫,我要殺了蘇乘風,殺了焦家所有人,我更要殺了那些來收“貢品”的人!”


    “我的路會很難走,甚至能活到什麽時候我都不知道,小阿遲有你和楚河,是她的幸運,也是我的幸運。”


    “小丫,你自己還是個孩子呢,我們母女就要帶給你這麽大的麻煩,真是抱歉,但我牧姍承諾,隻要我有所成就,一切都給你和楚河,我隻要能報仇,隻要小阿遲能平安長大就夠了……”


    黃小丫看著牧姍,牧姍這次是對她毫無隱瞞地傾訴,雖然她早知道這些過往,更知道將來,但她眼角濕潤,牧姍對小阿遲的愛,是她在看書時不曾這麽深刻感受到的。


    原書裏,高朗被激怒,多次破門而入,牧姍懷孕他是知道的,但他覺得那是楚河的種,恨不得將嬰兒摔死。


    楚河成了“背鍋俠”,他那時身體已經破敗不堪,用了他最後一個人情,將牧姍和小阿遲送到了安全區“老刀”那裏,老刀收養了小阿遲,牧姍則是以二級敏捷進化者的身份加入了安全區餘家軍兵團……


    直到高朗死亡、牧姍踩著餘家整垮了蘇家,甚至兩城宣戰,小阿遲都隻是作為一個兵器鋪家的小孫女快樂成長……


    黃小丫拿下被吃空的奶瓶,小阿遲心滿意足地睡著了,她給小娃娃擦掉嘴角的奶漬:


    “牧姍姐,你的想法我明白了,無論你想做什麽我都支持你,但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就是高朗會幫你呢?”


    牧姍冷笑:


    “高朗?小丫,你別看鎮上一片繁榮,鐵狼傭兵團也禁止私鬥和劫掠女人,但高朗才是最凶狠的那條惡狼。”


    “他原本是鐵狼傭兵團長養大的孤兒,被稱為“太子”,前些年忽然掀起內鬥,將偌大傭兵團殺得血流成河,自己當了團長。”


    “”每年都有無數嬰兒從他手上送往安全區當貢品,還有更多的孩子無故失蹤,不僅如此,他還有一條跟原本的長白安全區,現在的高嶺城焦家的走私線路……”


    “他野心極大,狠辣無情,就算他知道了小阿遲是他的女兒,也未必會心軟,我和小阿遲都是白家的人,他更有可能將我們母女當成談判的籌碼,交給焦家斬草除根!”


    “小丫,我從懷上阿遲開始,身體機能極速提升,我現在甚至已經是二級進化者了,這個孩子……天賦太好了。”


    “如果我隻是掙紮在棄民邊界區的一個普通女人倒也罷了,沒有任何價值,但現在我的進化者身份和阿遲的天賦,足以高朗拿我們去換更大的好處,不,決不能讓他知道。”


    “我隱藏自己到現在,就是為了找出鐵狼的走私線,當成我進入安全區的投名狀,在他發現小阿遲之前,殺了他!”


    牧姍長得很好看,不是那種嬌柔花瓶的美,五官立體,眉眼清晰,紅唇邊有兩條細紋,笑起來時女人味十足,但冷漠時有種堅毅的寒意,現在她的眼中閃過一絲殺意,連黃小丫都炸起了寒毛。


    “牧……牧姍姐,你是恨高朗嗎?”


    牧姍搖頭:


    “我和他做交易是自願的,小阿遲隻是個意外,我不恨他。”


    “但他知道了我的來曆,他對我和小阿遲都是潛在的威脅,所以他得死!”


    黃小丫看看了空間裏的數字頁麵:


    “夥伴2,牧姍,忠誠度:80”


    這個“80”可上可下,她知道牧姍的執念,貫穿全書的除了肉,就是殺,現在因為她的出現,牧姍還沒有那麽重的殺心,但她的性情已經注定,為了報仇,她能犧牲任何人,包括她自己,肯定也包括她黃小丫!


    但她想賭一把,就賭牧姍對小阿遲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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