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結束後,大貓不知從哪裏竄了出來,跑到唐緋珚身邊歡快的蹭著她的腿。
唐緋珚伸出手來摸了摸大貓的腦袋,欣喜的道:“你這家夥還挺機靈的……看見我們一打架就找地方躲起來了!”
一旁的詩瑤也高興不已,拿出了許多魚幹來喂給大貓吃。
片刻後,唐緋珚開始有些犯愁了,此番她們前往仙都,一路上不知還會遇到多少凶險,況且到了仙都以後她也沒法時時照看著大貓。
思索了許久,她微微有些難過的道:“大貓,這次我們去仙都說不定還會遇到許多敵人,到時候我就沒法顧得上你了……為了安全起見,你還是先回天香閣去等我好不好?”
大貓眼汪汪的望著她,看起來十分不舍。
這時詩瑤也難得沒有耍小孩子脾氣,摸了摸大貓的腦袋勸道:“大貓……緋姐姐說得對,你還是回天香閣去等我們吧,等我們把壞人全都打光了就回去找你玩!”
“嗬嗬……”周圍幾個同伴們聽她這麽一說頓時都忍不住笑了。
送走大貓後,眾人在冰原上等待大祭司回來。這時從落星崖上某處忽然躍下來了兩個人,到得近前,大家發現原來是解雨棠以及曾在天香閣有過不少淵源的穆清玄長老,於是熱情的上前打起了招呼。
流風年有些幽怨的道:“師兄,你之前說要等的人原來就是師傅他老人家啊!你怎麽不早點告訴我呢?害得我都沒有好好為他老人家接駕……”
“呃……其實師傅也沒說他會親自來……我還以為來的是別人呢!”
解雨棠沒有告訴他的是,其實百渚纓是怕這家夥管不住嘴,到處去宣揚以致壞了事。
但抱怨歸抱怨,流風年無疑仍是最殷勤和風光的一個。方才他剛另眾人知曉了他有一個無比厲害的師傅,而此刻又來了一個宗裏的大長老,他如何能不高興?一邊給大家介紹著,一邊跟在穆清玄身旁給他錘肩捏背。
看著這個家夥喋喋不休的樣子,穆清玄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咳嗽了一聲道:“小年啊……意思一下就夠了,你再這麽錘的話,是想要把我這副老骨頭給錘散架嗎?”
流風年聞言一呆,立刻收手道:“怎麽會呢?大長老您鋼鐵銅軀,一掌就能劈開一座大山,怎麽會被錘散架呢!”
“胡說,你什麽時候見過我劈掌開山了?”
周圍的幾人頓時都笑了起來。
“呃……這……”流風年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腦袋。
清玄長老正色道:“既然落星崖之事已了,大家接下來想必便是要去仙都參加盟會了!”
淺憶回道:“長老說的沒錯,大祭司之前也是這麽安排的。”
“如此……小年你就先跟著你師兄,正好和他們一起去仙都吧。”
清玄長老拍了拍流風年的肩膀,又拉過解雨棠,對兩人叮囑了一句:“記得聽師兄的話,到了仙都不要給咱們宗裏丟臉!”
“大長老請放心,我們一定不負師門所望!”解雨棠岸然的回道。
流風年則顯得有些沮喪,問道:“那……大長老你們不去仙都嗎?”
“我和宗主還有要事,你就不要多問了。”
“好吧……”流風年無奈的點了點頭。
清玄長老看了一眼眾人,隨後走到木輕塵麵前道:“宗主走之前曾經說,木公子若是有興趣的話,不妨去一趟幽雲穀,或許他能幫你解開一些不明白的事情。”
一旁的封雪生連忙問道:“那我能跟他一起去麽?”
流風年聞言也立即興奮起來,嚷著道:“我也去,我也要去!”
然而清玄長老卻是給他澆了一盆冷水:“宗主隻邀請了木公子一人。”
其他幾個本也打算提出一起去的人便隻好收住了嘴。
清玄長老最後問木輕塵道:“木公子,不知你意下如何?”
木輕塵想了一想,回道:“多謝長老,此事晚輩還得問過師傅之後才能決定。”
“如此,那老夫就先行一步了。”
“長老請!”
送走清玄長老以後,沒過多久,大祭司妙音便回來了,木輕塵將之前清玄長老的話告知了師傅。
妙音微微沉思了一會說道:“你去一下也無妨,或許能夠遇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機緣。”
既然師傅這麽說,木輕塵心中便沒有了任何顧慮。告別眾人之後,他便獨自前往了幽宗。
在回宗的途中,穆清玄問一旁的百渚纓道:“宗主,您當初為何不讓我出手救下木風呢?”
百渚纓沒有回答,一路沉默的飛馳著,腦中不由浮現起了當年天現異象發動占天訣時看到的八道影像:“焚天門滅門、聖女祭天、妖火降世、木風身隕、星空的掌紋……”如今前五道影像皆已應驗,後麵還有三道:“天外血影、無量劫、以及……”
良久,他微微歎息了一聲說:“很多事情其實不是我們能夠改變的,有些東西命中早有定數,她注定是要離開的……”
木輕塵離開之後,妙音安排了一番前往仙都的相關事宜,令眾人先行,隨後叫住了封雪生道:“你跟我來一下。”
封雪生微微一驚,不知道天香閣的大祭司單獨找自己會有什麽事。雖然知曉她是木輕塵的師傅,但他仍是不由心中暗暗咋舌:“這師傅未免也太漂亮了一些吧?世間有幾個男人能頂得住這般美貌而不心動的?”
片刻後,妙音帶著他來到了一處崖邊,在一塊空地上停了下來。
封雪生問道:“大祭司,您找我有什麽事?”
妙音沒有轉身,而是隨意的問了一句:“你的那套刀法練了多久了?”
封雪生驀然一愣,不知她為何會問起自己的武功來,不過還是立即回道:“練了有三年時間了。”
“那能否使出第五刀了?”
“還不能……”
“怎麽……是那個人沒有教你麽?”
“呃……這倒不是……”封雪生心中訝異:“為何大祭司竟好像對自己的刀法很熟悉?”他微微思考了一下,認真的回道:“教我武功的那位前輩說,我的刀法已經到了瓶頸,需要到外麵闖蕩一番,感悟修靈的精髓,方能突破第五刀。”
“那……你找到修靈的感悟了麽?”
“還沒有。”封雪生老實的回道。
妙音轉過身來,朝封雪生緩緩一伸手,原本插在封雪生腰間的那把落星刀頓時飛了出來,落在了她的手中。
“武學之道,在於變化。當你達到了某種境界以後,不管是徒手驅刀,還是以氣禦刀,皆可不拘於一招一式……”妙音一邊說著一邊揮起了落星刀,在天空裏劃出一個個奇異的軌跡。
封雪生吃驚的望著麵前這個似乎並不擅使刀的美麗女子,竟何以能比自己還要懂得刀的精髓。
落星刀在她的身邊環繞著,吸收著天地間的星光與月華,泛著晶瑩而柔美的光亮,閃動著歡快的嗡鳴,似圍繞著她美妙的身軀在跳一支華麗的舞。時而如煙花般柔美的綻放,時而形成一個完美的光球,時而又變成了一把白熾如火的彎刀……他從來沒有想象過,刀竟然還可以這般來使用。
“萬象流波刃需要心懷天地,方能契合天地之浩渺與無可匹敵的氣勢……你心中沒有天地,又怎知天地之奧妙?”
妙音最後翩身而起,飛入了高空之中。那借著月光一刀揮出的氣勢,似將整個星空與大地都牽引而來,隨之一同籠罩向了整個山穀。借天地氣勢一層層疊加,在其周圍凝聚出了六個赤亮的光環,最後六刀合一灌下,隻見一把燦金色的巨大刀影橫亙在了茫茫天幕上,有如天外一刀,一刀天外,將封雪生整個人都給震撼住了。他不敢想象,要是她能劈出第七刀,那氣勢該有多麽震驚。
“萬象流波刃?”直到這時他才知道,原來這套神秘的刀法叫做萬象流波刃。
“心中有天地,方能知天地之奧妙麽……”封雪生喃喃道。
木輕塵走在茫茫的森林之中,忽然一個男子的聲音從後麵叫住了他。
他驟然回頭,隻見一個穿著褐色長袍的清秀少年從茂密的樹林中走了出來,在他的身旁還站著一個黑色儒袍的中年男子,其眉心有一道金色閃電印記。
“是你?”木輕塵微微驚訝,在這密林之中遇到秦夢涯和淨月壇主柳淨月,想必不是什麽好事。在蘭溪穀的時候他們沒有公然找自己,而是在這裏等著他,難道對方是因為當年離陽國的恩怨依舊懷恨在心嗎?
再次見到這個久違的少年,在他們之間有著某種難以說清的糾葛,當年他們曾在離陽國比武時有過一段不小的仇隙,說起來大多都是因封雪生而起。而現在封雪生也沒有死,後來,他也聽說了焚天門被魂宗滅門的事。說起來,他們之間或許本沒有很深的仇恨,麵前的少年,也不過隻是一個可憐之人,他也沒什麽必要再找他的麻煩了。但如果對方偏要記仇的話,他也隻能奉陪到底。
“你找我什麽事?”木輕塵皺了皺眉問道,心中已經做好了出手的準備,但願柳淨月不會卑劣到對晚輩之人動手。
秦夢涯讓開兩步,隨口說道:“不是我要找你,是我師傅特地在這裏等你……”
“嗯?”木輕塵頓時看向了一旁的柳淨月,心中快速思忖著其中的緣由,難道是他發現了什麽?
見對方一直沒有出聲,隻是在不斷的打量著自己,木輕塵便恭敬的問了一句:“不知柳壇主找晚輩有什麽事?”
柳淨月目光微凝,淡淡的道:“你可還記得當年望月國的森林?”
木輕塵心中一跳,嘴上卻是不動聲色的回道:“什麽望月國?晚輩不曾去過,前輩是不是找錯人了?”
“我在尋找一樣東西……”柳淨月卻是答非所問。
木輕塵鎮定的道:“不知前輩在找什麽?而這跟我又有什麽關係?”
柳淨月沒有再說什麽,能動手就沒必要說太多的廢話,這是他一向的風格,隨即單手一伸,直接朝木輕塵抓了過來。
木輕塵大驚,立即拔出鬼雪抵擋。
鬼雪方一出鞘,頓時便有排山倒海的氣勢迸發開來,伴隨著極寒的氣息降臨,直將柳淨月席卷而來的勁風衝散了大半,隨後劍尖橫掃,將其手掌彈開了數尺距離。
柳淨月看了一眼鬼雪,微微有些吃驚,但也僅僅隻是吃驚於這把劍的不俗而已,而後毫不猶豫的繼續攻擊過來。
對付木輕塵這種睟天期的小輩,他連問天期的道之意境以及靈術都懶得用,隻憑赤手空拳的硬招就夠了。
鬼雪雖然不凡,但以木輕塵現在的實力對付問天後期的柳淨月無疑仍是以卵擊石。在連續擋開了對方三次爪擊之後,柳淨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向了木輕塵的脖頸,木輕塵再沒機會抵擋,問天期強者的速度簡直快得讓人無法想象。
在抓住木輕塵脖頸的一刻,柳淨月忽然用力一捏,木輕塵瞬間化成了一片晶瑩的靈氣在四周消散開來。
不遠處的秦夢涯微微一驚,以他鹹天期的眼力竟然一時都沒有發現木輕塵是何時凝聚出的靈氣分身。
幻心訣不愧是一門奇異的靈術,其身法之靈動精妙莫測,但在問天後期的柳淨月眼中也隻不過如同掩耳盜鈴罷了。
一擊粉碎木輕塵的分身之後,柳淨月沒有回頭。木輕塵的身影出現在了後方十幾丈遠的距離之外,正再次施展幻心訣躍向了一截樹枝,準備逃往森林之中。忽然一陣狂風生起,似從四麵八方朝木輕塵碾壓而來,將他的身體硬生生的釘在了半空中。
木輕塵赫然回頭,隻見柳淨月朝他伸出了一隻手掌,那無盡狂風正是從他掌心洶湧而出,他心中頓時明白,靠單自己決計已然無法再逃。對方沒有下殺手,每次出手都留有餘地,似乎沒打算傷他,如此一來便沒法激發神器時間之刃的危機感應,想要呼喚月漓出來幫忙就隻能通過大衍求一術了,他於是迅速閉上雙眼屏住心神默念起大衍求一術的秘訣來。
就在這時,柳淨月眉心的金色閃電印記忽然閃爍了一下,發出一道黃綠色的光芒。
木輕塵忽然睜開眼來,停止了大衍求一術,心中頓覺不妥。月漓借助自己身體目前也隻能發揮出鹹天中期的實力,想要對付柳淨月仍是遠遠不夠,反倒還有可能泄露神器時間之刃而另其起了歹心。既然對方沒有明顯的敵意,不如先等等看,如果他真要下殺手,到時再讓神器自行出手也不遲。
柳淨月似是遲疑了一瞬間,隨後屈指呈爪直接將木輕塵吸扯到了身前,定在了離地三尺的半空裏。凶猛的狂風從四周收緊,直壓得木輕塵有些喘不過氣來。
見木輕塵已毫無反抗之力,柳淨月沉聲道:“我再問你,當年那把短刀去了哪裏?”
木輕塵艱難的回道:“您說的什麽短刀,我真的沒有見過……前輩這般欺壓於晚輩,難道就不怕遭到別人恥笑嗎?”
“恥笑什麽的,對我毫無意義,你還是快點說的好。”柳淨月冷聲道。
“我……我方才已經說過了……您說的那什麽短刀我真的一點也不知道……”
見木輕塵死活不肯承認,柳淨月忽然沉默了下來,半晌裏不言不語,也不知他心中在想著什麽。
片刻後,柳淨月忽然鬆開了手爪,散去了禁錮木輕塵的旋風。四周的壓迫感忽然消失,木輕塵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然而不待他回過神來,柳淨月又立即上前抓住了他的衣肩直接帶著他飛身而起,朝著森林深處飛掠而去。
木輕塵不明所以,被他一路帶著來到了一座小山巔上,隨後停了下來。
柳淨月朝前走了幾步,抬頭望向了頭頂的天空,片刻後出聲問道:“你之前所使用的,叫做什麽靈術?”
木輕塵覺得奇怪,柳淨月乃堂堂一大宗門之主,應該不至於覬覦自己的靈術,為何竟會問起這樣的問題,且各大宗門的絕學也不是隨便就能讓人學成功的。微微猶豫了一瞬之後,木輕塵還是坦白的回道:“我所使用的,乃是幻心訣。不過……晚輩修為尚淺,還未習得完整的術法。”
“我問的不是這個。”柳淨月淡淡的道。
“不是這個?那……前輩難道是說我的劍術?我的劍術是我師傅送我鬼雪時順便教的水月劍法。”
“也不是這個。”
“那……那我也沒有再用別的靈術了啊……”
柳淨月轉過身來,朝木輕塵走近兩步,用漆黑的眸子緊緊的盯著他道:“是你最後閉上眼睛時使用的那招。”
“前輩您說什麽?我那時隻是被風沙迷住了眼睛……我什麽都沒有做啊!”木輕塵鎮定的回道。
“什麽都沒有做?”柳淨月似乎想要讓他死得明白,緩緩伸出一隻手來在眉心一抹,頓時隻見其額頭上的那道金色閃電印記脫離了出來,懸浮在了他的掌心之中。
“你知道這是什麽嗎?”
“不知道。”木輕塵搖了搖頭。
“這是我們淨月壇的宗門法印,我們的宗門絕學叫做天元術,包含了秘術洞淵九容。但世人大多隻知洞淵三容,而不知有洞淵九容……你知道為什麽嗎?”不待木輕塵回答,柳淨月又繼續說道:“因為洞淵三容之後的六門招式皆已失傳……自我上代祖師之後,便再也沒有人突破過第四容,由此淨月壇也不再擁有當年的輝煌。我一生都在尋找關於天元術的秘密,想盡一切辦法突破第四容,甚至也想過,或許利用神器淬煉妖火產生的聖靈之引可以打通第四容,但終究是過於縹緲……這枚宗門法印所對應的天元術一共可以顯現九種顏色,而在方才你閉上眼睛準備施展某種靈術的一刻,它突然閃爍出了黃綠色的光芒……這讓我隱隱有了某種即將突破第四容的感悟。”
聽到這,木輕塵心中忽然一震,難道自己施展的大衍求一術竟然能讓眼前之人產生共鳴?還好那時自己及時停住了手,要不然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可怕的事情。
柳淨月仍然盯著他,眼神中好似燃起了某種灼熱的火焰。
“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之前施展的是什麽靈術了?隻要能助我突破第四容,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盡力滿足你……甚至讓我收你為徒,日後再將門主之位以及法印傳予你也不是不可。”
見對方已經把質疑的理由與條件說得這麽清楚明白了,木輕塵知道沒法再保持沉默,便回道:“其實……在前輩施展道之意境時,我由於一時靈氣錯亂,可能腦中胡思亂想起了某些東西,然後擾動了周圍的空間,這才導致前輩產生了異樣的感應……”
“胡思亂想,便能擾動空間……你覺得這種話會有人信麽?”
“呃……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形容才好……”
柳淨月沉聲道:“看來,你還不太了解我剛剛說的條件意味著什麽……你既然已經拜了天香閣大祭司為師,可能對淨月壇弟子的身份並不怎麽感興趣,但你可知道,逆天期之上又是一種什麽樣的境界麽?”
“逆天期之上……不是傳說中的天神嗎?隻是千百年以來,似乎從來沒有人達到過。”
“不錯,那你又可知,關於天神有著怎樣的境界劃分?”
“既然沒有人達到過,當然無法知道了……”
“我雖然不能肯定天神以上有著怎樣的境界,但我淨月壇的天元術中曾經有過記載,相傳某個修成了洞淵第八容的老祖能夠引動星河之力……而我在之前法印出現異象的時候,亦有種微妙的感應,似乎有種堪破玄天之境的征兆。我想……很有可能等突破了洞淵第四容以後,修為便可直達玄天之境。而突破第五容便可跨入逆天期,第六容以後,便是天神之上的境界。”
木輕塵吃驚的望著麵前這個冷酷而威凜的黑袍男子,第一次聽說天神之上可能還有著如此浩瀚的境界。想不到,在其看似平淡的外表下,卻還隱藏著這般野心與壯誌波瀾。
“我已經說了這麽多,現在你應該知道,成為一名淨月壇的弟子,以及未來掌門人意味著什麽了……那麽,你是否也該說點實話了?”
“我之前已經說了……我的確是忽然想到了某個靈術的秘訣,所以才造成了後來的狀況……”木輕塵無奈的道。
見他還在滿口胡言,柳淨月目光漸漸冷了下來,片刻後,他皺著眉寒聲問道:“你想到了什麽靈術……又是什麽秘訣?”
“呃……這是我在天香閣秘境水沐香天中偶然發現的一個靈術,說出來前輩也不一定聽過。”
“那你就說說看。”
“這個靈術叫作大衍求一術!”
“大衍求一術?”柳淨月目光微凝,“那它又有著怎樣特別的秘訣?”
木輕塵微微猶豫了片刻,隨後將大衍求一術的上半篇秘訣說了出來。
“泗入八荒,上合下離……”柳淨月喃喃念叨著,忽然心中感覺有某種奇特的氣息激蕩開來。他微微一驚,隨後再次默念起了秘訣,但接連幾次嚐試之後,最開始的那種感覺卻再未出現。
他看向木輕塵道:“你之前也有過這種感應?”
“嗯。”木輕塵點點頭,“但我隻是偶爾才會出現那種感應,大多時候什麽異樣也沒有。”
柳淨月將信將疑,沉默了片刻後說道:“這篇秘訣似乎還缺少了點什麽東西,不夠完整……”
木輕塵心中嚇了一跳,這人未免也太可怕了吧,連秘訣不完整也能知道。
就在他忐忑之際,柳淨月又問道:“你可還記得發現秘訣的地方有什麽其他圖案或者文字之類?”
“這個倒是沒有……況且現在水沐香天已經徹底毀了,想要再去探尋也不可能了。”
“這麽說,想要破解這個秘訣,以及它和洞淵九容之間的聯係,便隻能依靠自己的感悟了……”
顯然柳淨月也已知曉了天香閣遭受魂宗入侵之事,畢竟天香閣閣主身隕以及秘境被毀不是一件小事,而從其話語中,似乎也能聽出一絲遺憾與悲涼。
木輕塵略顯惋惜的道:“以晚輩的修為和資質,想要悟出其中的奧秘恐怕是不太可能,估計幫不上前輩的忙了。”
“那倒也未必。”柳淨月卻是打斷了他,“每個人看待事物的方式各不相同,或許你能比我先一步領悟也說不定。”
木輕塵一時不知該說什麽才好。
柳淨月又道:“之前我跟你的約定仍然有效……什麽時候你悟出了其中的奧秘,隨時都可以來找我。”
話音方落,他整個人便瞬間衝天而起,消失在了茫茫的森林之中。
木輕塵愣了好一會,整理了一番思緒,隨後便邁步走向了前往幽雲穀的官道。
轉過一處密林之時,有個聲音叫住了他。
“等一下!”
木輕塵尋聲望去,隻見一個人影從身後的岔口處走了出來,原來又是秦夢涯。
“怎麽,你還有什麽事嗎?”他平淡的問道。
秦夢涯忽然朝他一揮手,甩過來了一把彎刀。
木輕塵伸手接住,拿在手裏一看,原來竟是封雪生以前用的那把幻月刀。
“這把刀對我來說也沒什麽用了,其實它本來也不是我的東西。既然我們的仇人都是魂宗,那便還給你吧!”扔下這句話,秦夢涯隨即一個閃身躍向了不遠處的一截樹枝,再接連幾個起落消失在了林中,朝著柳淨月的方向追隨而去。
看著秦夢涯離去的身影,木輕塵長歎了一聲,他們的仇人都是魂宗……如今幻月刀已經回到了自己手裏,而封雪生也已經找到了,但那個人又在哪裏呢?那個曾經刻骨銘心的名字,那個讓他傷痛了無數個春秋的女孩,他甚至不知道她到底是生還是死……他隻知道,自己唯一能夠做的,就是努力的變得更加強大,然後去找魂宗討回這筆血債。
唐緋珚伸出手來摸了摸大貓的腦袋,欣喜的道:“你這家夥還挺機靈的……看見我們一打架就找地方躲起來了!”
一旁的詩瑤也高興不已,拿出了許多魚幹來喂給大貓吃。
片刻後,唐緋珚開始有些犯愁了,此番她們前往仙都,一路上不知還會遇到多少凶險,況且到了仙都以後她也沒法時時照看著大貓。
思索了許久,她微微有些難過的道:“大貓,這次我們去仙都說不定還會遇到許多敵人,到時候我就沒法顧得上你了……為了安全起見,你還是先回天香閣去等我好不好?”
大貓眼汪汪的望著她,看起來十分不舍。
這時詩瑤也難得沒有耍小孩子脾氣,摸了摸大貓的腦袋勸道:“大貓……緋姐姐說得對,你還是回天香閣去等我們吧,等我們把壞人全都打光了就回去找你玩!”
“嗬嗬……”周圍幾個同伴們聽她這麽一說頓時都忍不住笑了。
送走大貓後,眾人在冰原上等待大祭司回來。這時從落星崖上某處忽然躍下來了兩個人,到得近前,大家發現原來是解雨棠以及曾在天香閣有過不少淵源的穆清玄長老,於是熱情的上前打起了招呼。
流風年有些幽怨的道:“師兄,你之前說要等的人原來就是師傅他老人家啊!你怎麽不早點告訴我呢?害得我都沒有好好為他老人家接駕……”
“呃……其實師傅也沒說他會親自來……我還以為來的是別人呢!”
解雨棠沒有告訴他的是,其實百渚纓是怕這家夥管不住嘴,到處去宣揚以致壞了事。
但抱怨歸抱怨,流風年無疑仍是最殷勤和風光的一個。方才他剛另眾人知曉了他有一個無比厲害的師傅,而此刻又來了一個宗裏的大長老,他如何能不高興?一邊給大家介紹著,一邊跟在穆清玄身旁給他錘肩捏背。
看著這個家夥喋喋不休的樣子,穆清玄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咳嗽了一聲道:“小年啊……意思一下就夠了,你再這麽錘的話,是想要把我這副老骨頭給錘散架嗎?”
流風年聞言一呆,立刻收手道:“怎麽會呢?大長老您鋼鐵銅軀,一掌就能劈開一座大山,怎麽會被錘散架呢!”
“胡說,你什麽時候見過我劈掌開山了?”
周圍的幾人頓時都笑了起來。
“呃……這……”流風年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腦袋。
清玄長老正色道:“既然落星崖之事已了,大家接下來想必便是要去仙都參加盟會了!”
淺憶回道:“長老說的沒錯,大祭司之前也是這麽安排的。”
“如此……小年你就先跟著你師兄,正好和他們一起去仙都吧。”
清玄長老拍了拍流風年的肩膀,又拉過解雨棠,對兩人叮囑了一句:“記得聽師兄的話,到了仙都不要給咱們宗裏丟臉!”
“大長老請放心,我們一定不負師門所望!”解雨棠岸然的回道。
流風年則顯得有些沮喪,問道:“那……大長老你們不去仙都嗎?”
“我和宗主還有要事,你就不要多問了。”
“好吧……”流風年無奈的點了點頭。
清玄長老看了一眼眾人,隨後走到木輕塵麵前道:“宗主走之前曾經說,木公子若是有興趣的話,不妨去一趟幽雲穀,或許他能幫你解開一些不明白的事情。”
一旁的封雪生連忙問道:“那我能跟他一起去麽?”
流風年聞言也立即興奮起來,嚷著道:“我也去,我也要去!”
然而清玄長老卻是給他澆了一盆冷水:“宗主隻邀請了木公子一人。”
其他幾個本也打算提出一起去的人便隻好收住了嘴。
清玄長老最後問木輕塵道:“木公子,不知你意下如何?”
木輕塵想了一想,回道:“多謝長老,此事晚輩還得問過師傅之後才能決定。”
“如此,那老夫就先行一步了。”
“長老請!”
送走清玄長老以後,沒過多久,大祭司妙音便回來了,木輕塵將之前清玄長老的話告知了師傅。
妙音微微沉思了一會說道:“你去一下也無妨,或許能夠遇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機緣。”
既然師傅這麽說,木輕塵心中便沒有了任何顧慮。告別眾人之後,他便獨自前往了幽宗。
在回宗的途中,穆清玄問一旁的百渚纓道:“宗主,您當初為何不讓我出手救下木風呢?”
百渚纓沒有回答,一路沉默的飛馳著,腦中不由浮現起了當年天現異象發動占天訣時看到的八道影像:“焚天門滅門、聖女祭天、妖火降世、木風身隕、星空的掌紋……”如今前五道影像皆已應驗,後麵還有三道:“天外血影、無量劫、以及……”
良久,他微微歎息了一聲說:“很多事情其實不是我們能夠改變的,有些東西命中早有定數,她注定是要離開的……”
木輕塵離開之後,妙音安排了一番前往仙都的相關事宜,令眾人先行,隨後叫住了封雪生道:“你跟我來一下。”
封雪生微微一驚,不知道天香閣的大祭司單獨找自己會有什麽事。雖然知曉她是木輕塵的師傅,但他仍是不由心中暗暗咋舌:“這師傅未免也太漂亮了一些吧?世間有幾個男人能頂得住這般美貌而不心動的?”
片刻後,妙音帶著他來到了一處崖邊,在一塊空地上停了下來。
封雪生問道:“大祭司,您找我有什麽事?”
妙音沒有轉身,而是隨意的問了一句:“你的那套刀法練了多久了?”
封雪生驀然一愣,不知她為何會問起自己的武功來,不過還是立即回道:“練了有三年時間了。”
“那能否使出第五刀了?”
“還不能……”
“怎麽……是那個人沒有教你麽?”
“呃……這倒不是……”封雪生心中訝異:“為何大祭司竟好像對自己的刀法很熟悉?”他微微思考了一下,認真的回道:“教我武功的那位前輩說,我的刀法已經到了瓶頸,需要到外麵闖蕩一番,感悟修靈的精髓,方能突破第五刀。”
“那……你找到修靈的感悟了麽?”
“還沒有。”封雪生老實的回道。
妙音轉過身來,朝封雪生緩緩一伸手,原本插在封雪生腰間的那把落星刀頓時飛了出來,落在了她的手中。
“武學之道,在於變化。當你達到了某種境界以後,不管是徒手驅刀,還是以氣禦刀,皆可不拘於一招一式……”妙音一邊說著一邊揮起了落星刀,在天空裏劃出一個個奇異的軌跡。
封雪生吃驚的望著麵前這個似乎並不擅使刀的美麗女子,竟何以能比自己還要懂得刀的精髓。
落星刀在她的身邊環繞著,吸收著天地間的星光與月華,泛著晶瑩而柔美的光亮,閃動著歡快的嗡鳴,似圍繞著她美妙的身軀在跳一支華麗的舞。時而如煙花般柔美的綻放,時而形成一個完美的光球,時而又變成了一把白熾如火的彎刀……他從來沒有想象過,刀竟然還可以這般來使用。
“萬象流波刃需要心懷天地,方能契合天地之浩渺與無可匹敵的氣勢……你心中沒有天地,又怎知天地之奧妙?”
妙音最後翩身而起,飛入了高空之中。那借著月光一刀揮出的氣勢,似將整個星空與大地都牽引而來,隨之一同籠罩向了整個山穀。借天地氣勢一層層疊加,在其周圍凝聚出了六個赤亮的光環,最後六刀合一灌下,隻見一把燦金色的巨大刀影橫亙在了茫茫天幕上,有如天外一刀,一刀天外,將封雪生整個人都給震撼住了。他不敢想象,要是她能劈出第七刀,那氣勢該有多麽震驚。
“萬象流波刃?”直到這時他才知道,原來這套神秘的刀法叫做萬象流波刃。
“心中有天地,方能知天地之奧妙麽……”封雪生喃喃道。
木輕塵走在茫茫的森林之中,忽然一個男子的聲音從後麵叫住了他。
他驟然回頭,隻見一個穿著褐色長袍的清秀少年從茂密的樹林中走了出來,在他的身旁還站著一個黑色儒袍的中年男子,其眉心有一道金色閃電印記。
“是你?”木輕塵微微驚訝,在這密林之中遇到秦夢涯和淨月壇主柳淨月,想必不是什麽好事。在蘭溪穀的時候他們沒有公然找自己,而是在這裏等著他,難道對方是因為當年離陽國的恩怨依舊懷恨在心嗎?
再次見到這個久違的少年,在他們之間有著某種難以說清的糾葛,當年他們曾在離陽國比武時有過一段不小的仇隙,說起來大多都是因封雪生而起。而現在封雪生也沒有死,後來,他也聽說了焚天門被魂宗滅門的事。說起來,他們之間或許本沒有很深的仇恨,麵前的少年,也不過隻是一個可憐之人,他也沒什麽必要再找他的麻煩了。但如果對方偏要記仇的話,他也隻能奉陪到底。
“你找我什麽事?”木輕塵皺了皺眉問道,心中已經做好了出手的準備,但願柳淨月不會卑劣到對晚輩之人動手。
秦夢涯讓開兩步,隨口說道:“不是我要找你,是我師傅特地在這裏等你……”
“嗯?”木輕塵頓時看向了一旁的柳淨月,心中快速思忖著其中的緣由,難道是他發現了什麽?
見對方一直沒有出聲,隻是在不斷的打量著自己,木輕塵便恭敬的問了一句:“不知柳壇主找晚輩有什麽事?”
柳淨月目光微凝,淡淡的道:“你可還記得當年望月國的森林?”
木輕塵心中一跳,嘴上卻是不動聲色的回道:“什麽望月國?晚輩不曾去過,前輩是不是找錯人了?”
“我在尋找一樣東西……”柳淨月卻是答非所問。
木輕塵鎮定的道:“不知前輩在找什麽?而這跟我又有什麽關係?”
柳淨月沒有再說什麽,能動手就沒必要說太多的廢話,這是他一向的風格,隨即單手一伸,直接朝木輕塵抓了過來。
木輕塵大驚,立即拔出鬼雪抵擋。
鬼雪方一出鞘,頓時便有排山倒海的氣勢迸發開來,伴隨著極寒的氣息降臨,直將柳淨月席卷而來的勁風衝散了大半,隨後劍尖橫掃,將其手掌彈開了數尺距離。
柳淨月看了一眼鬼雪,微微有些吃驚,但也僅僅隻是吃驚於這把劍的不俗而已,而後毫不猶豫的繼續攻擊過來。
對付木輕塵這種睟天期的小輩,他連問天期的道之意境以及靈術都懶得用,隻憑赤手空拳的硬招就夠了。
鬼雪雖然不凡,但以木輕塵現在的實力對付問天後期的柳淨月無疑仍是以卵擊石。在連續擋開了對方三次爪擊之後,柳淨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向了木輕塵的脖頸,木輕塵再沒機會抵擋,問天期強者的速度簡直快得讓人無法想象。
在抓住木輕塵脖頸的一刻,柳淨月忽然用力一捏,木輕塵瞬間化成了一片晶瑩的靈氣在四周消散開來。
不遠處的秦夢涯微微一驚,以他鹹天期的眼力竟然一時都沒有發現木輕塵是何時凝聚出的靈氣分身。
幻心訣不愧是一門奇異的靈術,其身法之靈動精妙莫測,但在問天後期的柳淨月眼中也隻不過如同掩耳盜鈴罷了。
一擊粉碎木輕塵的分身之後,柳淨月沒有回頭。木輕塵的身影出現在了後方十幾丈遠的距離之外,正再次施展幻心訣躍向了一截樹枝,準備逃往森林之中。忽然一陣狂風生起,似從四麵八方朝木輕塵碾壓而來,將他的身體硬生生的釘在了半空中。
木輕塵赫然回頭,隻見柳淨月朝他伸出了一隻手掌,那無盡狂風正是從他掌心洶湧而出,他心中頓時明白,靠單自己決計已然無法再逃。對方沒有下殺手,每次出手都留有餘地,似乎沒打算傷他,如此一來便沒法激發神器時間之刃的危機感應,想要呼喚月漓出來幫忙就隻能通過大衍求一術了,他於是迅速閉上雙眼屏住心神默念起大衍求一術的秘訣來。
就在這時,柳淨月眉心的金色閃電印記忽然閃爍了一下,發出一道黃綠色的光芒。
木輕塵忽然睜開眼來,停止了大衍求一術,心中頓覺不妥。月漓借助自己身體目前也隻能發揮出鹹天中期的實力,想要對付柳淨月仍是遠遠不夠,反倒還有可能泄露神器時間之刃而另其起了歹心。既然對方沒有明顯的敵意,不如先等等看,如果他真要下殺手,到時再讓神器自行出手也不遲。
柳淨月似是遲疑了一瞬間,隨後屈指呈爪直接將木輕塵吸扯到了身前,定在了離地三尺的半空裏。凶猛的狂風從四周收緊,直壓得木輕塵有些喘不過氣來。
見木輕塵已毫無反抗之力,柳淨月沉聲道:“我再問你,當年那把短刀去了哪裏?”
木輕塵艱難的回道:“您說的什麽短刀,我真的沒有見過……前輩這般欺壓於晚輩,難道就不怕遭到別人恥笑嗎?”
“恥笑什麽的,對我毫無意義,你還是快點說的好。”柳淨月冷聲道。
“我……我方才已經說過了……您說的那什麽短刀我真的一點也不知道……”
見木輕塵死活不肯承認,柳淨月忽然沉默了下來,半晌裏不言不語,也不知他心中在想著什麽。
片刻後,柳淨月忽然鬆開了手爪,散去了禁錮木輕塵的旋風。四周的壓迫感忽然消失,木輕塵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然而不待他回過神來,柳淨月又立即上前抓住了他的衣肩直接帶著他飛身而起,朝著森林深處飛掠而去。
木輕塵不明所以,被他一路帶著來到了一座小山巔上,隨後停了下來。
柳淨月朝前走了幾步,抬頭望向了頭頂的天空,片刻後出聲問道:“你之前所使用的,叫做什麽靈術?”
木輕塵覺得奇怪,柳淨月乃堂堂一大宗門之主,應該不至於覬覦自己的靈術,為何竟會問起這樣的問題,且各大宗門的絕學也不是隨便就能讓人學成功的。微微猶豫了一瞬之後,木輕塵還是坦白的回道:“我所使用的,乃是幻心訣。不過……晚輩修為尚淺,還未習得完整的術法。”
“我問的不是這個。”柳淨月淡淡的道。
“不是這個?那……前輩難道是說我的劍術?我的劍術是我師傅送我鬼雪時順便教的水月劍法。”
“也不是這個。”
“那……那我也沒有再用別的靈術了啊……”
柳淨月轉過身來,朝木輕塵走近兩步,用漆黑的眸子緊緊的盯著他道:“是你最後閉上眼睛時使用的那招。”
“前輩您說什麽?我那時隻是被風沙迷住了眼睛……我什麽都沒有做啊!”木輕塵鎮定的回道。
“什麽都沒有做?”柳淨月似乎想要讓他死得明白,緩緩伸出一隻手來在眉心一抹,頓時隻見其額頭上的那道金色閃電印記脫離了出來,懸浮在了他的掌心之中。
“你知道這是什麽嗎?”
“不知道。”木輕塵搖了搖頭。
“這是我們淨月壇的宗門法印,我們的宗門絕學叫做天元術,包含了秘術洞淵九容。但世人大多隻知洞淵三容,而不知有洞淵九容……你知道為什麽嗎?”不待木輕塵回答,柳淨月又繼續說道:“因為洞淵三容之後的六門招式皆已失傳……自我上代祖師之後,便再也沒有人突破過第四容,由此淨月壇也不再擁有當年的輝煌。我一生都在尋找關於天元術的秘密,想盡一切辦法突破第四容,甚至也想過,或許利用神器淬煉妖火產生的聖靈之引可以打通第四容,但終究是過於縹緲……這枚宗門法印所對應的天元術一共可以顯現九種顏色,而在方才你閉上眼睛準備施展某種靈術的一刻,它突然閃爍出了黃綠色的光芒……這讓我隱隱有了某種即將突破第四容的感悟。”
聽到這,木輕塵心中忽然一震,難道自己施展的大衍求一術竟然能讓眼前之人產生共鳴?還好那時自己及時停住了手,要不然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可怕的事情。
柳淨月仍然盯著他,眼神中好似燃起了某種灼熱的火焰。
“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之前施展的是什麽靈術了?隻要能助我突破第四容,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盡力滿足你……甚至讓我收你為徒,日後再將門主之位以及法印傳予你也不是不可。”
見對方已經把質疑的理由與條件說得這麽清楚明白了,木輕塵知道沒法再保持沉默,便回道:“其實……在前輩施展道之意境時,我由於一時靈氣錯亂,可能腦中胡思亂想起了某些東西,然後擾動了周圍的空間,這才導致前輩產生了異樣的感應……”
“胡思亂想,便能擾動空間……你覺得這種話會有人信麽?”
“呃……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形容才好……”
柳淨月沉聲道:“看來,你還不太了解我剛剛說的條件意味著什麽……你既然已經拜了天香閣大祭司為師,可能對淨月壇弟子的身份並不怎麽感興趣,但你可知道,逆天期之上又是一種什麽樣的境界麽?”
“逆天期之上……不是傳說中的天神嗎?隻是千百年以來,似乎從來沒有人達到過。”
“不錯,那你又可知,關於天神有著怎樣的境界劃分?”
“既然沒有人達到過,當然無法知道了……”
“我雖然不能肯定天神以上有著怎樣的境界,但我淨月壇的天元術中曾經有過記載,相傳某個修成了洞淵第八容的老祖能夠引動星河之力……而我在之前法印出現異象的時候,亦有種微妙的感應,似乎有種堪破玄天之境的征兆。我想……很有可能等突破了洞淵第四容以後,修為便可直達玄天之境。而突破第五容便可跨入逆天期,第六容以後,便是天神之上的境界。”
木輕塵吃驚的望著麵前這個冷酷而威凜的黑袍男子,第一次聽說天神之上可能還有著如此浩瀚的境界。想不到,在其看似平淡的外表下,卻還隱藏著這般野心與壯誌波瀾。
“我已經說了這麽多,現在你應該知道,成為一名淨月壇的弟子,以及未來掌門人意味著什麽了……那麽,你是否也該說點實話了?”
“我之前已經說了……我的確是忽然想到了某個靈術的秘訣,所以才造成了後來的狀況……”木輕塵無奈的道。
見他還在滿口胡言,柳淨月目光漸漸冷了下來,片刻後,他皺著眉寒聲問道:“你想到了什麽靈術……又是什麽秘訣?”
“呃……這是我在天香閣秘境水沐香天中偶然發現的一個靈術,說出來前輩也不一定聽過。”
“那你就說說看。”
“這個靈術叫作大衍求一術!”
“大衍求一術?”柳淨月目光微凝,“那它又有著怎樣特別的秘訣?”
木輕塵微微猶豫了片刻,隨後將大衍求一術的上半篇秘訣說了出來。
“泗入八荒,上合下離……”柳淨月喃喃念叨著,忽然心中感覺有某種奇特的氣息激蕩開來。他微微一驚,隨後再次默念起了秘訣,但接連幾次嚐試之後,最開始的那種感覺卻再未出現。
他看向木輕塵道:“你之前也有過這種感應?”
“嗯。”木輕塵點點頭,“但我隻是偶爾才會出現那種感應,大多時候什麽異樣也沒有。”
柳淨月將信將疑,沉默了片刻後說道:“這篇秘訣似乎還缺少了點什麽東西,不夠完整……”
木輕塵心中嚇了一跳,這人未免也太可怕了吧,連秘訣不完整也能知道。
就在他忐忑之際,柳淨月又問道:“你可還記得發現秘訣的地方有什麽其他圖案或者文字之類?”
“這個倒是沒有……況且現在水沐香天已經徹底毀了,想要再去探尋也不可能了。”
“這麽說,想要破解這個秘訣,以及它和洞淵九容之間的聯係,便隻能依靠自己的感悟了……”
顯然柳淨月也已知曉了天香閣遭受魂宗入侵之事,畢竟天香閣閣主身隕以及秘境被毀不是一件小事,而從其話語中,似乎也能聽出一絲遺憾與悲涼。
木輕塵略顯惋惜的道:“以晚輩的修為和資質,想要悟出其中的奧秘恐怕是不太可能,估計幫不上前輩的忙了。”
“那倒也未必。”柳淨月卻是打斷了他,“每個人看待事物的方式各不相同,或許你能比我先一步領悟也說不定。”
木輕塵一時不知該說什麽才好。
柳淨月又道:“之前我跟你的約定仍然有效……什麽時候你悟出了其中的奧秘,隨時都可以來找我。”
話音方落,他整個人便瞬間衝天而起,消失在了茫茫的森林之中。
木輕塵愣了好一會,整理了一番思緒,隨後便邁步走向了前往幽雲穀的官道。
轉過一處密林之時,有個聲音叫住了他。
“等一下!”
木輕塵尋聲望去,隻見一個人影從身後的岔口處走了出來,原來又是秦夢涯。
“怎麽,你還有什麽事嗎?”他平淡的問道。
秦夢涯忽然朝他一揮手,甩過來了一把彎刀。
木輕塵伸手接住,拿在手裏一看,原來竟是封雪生以前用的那把幻月刀。
“這把刀對我來說也沒什麽用了,其實它本來也不是我的東西。既然我們的仇人都是魂宗,那便還給你吧!”扔下這句話,秦夢涯隨即一個閃身躍向了不遠處的一截樹枝,再接連幾個起落消失在了林中,朝著柳淨月的方向追隨而去。
看著秦夢涯離去的身影,木輕塵長歎了一聲,他們的仇人都是魂宗……如今幻月刀已經回到了自己手裏,而封雪生也已經找到了,但那個人又在哪裏呢?那個曾經刻骨銘心的名字,那個讓他傷痛了無數個春秋的女孩,他甚至不知道她到底是生還是死……他隻知道,自己唯一能夠做的,就是努力的變得更加強大,然後去找魂宗討回這筆血債。